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前夕,美国依然是一派繁荣的景象,新型的金融工具次级房贷像是磁石一般吸收着大量资金,几乎所有的金融家都坚信美国未来无限光明。股市空前繁荣,股民们把钱放心地投入股市,坐享其成。
在美国的金融中心华尔街,只有四个眼光独到的投资鬼才提前看穿了这场泡沫假象,他们凭借做空次级房贷大幅获益,成为少数在金融灾难中大量获利的投资枭雄。
而其余的人,在这次金融危机中损失惨重,无数银行破产,大量金融机构倒闭,昔日的金融业精英成为无业游民,大量股民倾家荡产。
人人都想要居安思危,未雨绸缪,问题是,怎么做到?
在《崩溃》一书中,作者就提到了应对类似危机的方法,那就是审视系统复杂性。
金融市场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系统,越复杂的系统,越容易出现问题,因为系统中纷杂的元素彼此交织,互相缠绕,越是复杂,彼此的纠缠越是多样,最后一定会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出现意想不到的问题。
事实上,这四位幸运的投资鬼才,正是因为看穿了次级房贷的泡沫假象,才提高警惕。他们在进行资产评估时,意外发现人们对于次级房贷盲目乐观自信,连专业的金融专家都不能清晰地解释次级房贷的运行机制,却能引得所有人都对其抱以信心。这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现象。所以他们进行了实地调研,越是调研,他们越是心惊胆战,越是意识到这场危机迫在眉睫。
我们的生活中满是系统,不是只有庞大的金融机构、核电站、大坝等才是系统,小到大学的行政系统、喝水要用到的饮水机,都是系统。面对一个极尽复杂的系统,如何防患于未然,如何做到料敌于未发,这近乎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崩溃》这本书告诉你,这都是可行的。你只要掌握几种方法,就可以最大效率地看穿系统的崩溃点。
这本书的作者有两位,一位是克里斯·克利尔菲尔德(Chris Clearfield),在哈佛大学学习物理和生物,长期从事衍生品交易,他还是持有执照的商用飞机飞行员。克里斯为《卫报》《福布斯》《哈佛肯尼迪学院书评》写了许多有关复杂性和失败的文章。
另一位则是安德拉什·蒂尔克斯克(András Tilcsik),是多伦多大学罗特曼管理学院主持战略、组织和社会研究讲座,他被认为是世界前 40 的 40 岁以下的商业教授。联合国评价他在组织失败方面的课程为商业学院中有关灾难风险管理的最佳课程。
一.认识系统——复杂性和耦合程度
系统是什么?多种元素组合工作就是系统。
任何一个系统都可以从两个维度进行划分,这两个维度就是复杂性和耦合程度。
复杂性事关系统中不同部分相互作用的方式,复杂性较低的系统类似于工厂的车间,总体运行方式是线性的,一旦某个环节出了问题,很容易定位到发生错误的位置。而复杂性较高的系统则类似于核电站,这样的系统更像是一个精密的网络,不仅不是线性的,相反,各个部分之间的关系往往错综复杂,易于相互影响,历史上著名的切尔诺贝利和福岛核电站事故都是这种原因。
而耦合程度则是一个评估缓冲空间的指标。这是工程学中的一个属于,紧密耦合的系统,指的是各个部分之间很少有松动或者是缓冲,而松散耦合则相反,各部分之间有许多松动的地方,一个部分有漏洞,系统中的其他部分往往可以幸免于难。
复杂性和紧密耦合创造了一个危险地带,在这个地带中任何微小的差错都可能转为崩溃。
举例来说,核电站就是一个最为典型的复杂且耦合程度高的例子。核电站内部的系统错综复杂,彼此易于影响,牵一发而动全身;并且整体系统容错率极低,一旦发生问题,比如反应堆过热,就要求立刻添加冷却剂,否则反应堆芯很快就会过热融化,辐射泄漏,产生崩溃性的灾难。
每个系统都面临着一个问题,如何防止系统性崩溃?
很难,因为根据研究,随着时代发展,越是科技发达的现在,各种系统越是变得复杂,耦合性越是差,崩溃越是容易发生。
比如以前的大坝系统,工作人员就在大坝内部工作,蓄洪区的水位高低看得一清二楚,对于现状有很清晰的认知,但是现在,一切都成了数字化控制,看起来是简便了,但是整个系统变复杂了,一旦仪器出现问题,远在千里之外的工作人员还浑然不觉。
再比如每个人大学时期都要提交论文,以往只需要写好论文交给老师,简洁明白无误,但是随着系统引入,反而变得麻烦,不少人写好了论文却倒在了系统面前,对复杂的系统让他们有苦难言。
二.要化解崩溃危机?降低复杂性、增加松动空间
如何防止系统发生崩溃?有些人的思路是,增加安全设施。
效果如何?
可能很多人都对第89届奥斯卡颁奖典礼记忆犹新。不是因为这次晚会打动人心,或是电影精彩绝伦,仅仅是因为在这次典礼上,最让人期待的“奥斯卡金像奖”竟然发错了,本应该发给《月光男孩》的奖杯,错误地发给了《爱乐之城》,导致爱乐之城剧组发表了长达两分多钟的演讲之后,工作人员才尴尬地上台解释自己的错误。
谁错了?
普华永道错了。
可能很多人不知道,奥斯卡颁奖流程也是一个极尽复杂的系统,为了防止出现错误,负责计票的普华永道会计师事务所历来准备了两套安全措施来保证结果的正确。那就是每套颁奖卡片打印两套,由两位会计师各持一套,分开前往地点,防止突发状况。即使都到达了现场,两位会计师也要一丝不苟地站在舞台两侧,分别把手中的卡片交给主持人。
想想热闹的现场气氛,乱哄哄的人群,本来是安全起见的双系统起了反作用,其中一位会计师拿错卡片,把最佳女演员的卡片交给了主持人,主持人一眼扫见了《爱乐之城》的字眼,毫不犹豫地报出了幕。
一场灾难。
在系统中,有一个定律,在紧密耦合的复杂体系中,安全系统是造成灾难性失败的最大根源,没有之一。
奥斯卡就是一个复杂的系统,颁奖典礼也是紧密耦合,一旦发生错误,那就是面向全世界的现场灾难。本意想设置安全系统降低危险,但是他们忘记了,安全系统本身也是系统,它的加入让整个系统变得更加复杂,更加容易出现问题。
其实要降低系统性崩溃的发生几率,我们从源头思考就可以有所收获,那就是:降低复杂性,增加松动空间。
有这么两架飞机的驾驶室,一架是精光闪闪,设计精美,符合人体工程学的A330,另外一架则是看起来平平无奇,庞大笨重的波音737,尤其是主副驾驶舱的两根控制杆是相连的。
这么两架飞机,似乎任谁都会钟情于前者,但是历史告诉我们,波音737才是正确的。
为什么?
A330在历史上发生过多起惨痛的空难,在这些事故中,操纵杆成了最大的问题。遇到空气动力世俗的问题,只要压低机首就可以,也就是把操纵杆向前拉。但是由于其中一位飞行员经验欠缺,一时紧张,弄成了向后拉,导致失衡的飞机越加失衡,产生了致命的危机。
飞行员的错误是飞机设计时必须要考虑到的因素,在波音737中,两个操纵杆互相连接,一旦哪一方出现失误,另一方会迅速意识到然后立刻更正。
连接着的操纵杆事实上起到了降低系统复杂性的作用,而设计美观的A330,反而让系统不透明,容易产生事故。
三.审视不祥之兆,让导火索提前熄灭
地震来之前天有异兆,海啸来之前动物会变得很反常,同样的道理,如果一个系统已经触到了崩溃的开关,会在未来迎来自身的崩溃,那么它一定会有相应的反应,无一例外。
我们经常听到经历了灾难的人们会说,完全没有预料到,突如其来。
但事实上,研究者们发现,在几乎所有的事故发生之前,总有人提前语料到,或者是注意到某些征兆,但是因为某种原因不被人重视,或者其他原因导致不为人所知,最终导向失败。
比如2008年震惊世界的美国次贷危机,虚假的繁荣已经蒙蔽了整个华尔街,但是依然有人嗅到了危险的讯号,就是因为他们谨慎审视了不祥之兆。
我们经常会用谨慎来形容这一点,但是做到这点还远远不够,我们还需要配套的方法论,来让我们确切地执行下去。
为什么很多情况下,来自底层的意见会被抹杀、会被忽视?
有两点原因,一个是因为所谓的独立思考之痛:我们要比我们想的更加容易从众,结果证明,当我们与他人格格不入时会发生两件事,首先,大脑中与探测错误有关的区域变得非常活跃。与此同时,大脑中预期获得奖励的区域活动也会减慢。所以我们总是倾向于“承认”自己的问题,而听从整体的意见;
第二个则是来自负责人的压力。大脑研究表明,最微弱的权力感也有腐蚀作用,享有权利有点像是脑部损伤,这种损伤会引起感觉迟钝于过分冲动的表现。但是更大的权威并不一定等于更高明的洞察力。这样综合作用下,决策者往往更不容易听取别人的意见。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书中给我们提供了五个步骤:
第一步,搜集。就是最简单的搜集,如果你注意到了不祥之兆,不要停下来,看一下,是意外的事情还是有规律的、系统性的?
第二步,修补。出现问题,应该把问题迅速处理,防止引发新的问题。
第三步,找出根本原因。这一步就是非常关键的一步了,你已经通过搜集确认了这个事情不是孤立的偶然事件,那么到底是什么引发了这一切呢?很多人的意见不被重视其实也是因为他们没有深入挖掘,导致说话可信度不够。
第四步,分享。如果你找出了根本原因,那么你需要尽可能快的告诉给有办法进行决策的人,让他广而告之,防止出现类似情况。
第五步,审计。这一步则是回过头来确认一下整个环节有没有问题,有没有更好地解决方案。
曾经在美国的加州发生过类似的问题。一间医院中的一位护士,把一间病房中的两位病人的药弄混,险些酿成大祸。这两个病人一个叫Safins,另一个叫Saffin,一个人的药是Cytotec,另一个人的药则是Cytoxan。这位护士赶紧重视起来。
这之后她报告了上级,上级很重视,派了调查组调查原因,最后发现护士在走廊中配药的时候很容易被人打断,因此遇到这种情况会出现失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管理者特意建造了配药房,并且推广开来。
通过这样的方法,他们成功地防止更大的崩溃,让系统得以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