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无所知

柳南乡希望自己是作为钦差大臣来到天青岛,这样就不用忍受当地捕快们不屑的眼光,但是不排除可能这些捕快对钦差和捕头的差别并没有什么不同,估计他们在排挤外人的时候并不会关心对方的官职。这就是为什么他选择一人一剑地去造船厂调查今晨报到巡捕队的杀人案。

天青岛随处帝国内海,却是名副其实的帝国边陲,因为远离主要航路的缘故,此地民风相当排外,但是又没有到会反对帝国统治的地步,所以没有理由把军队派进来执行治安战,拜白痴议员们通过的提案所赐,也没有办法调外地的捕快来,只好让他这个光杆捕头来处理这里匪夷所思的治安环境。

常年阴霾的天空、硌脚的石子路、路人们压低的帽檐都好像表达着对他这个外人的敌意,或者说忽略,好像他根本就不值得关注一样。最令他感到自己无所适从的是,根据他了解到的情报,这座岛上有不少枪械和超过规制的刀具被掌握在私人手里,甚至不时会有决斗发生,巡捕队对于当地人并没有绝对的武力优势。柳南乡根本就奈何不了谁。


案发现场的情况比柳南乡想象的要糟糕得多。不是说这起案件有多么残暴或者血肉模糊,而是说这里根本除了石缝中的血迹,什么都没有剩下。

“您好,打扰一下,请问您知道这里的血迹是谁的吗?”

“不知道不知道,谁关心这个。”

“请问您知道......”

“不知道,我还有事不好意思。”

“外地新官闲事多”柳南乡已经隐隐听到了这样的声音。但是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早晨报上来的案件,上午赶到尸体就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没有围观群众,没有热心市民。他无助地看着稀稀拉拉地来往的人流,每个人的目光都不会在他身上停留几秒,接着就看着前面人的后脑勺,或者是数着地上的石头,没有人和他目光接触,没有人和他说第二句话。

他回过头,一个比他稍微矮一头的姑娘下了他一跳——他还以为自己遇到了伏击,就像来之前从总巡捕队听说的那样,被不是何时站在身后的身影抽去佩剑,被打晕在街面上。看到是个小姑娘他就放心了。

小姑娘向他这边倾着身轻声说:“我这里可能有你要的线索哦。”于是柳南乡便理所应当地跟着小姑娘走了。

小姑娘在一个巷里转过身,摘下帽子,暗淡的光线下只有一头红褐色的头发是清晰可见的。

“你的无知也许救了你一命,”两座建筑之间的巷子,只有头顶的一线天空投下灰色的光,而且还一点点被少女的身影挡住,“如果你对现在的情况稍微了解一点,你就不会张着你那双无知的大眼睛跟着一个陌生的身影走到这种巷子里,”少女一边说着一边靠过来,柳南乡不禁轻轻后退,却发现自己被逼到了深巷的拐角处,无路可退地被少女的手臂顶在了墙角上。“从现在起,如果你撒谎,我就会开枪;如果你反抗,我就会开枪;如果你拒绝配合,或者我认为你有拒绝配合的意思,我就会开枪。事实上你要很努力才能保住你作为中老年大叔的后半生。现在,卸下你的武器。”少女的风衣下面发出板机被拉开的机械就位声。

柳南乡终于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人都穿风衣了,他根本判断不了一个人是否有携带武器,武器被携带在哪里。他就这样糊里糊涂地被缴了械,从帝都带来的制式佩剑没能帮到他任何忙。


“我知道你不是本地人,但是我之前确实没想到青岗柳家居然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一番刑讯逼供之后,这是少女说的第一句像是正常交流的话,“我说你的行动怎么那么匪夷所思呢,之前还以为柳家从外面调回来人要把持巡捕局,看来你是这样的。”这是第二句,“那我就相信你吧。”这是第三句。

少女就这样一边说着一边离开了。意识到好像澄清什么误会的柳南乡也松了一口气,一时间竟没想起来挽留对方,想起来追出去的时候,已经没有办法分出哪一个帽檐下是那头红褐色的发辫了。

我也得给自己搞一身风衣去,柳南乡想到,这样敌暗我明地办事,实在是令人不安。制式佩剑挺长的,应该需要再加一个束带将剑鞘绑在身上才能藏得住,他想到,然后意识到少女并没有把佩剑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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