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准备洗手不干时,同父异母兄弟却要他干最后一次杀人勾当。谁知从此陷人光怪陆离的处境、岳父使他承继父产暴富,却同时把他送上断头台。情节之奇幻变化,不读毕难知端倪。
01:墓地的会面
时间回到民国二十三年
当这位贤淑秀丽的少女出现在他的脑中时,他做了重要决定:他将尽快与陈小姐结婚。第二,他不再使用手枪干杀手勾当。这行当虽然带来了金钱,但同时却使他整天提心吊胆。
和陈小姐的相识十分偶然,那是他杀死了一位日本银行的买办之后没几天,他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的紧张之中,于是他决定散散心,去夏令配克大戏院看一场电影,但很快发现有人在跟踪自己。在他匆匆躲进赫德路一个弄堂口时,他觉得那人仍然跟在后面。他一转身却发现那是一个年轻女子
她盯视他片刻,问他是否丢掉了一支派克金笔,他摇了摇头。“你看上去神色不对,"她过去扶住了他
“大概病了”他接受了她的邀请,同去了一家咖啡室,他终于觉得好受了些,另外,他也得知了她姓陈。以后,他们中间产生了一种男女间才有的微妙的感情。
陈小姐并不知道钟奂伦的底细是一位职业杀手。他撒谎说自己是人寿保险公司的一个小职员,工作优闲,轻轻松松,薪水六十几块大洋,两人一同外出除了看戏看电影,其他地方一律不去,似乎都很正经
茶房给他端上了点心,同时给他递上一份当天的报纸。他从现在开始已经对广告栏发生了兴趣,譬如招收跑街、聘请交际员之类,只是这些职业并不合他胃口。
他的视线被报上的宋体字吸引住了,这是一则讣告:“先父淦锡公抱疾两月,百药无效,痛于民国二十三年三月三十日竟弃不孝等长逝,享年五十有六。不孝等随侍在侧,亲视含殓,遵礼成服,叨在党寅世族学友朋亲谊,诚恐远道无闻,敬此讣告。 棘人钱汉杰、森、宪、琼泣血稽颡,丧居毕勋路一百四十号本宅”
他放下报纸,心情刹那间复杂起来,有点儿吃惊和悲衰,尽管钱淦锡是他的生身父亲,但此时他将死者视为陌生人,他的心情是古怪的
他无法忘掉十五年前的事,钱太太逼死了自己母亲——在钱公馆做娘姨的漂亮女人钟阿金,还赶走了少年的他,钱淦锡没有为他母亲说一句话,听任钱太太对她欺凌。终于,他的母亲在汽车间里悬梁自尽了,他成了一个没有了母亲的孤儿·他无法忘却这些旧事,现在回忆起来,他内心还隐约抽搐般的痛苦。现在他有了一丝想最后见见父亲的欲望,他决定在父亲下葬那天去看看他
六天之后,他在十点左右乘车赶往哥伦比亚路的虹桥墓地,他走进公墓,并不靠近钱家人群,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不想走近,因为他又突然恨起这个冷酷的父亲来。他看到了钱淦锡的四个儿子,在四个儿子中,只有三子钱汉宪与他关系很好,幼年时他常和汉宪在一起玩,自从奂伦被撵出钱公馆之后,他和他之间就渐渐地少了往来无论如何,他们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突然,汉宪回了一下头,显然他已经看到了奂伦。奂伦看见他神色有些惊讶,接着很快镇静了下来。
等人们走远了,他才朝奂伦走来奂伦蓦地感到,他俩之间有些陌生了他内心希望这段距离短一些。
“好吗?阿伦。”他嗓音极轻,叫着他们从前孩提时代的称呼,“瞧,该走的人都走了。”
“怎么没见到你母亲?"奂伦问道。
他神情阴郁地说:“我姆妈去年夏天去世了。”
奂伦听着,心中有一丝快慰,似乎是自己亲手报复了她一般:“这个恶女人!”他暗中诅咒道。
“阿爸如果没有冤家,也许会活得长寿一些。”汉宪叹了口气,紧接着,他挺直了胸口,仿佛竭力要使自己振作起来,“你还在干你的老本行么?"
“唔,噢,不,已经洗手不干了,打算尽快结婚,过平安日子。"他应道,心里却有些懊悔,当初不该告诉汉宪他干的是这个。不过,他对汉宪有一种从孩提时代就建立起来的亲近感和信任感。
“这样好"他淡淡地一笑,笑得十分勉强,“应该有个小家庭了。”
“是呵。”奂伦附和着。
汉宪似乎想说什么,却又有点儿犹豫不决,终于,他鼓起勇气说了,"我想求你一件事,对别人我信不过,只有求你了。这事你才能做,我会重谢你。
“别客气了。你只管说罢。”奂伦瞥了他一眼。
“告诉我你眼下住什么地方,我来找你,这事我想单独和你谈谈。”他说
奂伦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西摩饭店,207号房间。他告诉了汉宪。
“我明天晚上七点半来。"说罢,汉宪低着头,默默地离开了公墓。
02:最后的杀人交易
准七点半,叩门声轻轻响起,他翻身从床上起来,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汉宪几乎无法让他认出来,汉宪披了一件不合时宜的风衣,领子高高地竖起着,遮盖到他的两颊。他戴了口罩,如同大病初愈吹不得风的人:,尤其使奂伦觉得不舒服的是他居然在夜间戴了一副太阳眼镜!“也许他不想让人认出来。”奂伦暗暗猜道。
奂伦关上门,在他身边坐下,奂伦注意到了他脚跟边的皮包。他拎起皮包,站起来,把皮包放在茶几上打了开来。这使奂伦十分吃惊,原来皮包里放了一叠钞票。
“我知道吃这碗饭的人喜欢拿现钞,“他取出钞票,在手掌中抛了抛,似平在掂这叠扎得很紧的钱的份量,“这里是五千块钱,另外还有五千。”说完,他用探试的目光凝视着他,好象逼迫他就范。
奂伦默默地盯着钞票,五千块钱!另外还有五千,一共是一万块!从来没人给他这么多!他仿佛心中猜到了什么,但他又不信汉宪今晚来此地是为了这个目的。
“我已经不干了,汉宪,我也不缺钱。”他淡然一笑。“我想休息了。”
“最后一次吧,我求你了。”汉宪十分恳切地央求着,“看在兄弟的情份上,以前你说过,有什么事可以让你帮忙。”
“不过——”他犹豫起来
“在墓地你没注意到一个人吧?他就是市商会副会长、亚东公司董事长李尧芳。”
“我听到过这人的名字。"他点点头。
汉宪又从皮包中摸索出几张照片。
“可以说,我父亲是他杀害的。近两年来,亚东公司不断吃进父亲的股票,等阿爸发现了,已经来不及了。在李尧芳手上,掌握了阿爸公司百分之七十以上的股份,公司的生家性命等于被他握住了。阿爸忧愤交加。而且,这家伙到处散布阿爸的谣言,终於使他过早离开人世,可以这么说,是他毁了钱家!”汉宪抑不住愤怒之情,“不管怎么讲,他也是你的仇人,因为我阿爸也是你的!"接着,他流露出哀求之色。
奂伦又抽了一支烟,在房内来回踱着,思索着。
慢慢地停住了步,从他手里接过照片,细细端详了片刻。
“他的外出时间表?”奂伦问道。他决定干了。也许是为了这一万块钱也许是为自己父亲做最后的一件事他发觉自己的嗓音有些颤抖。
“四月八日下午一点正,他去湖社参加伍梯云追悼会,这是最好的时机。”
“不行,人太多了,这不是小事。”
“那么只有明天下午三点三刻了他在法国总会打球。”汉宪紧张地盯着他。
“嗯,可以。我需要靠近他。”
这很好办,我有一个朋友在那里,可以让他带你去。
奂伦点点头,从他手中接过五千块钱,装入自己袋中。
“怎么跟你联系?”
“事情办完后,我打电话给你。”奂伦掐灭了烟头。
一切谈妥,汉宪戴上口罩和呢帽满意地离开了。奂伦又掏出钱,细细地看了看,然后塞入包里
“茶房!”他打开门,探出脑袋,“结账!”
03章:网球场枪声
他发现从祥生饭店后门可以走到犹太医院,在犹太医院的厕所旁边,他看到了低矮的围墙外的树林,他猜想这里便是法国总会的球场了。他踩在一块石头上,伸长头颈朝外望了望,透过一片树林向东,是一片宽阔的球场。法国总会的灰白色建筑,静静地矗在左侧也就是北面。在网球场上,一些洋人正打着球或是在懒洋洋地晒着春天的太阳。
这道围墙轻轻一翻便可以过去了。他决定不再从外面迈尔西爱路的五十八号大门进去了,时间是十二点零七分。他又慢吞吞地徜徉在小弄堂里,来到犹太医院与法国总会的相邻处,踏上石块。当他发现树林附近空无一人时,便双手按在墙头,轻轻跳了出去,然后整整衣服。漫不经心地走向球边走,他一边再次回忆照片上李尧芳的脸。
突然,几个踢足球的孩子冲到了他身边,抬起头瞪了他片刻,他朝他们和气地笑了笑,那个长着雀斑,年龄略大一点的法国男孩也冲他笑了一下
他走进网球场边上的草坪,拣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侍者赶紧过来,问他“这位先生要点什么?”
奂伦看到附近桌上的法国老头喝着荷兰水,便如法炮制,也来了一杯喝。同时他敏锐的目光紧盯着北侧的大门,腕上的表面泛着阳光,时间是一点正了。
一辆黑色的克莱斯利四门轿车进入了他的视线。从车上下来的人正是李尧芳,旁边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和三个保镖。对奂伦来说,只有当刺杀对象的保镖增加到七个人以上时,才是一桩棘手的事儿。
一位法国男人从楼房走了出来,迎接着李尧芳走了进去。奂伦连忙起身,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他心中设想着最好的逃跑方案,看来只能照原路返回。因为若是从大门出去是蒲石路迈尔西爱路和霞飞路。很难溜掉。于是他站在网球场边,默默地看了一会打球,然后又返身回到树林。
只是他有点担心,从树干后面向网球场开枪的话,射程略显远了点。当然,他的枪法可以在这段距离之外射中李尧芳的心脏。
半小时之后,李尧芳和那个女子穿了网球装走了出来。
奂伦开始把消音简套在了枪口上
李尧芳手下的保镖们懒散地站在旁边,看着这位面色红润、精力旺盛的男人和一个年轻女郎挥拍对阵
奂伦远远地瞄准了正在擦汗的李尧芳,轻轻地扣动了扳机。只听到砰的一声响,如同一件瓷器掉落在草地上碎开来一般。李尧芳象后退时被东西绊住了,仰面倒了下去,保镖们一片慌乱,纷纷拔出手枪,寻找着枪声发出的地方,等他们终于找到刺客开枪处时,奂伦早已跃过围墙,悠闲地走出了犹太医院。
回到祥生饭店,奂伦拨了电话给钱公馆。
"已经把货色销出去了。”他告诉汉宪。
“太好了!"汉宪满意地回答,真是神速。那另一笔款子我在明天晚上送来。
“不,不用送了,我打算立刻离开这儿。明天晚上我可以在大东旅社门口等你,准七点。"
“好吧。”汉宪挂了电话。露出了自得的微笑,回过头对汉森和汉琼说:“一切都可以解决了,我们只付出了五千元的代价”
04章:亲兄弟出卖了他
公共租界Z央捕房罪案侦查总部内,警察长潘士敦桌上的电话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
“我刚刚从报上看到这个消息,喂,陈,难道他没告诉你名字么?”潘士敦用生硬的上海话问道“这个很要紧,你赶快派人去大东旅社,要多派点人去,倘若抓不住的话,那么法国人的面子都要丢光了”他咬着雪茄瓮声瓮气地说。
“好吧,我立刻就去。”罪案侦查总部华人探长陈梦威搁下电话,迅速穿上了那件双排扣高级西服
在五分钟前,他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说晚上七点有一个人会站在大东旅社门口。这人在昨天下午刺杀了商会副会长李尧芳先生。而陈梦威探长只是在早上刚刚看到消息,各家日报都发消息说.昨下午二点许,李尧芳在法国总会被一杀手击成重伤,在赴医院途中即已死亡,凶手逃遁不知去向,法捕房正饬员调查缉拿云云。但他没料到这么快就有人提供情报了,甚至匿名者还极其详细地为他描述了凶手的相貌特征,使他在大街上容易将凶手辨认出来。
接着,他和巡捕们匆匆吃了些点心,便由四马路向二马路走去。每个人都装得轻松的样子,心不在焉地浏览着两旁商店橱窗。
探长的手插在裤袋中,紧紧握着枪柄,他可以感到自己手心已渗出了汗。
六点五十五分,有一个男人在九江路和英华街拐角的大东旅社门口四处张望着。探长和探日们猜到他就是匿名电话中描述的人。确实,这位不安地等待着的人正是职业杀手奂伦
到了七点十分,汉宪仍然没有出现,他感到有一丝不祥预兆。这时,他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钟奂伦!"他回过头去--还没等醒悟过来,几个健壮的男人就将他牢牢地拽住,随之上了手铐。陈探长则从他的口袋里搜出了那支卫勃莱连发手枪。随后,一辆小汽车嘎地在他们面前停下,奂伦被推上了汽车。
到了侦查总部,奂伦已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有所清楚。一定是汉宪出卖了自己!他心中暗暗作出了这个判断,大东旅社接头只有汉宪一人知道!
对探长的询问,他作了否定的回答。第二天上午九点左右,法捕房来了一位华人一等包探和法国人副稽查杜白。他们来到陈探长的写字间,又一次审问了奂伦,对奂伦的否认,他们淡淡的一笑。
“在你进人了总会之后,有人看到了你,他现在仍旧可以认出你。”杜白用流利的汉语告诉他
也许那个招待可以认出他!"他暗暗地想着,法国人向华探勾勾手指华探立刻开门出去,领进一个孩子.奂伦知道了,就是那个踢球的男孩
男孩走到奂伦前面,然后朝杜白点了点头,
是他,我看见他从树林里出来他说。
“好吧,你可以走了,孩子。"杜白抚摸了一下长满雀斑的孩子的头,随后双目紧逼奂伦,“案子发生没几个小时,孩子的父母就找到我们,说这位孩子可以提供线索,孩子经常在草地上踢球,他们知道在树林里面是一道围墙.幸亏这孩子的联想和记忆能力都十分丰富。
“是我开枪的。奂伦终于供认。"为什么这样做?"
“我不能告诉你任何东西,我的职业就是杀人!"奂伦平静地客道
“一个并不高明的刺客!"杜白微笑了一下,“你将被移解到法捕房,由捕房律师提起诉讼,你要么坐一辈子牢,要么长眠!真遗憾,你为什么要杀李那样的重要人物!"
“这是我的工作,我从不多问什么。”奂伦淡淡一笑,然后跟着巡捕离开了写字间。
探长一屁股坐在了写字台上,递给杜白一支烟,
“没想到如此顺利!"他高兴地吐了一口烟。
“李尧芳已经醒过来了,他受了点轻伤,已没有生命危险了,下午我将告诉他一切。”
“那么报纸上说--”探长疑惑起来,
“这是烟幕弹,"杜白耸了耸肩"在宏恩医院他受到了最好的保护,以免再遭不测,他冤家太多了!"
临走,杜白把奂伦的照片从探长那儿取走了
05:祸福莫测
一个礼拜之后,奂伦被人从拘留所带到了探长办公室。一切都使他大为惊讶。在得知李尧芳还活着同时,他还被告知,他将立刻予以释放,但暂时不能外出。他搞不懂探长的话是什么意思。探长和几个陌生男人交谈着,看上去他们彼此都认识,然后,他把奂伦交给了他们,他们又让奂伦坐进汽车。汽车马上消失在夜幕之中。
车在巨籁达路一处幽雅的花园洋房内停下,奂伦被带到一间小屋内,那些男人显然属于保镖一类的人。他意识到自己被软禁了起来。
就这样过了九天之后,他才走出了这间小屋,跟着几个保镖进了一间豪华的书房。在此之前,他对汉宪出卖他,一个不知名者保释他,他被带到这儿关了九天等等一切的原由百思不得其解。
在他眼前,李尧芳脸色阴郁,苍白地坐在轮椅中,使他大为吃惊,因为他曾经断定,李尧芳已被自己所击毙。
“没想到我还活着吧?”李尧芳冷冷地笑着。”你真是个蹩脚的刺客。我不想杀你,因为我要晓得是谁派你干这些的?给了你多少钱?”
奂伦沉默了一下。
“我只能告诉你第二个问题,我可以得到五千!”
李尧芳忍着疼痛笑了起来。
“如果你回答我第一个问题,我送你一万!怎么样?”他动了动手指,旁边一个中年男子走上前来,显然是一副管家模样,“给钟先生一张一万元票子!”
“这个——”管家有点不解。“快去!”李尧芳不耐烦地说:“不,不必了。”奂伦说:“本来不该说,但我的主顾出卖了我,我也不需作什么好汉了。指使我杀你的是钱淦锡的三儿子钱汉宪!”
“汉宪?”李尧芳有些吃惊,“这不可能罢。”
“是他。”奂伦觉得他说话的口气表明他与汉宪认识,连姓也不说了,“他告诉我,说你侵吞了他父亲的公司。”
“哦,是么。”他的神色又阴沉了。“钱淦锡刚死不久。”
“是的,他说是为父亲报仇。”
“原来如此。”他抬起头来,“我不会伤害你,钟先生。为了感谢我的不杀之恩,你必须去做一件事,希望你能答应。”
“李先生既然如此义气大量,我钟某人自当效力!”
“那么,你先脱了衣服,脱光!”
“这个——”奂伦大惑不解。
“快脱吧。”李尧芳再次催促道。奂伦只得脱了上衣,赤膊站在他面前,不知他要干什么。好在四月暮春,并不冷。
李尧芳让他转过身,然后又让他穿上。
“你母亲是不是叫钟阿金?”
“是的!”他迷惑地点点头。李尧芳盯着他沉吟片刻。
“那么,你能不能想办法知道钱淦锡遗嘱的内容?”
经李尧芳这么一说,他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要利用自己!因此不想置自己于死地,但他又为何要知道遗嘱内容呢?奂伦对此大惑不解。“我试试看。”他喃喃地说。
与此同时,他注意到李尧芳向手下人作了个暗示,那人从衣袋中取出手枪,是他的,装好子弹,扔还给他,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也把签了李尧芳姓名的银票给了他。
“这笔钱你先花着,我想你将来总可以还得出,一定会还得出的,”李尧芳用肯定的口吻说道:“打听遗嘱的事,千万不能让钱家四兄弟知道,必须绝对保密,在此之前,我不想让他们得到我还活着的消息。”
“我知道了。”奂伦漠然地说。他从现在开始,就如同木偶一般,按照这位诈死的商会副会长,本埠显赫人物的话去做,对于真相却一无所知。当然他暂时也没有必要知道这些真相,他只要搞到遗嘱副本就行了。
“这是吴兆镜律师的名片,”李尧芳从管家手中接过一张名片,仔细看了看,随即递给奂伦:“一位和钱淦锡关系很好的律师,说不定他是遗嘱的执行人。你可以找他。”说完,他挥了挥手,管家便将轮椅推了出去。
06:律师被谁杀了?
他轻轻地放下电话筒,慢慢地喝着淡淡的葡萄酒来等候汉宪的到来。那把卫勃莱手枪被他擦了又擦,发出幽幽的蓝光,枪柄的边缘已被磨损,露出银白色的钢铁质地。他不想杀死汉宪,尽管这家伙曾出卖了他!他竭力抑制着那股怒火。仿佛他从地狱中归来重新报仇,强作镇静地坐在墙脚的沙发里,双眼凝视着半掩房门。
片刻之后,脚步声在走廊里响了起来,紧接着那人推开门,走了几步停住了。汉宪伸手打开电灯,他发现汉宪依然十分潇洒,似乎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汉宪右手依然提着皮箱,他想里面也许是那另一半款子。
“恭喜你,汉宪”奂伦抬起手枪枪口对着汉宪,“你非常成功地出卖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