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瓶梅》是取西门庆的三个妻妾来命名的,“金”指潘金莲,“瓶”指李瓶儿,“梅”指庞春梅。在这里,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潘金莲,思考这一个无辜弱女是怎样一步一步的走向沉沦。当然,这里所谈的只是潘金莲的某一个版本。
潘金莲自幼姿色不减,缠得一双小脚儿既叫金莲。九岁丧父被卖,十五岁被转卖至地主张家做丫鬟,十八岁桃花迎面,被张老头给强行“睡”了,从此开始了她噩梦的一生。
被奸之后的她晦气剧增,心生一点勇敢告知张正室,望加以管束,从而摆脱被持续奸淫。可是张正室泼妇一个,倒打一耙,痛骂张,暴打潘。最后恶毒的夫妻心生诡计,为了洗白门户,二人倒贴嫁妆将潘“塞”给了武大郎,以示心头之恨。
“武大为人懦弱,模样猥蕤,浑名叫做三寸丁谷树皮,言其身上粗糙,头脸窄狭。”书中所说武大郎皮肤皱巴,不但是个侏儒,还是一个神形猥琐、很糙的奇丑之人,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一个怪胎。终日挑担卖炊饼为生并寄张家篱下,这“篱下”是指政府要拆违建的话,他就得睡大街上的那一种。
这不是《巴黎圣母院》的卡西莫多与艾丝美拉达。上帝把一切丑陋都给了卡西莫多,可他有着一颗善良的心,是真善美的代表。然而武大呢?并没有怜香惜玉放过潘金莲,而是提着武二的威武捉奸西门庆,却对一直还在对潘动手动脚的老张不吭一声。他没有任何资格谈论爱情,只是疯牛张老头雇佣的一个癞蛤蟆刽子手而已,“一女侍二夫”当然不是一个弱女子所能决定的命运。
如若穿越到现代,潘金莲应该是一个高颜值、多才艺、有情怀的文艺青年,家破人亡也不会落入如此境地。家庭的变故导致她悲惨的一生,年纪轻轻死无全尸,千年里被辱骂成荡妇、妒妇和杀人犯,站在此篇的角度,不得不说这一切是部分人的无知和愚为所致。试想那个年代没有离婚证,都是看“老子”的脸色行事,老张死后,绑定了这只“天鹅”的武大并没有休妻“放生”,而是继续摧残着风韵犹存的弱女子。
仿佛是破罐子破摔的潘金莲,在反复被卖,被强奸,被强嫁的岁月里,没有诗和远方,只有苟且。对武大的合法性侵,对武二的爱不能爱,对西门庆的欲罢不能都彰显出一个旧社会的罪恶制度,摧残人性,相信作者只为擦亮活着人的眼睛,而世人却多如盲注,留下永恒的骂名,不是每个人都有诗与远方。
有友说她是最良的良家,最荡的荡妇,的确是一个很好的解读。可悲可叹的是各种影视制作里丝毫不体现这一点,为了吸睛、吸金直指她的“荡”气回肠,不理不睬她的“良”,怎对得起文学界公认为的元明长篇小说四大奇书之称,如何翻转这一女主人翁,翻阅历史长卷,西门庆这一典型人物在社会上活动的脉络,如同当今社会的丑陋嘴脸同出一辙,也是醉了。
我们印象中的潘金莲是荡妇加妒妇,在西门家得宠得势占尽风头。以为她的生活一定是最奢华糜烂的,但其实不然,她在经济上始终是个“低保户”。没有像样的首饰,连件像样的皮袄也没有,这是不可想象的。西门庆家“钱过北斗,米烂陈仓”,出手大而备受丈夫宠爱的妻妾,居然没有一件像样的皮袄?怪就怪西门家的“经济制度”。西门庆的婚姻观是商人的婚姻观,娶妻纳妾是生财手段之一。经济政策是只进不出,妻妾嫁过来,连人带财产都被占为己有,根本不会在这些人的身上花多少钱的。
潘金莲为什么荡,为什么妒,因为只有利用自己的色相,把西门庆拉在自己的身边是她唯一的优势,唯一的选择。孟玉楼、李瓶儿失去丈夫的爱不怕,她们都是富孀,怎么样都可以佯装体面地生活下去。而潘金莲别无选择,因此在情爱方面,她才显得那么咄咄逼人,疯狂的丧失理智。也正是她的疯狂,最后送了西门庆的命!
当今社会也是一样,经济因素在一定程度上左右并改变着人的性格。从经济生存的角度想想她的处境,也许会对这个人物有更进一步的认识与理解。所以,当我们批判她的时候,是不是她变得很无辜,可能忘记了她被奸淫是存在抵抗的,被强嫁也是持续着反抗的,最终还是无法逃脱,年纪轻轻的死去。她是一个毫无亲人的弱女子,面对这些狡诈残忍行径实属无力,这就像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当然导演是肮脏的旧社会。
《我不是潘金莲》剧照
《我不是潘金莲》的上映,让相关人生抉择的肺腑之言落于纸面若干,看了一些,也感悟一些,印象较深的是一名名为“小莉”的媒体作者。她说人要学会和往事道别,对于潘的打官司告状视为犯傻,一直所坚持的,未必就是真理。生命短暂,不要和烂事纠缠。文章恰到好处的阐释了潘的不至于,她的说词的确是现在人的生活常态,习惯接受的观念范围,我也是深深地察觉到她所说的是一种非常适宜的人生选择。可是......
可是“人生本没有意义”,虽然这句话早已被说烂,可一直认为如此,它可以从逻辑学与自然科学的角度去论证。那么《我不是潘金莲》就没那么没趣味,还恰恰相反。本来无意义的人生,不就是潘坚持了自己才有了意义吗?虽然欣赏“小莉”的那种人生抉择,但是我更在乎此片里的“坚持”或者说是“犯傻”。坚持就是坚持,和真理没有直接关系。真理,即永恒不变唯真正理,它可以是言论上的指导,而坚持可以是行为上的行动。
尼采有这样的一句话:人要么永不做梦,要么梦得有趣;人也必须学会清醒:要么永不清醒,要么清醒得有趣。我想这完全可以说明《我不是潘金莲》中的潘金莲,为本没有意义的活着,找到了意义,如果我们是故事里的那些角色,这场戏只属于潘金莲自己,因为好像只有她一个人找到了生命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