在我这里,宋词开篇的第一人物,是还不太出名的张先。提起他,人们想到的可能不是他的词,而是他被人津津乐道地80岁高龄娶二八年华的小妾。中国文人总是风流的,从古到今,大多数都是,然而即使他们风流,我们也不能否定他们为中国文学所做的贡献,张先也是如此。今天我们就来看看张先。
张先,字子野(在古代,婴儿出生三个月之后,长辈才会给他娶名字,这时起的是幼名,等到他二十岁时,长辈起的名字不适合在公开场合叫了,这时候他就可以起字了,字还是方便平辈之间的称呼,男子20岁可以起字,女子则是15岁就可以起字了,之后女子便可以嫁人。一个人的号是可以自己起的,而名和字则是由长辈起的,号一般是用来抒发某种志趣或者某种情感的),他曾经担任过北宋安陆县的知县,因此也叫“张安陆”。
张先是天圣八年的进士(宋仁宗赵祯时期,赵祯是北宋第四位皇帝,宋朝的进士分三等,一等进士及第,二等进士出身,三等赐同进士出身,宋朝考进士是比较困难的)。做官做到尚书都官郎中,这个官相当于是副的尚书郎,没有什么实权的。虽然他当官名声不大,但是他在慢词方面的成就却是能和柳永相媲美的。
张先除乐教张安陆之外,他还有两个名号,一个是“张三中”,一个是“张三影”,这两个名号都与他的词有关,他早年写的《行香子》中有“心中事,眼中泪,意中人”,人们因此称他为“张三中”;后来他又写了“云破月来花弄影”、“娇柔懒起,帘幕卷花影”、“柔柳摇摇,坠轻絮无影”,这三句诗写得十分生动,人们便称他为张三影。
张先比较长寿,活了88岁,这在古代算是高寿的人啦。
关于张先的轶事大概有这么三个:私会尼姑、老年纳妾、官妓索词。
传说张先年轻的时候,对尼姑庵里年轻貌美的小尼姑一见倾心,而小尼姑对张先也有意,于是两人就暗通曲款,好上了。但是出家人应该清心寡欲,怎么可以动凡心呢?这件事情就庵里的老尼姑发现了,她不许两人往来,逼迫小尼姑与张先断了联系,还把小尼姑锁在池中边上的一座阁楼里。但是正如张先所说的“心中事、眼中泪、意中人”啊,他对小尼姑一往情深,怎么可能轻言放弃呢?为了见到自己心爱的人,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张先独自划一只小船,越过池塘,去见小尼姑。而小尼姑也悄悄准备好梯子,看到张先来时,就放下梯子让他上来。每晚如此。这件事情被老尼姑知道,老尼姑逼迫他们分手,在世俗和众人的威逼下,两人只能以悲伤收尾了。但是风流的张先对这段青春爱情十分留恋,在临别之际,情感爆发,写下了一首有名的词作《一丛花令》来纪念这段感情。
关于他的这首词,我们在后面会单独介绍,事实上,每一个词人的词,我们都会细讲的。
以前上课的时候,就听老师说过,张先是个艳福不浅的人,他80岁的时候再婚,结果对方的年龄竟然和他孙女是一样的,真不知道三世同堂的时候会不会尴尬感啊。
张先一生安享富贵,过得悠闲自在,苏轼曾经说:“诗人老去莺莺在,公子归来燕燕忙”,就是他的真是写照。张先80岁时去了18岁的女子为小妾。男人喜欢权钱,他们也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子,这些既是他们追求的东西,也是他们炫耀的资本。
在一次家宴上,张先就当着众人的面,说起他老夫少妻的事情,他随性赋诗一首:“我年八十卿十八,卿是红颜我白发,与卿颠倒本同庚,只隔中间一花甲。”他与小妾之间相差了60岁左右啊,听挺起也真算是奇闻了。当时在场的还有大诗人苏轼,苏轼看到好友赋诗一首,那自己也要发挥特长啊,秀口一吐:“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文人到底是不同的,他们之间的调侃方式就是作诗,作诗这事看起来文绉绉的,看不懂的人还以为这是在赞美张先娶到美妾,细细品来,不过是苏轼在讽刺张先:“你这老不死的,你都八十岁了,怎么还老牛吃嫩草?不知道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能不能行周公之礼啊?”聪明如张先,他肯定明白苏轼在讽刺他。
张先与这个小妾在后来生了两男两女,他这一生总共有十个男孩两个女孩,最大的儿子和最小的女儿之间的年龄差六十岁。张先这一生,可以说是幸福圆满了。
晚年的时候,张先寓居在杭州,杭州作为北宋的商品经济城市,娱乐业也是很发达的,在那里有很多官妓(色艺双全),张先多数时候就是为这些官妓填词。当时有一个官妓名叫龙靓,张先偏偏就忽略了这个官妓,没有给龙靓填过词。龙靓早就仰慕张先了,于是她写了一首诗给张先,让张先给她填词,诗曰:“天与群芳千样葩,独无颜色不堪夸,牡丹芍药人题遍,自分身如鼓子花。”
龙靓很有礼貌,用了一番客气话将自己身价放低,为的就是博得张先老爷的好感。张先作为情场高手,能看不出来这小姑娘的心思吗?于是大笔一挥,写了双调《望江南》:“青楼宴,靓女荐瑶杯。一曲白云江月满,际天拖练夜潮来。人物误瑶台,醺醺酒,拂拂上双腮。媚脸已非朱淡粉,香红全胜雪笼梅,标格外尘埃。”
这首《望江南》,字面意思大概是将龙靓夸奖了一番,可是细细品来这没什么情感,但是佳人的要求又怎么能够拒绝呢?所以他写了,大概是最难消受美人嗯吧,后来的柳永也是常喜欢混迹于烟花柳巷,得到众多妓女的拥护,但是却把朝廷惹毛了,结局很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