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一路坎坷一路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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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抑郁症？不太清楚，大致的印象是那人时常悲悲慽慽，不想好好活着，执意要寻死觅活的症状。

5月这个阴雨的一天，小花抑郁了，不想吃饭，对什么都心灰意冷，她厌倦了人生，在一瞬间有自杀的冲动，对死一点儿也不恐惧，并对那些自寻短见的人非常理解。心太累，并且持续的时间太长了，以致即将崩溃、坍塌。

本以为会苦尽甘来，不承想，苦逼遥遥无期，甜美缈茫不见踪影。那句“风雨过后见彩虹”描述的都是别人家“扬眉吐气”的故事吧。

记得10年前小花二哥卖馒头的日子，因为离得近，小花尽力地帮助着、护佑着，看着二哥夫妻心力憔悴、愁眉苦脸的样子，她就想：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当时，如果他们一路笑着往前走，也许生意会好一些，可是二嫂苦瓜一样的脸，恁是吓跑和得罪了不少顾客。笑口常开，方会财猪拱门。生意维持了一年多，不得已关门大吉。

后来，小花在建材城给他找了个工作，还好，二哥很能吃苦，刚上班的一段日子，他的胳膊都累肿了，手指头也疼，小花买了止痛消肿的各种膏药，好长时间，他才慢慢适应了，但是累和疲惫时常挂在他脸上，皱纹和白发过早地光顾了他，使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桑得多。

日子捱了一天又一天，年推过一年又一年，二哥家的日子开始活泛起来了，他鼓足心力在旧平房上架起了二层楼，女儿劝他不要再工作了，可他总是阴着脸，不答话，小花知道他在担心养老问题，在农村只有“养儿防老”一说，出嫁的女儿毕竟是“泼出去的水”，靠不住，小花只能暗暗地心疼，承诺不是随便说出口的。那些食堂的馒头、炒菜滋润了二哥的肠胃，同时也稍稍安抚了她愧疚的心。

二哥迷恋上了沉醉，小花明白任何物质拯救不了他坍塌的精神，“有而不养”远比“从来没有这个人”痛苦得多，这种苦是既恨又痛，心如刀绞吧，她知道那些无关痛痒的劝慰是多么苍白无力，刀没扎在自己心上谁也无法体会到疼，所以只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期盼二哥能有一天突然释怀，心情豁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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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家按理说应该还过得去，大儿子是名牌大学博士，现已工作。但是二儿子是聋人，小时候一场该死的疾病落下的后遗症。小伙子很机灵，不说话看不出是聋人，现已27岁，虽然在聋哑学校读了中专，却找工作很难，各单位普遍歧视残疾人！在同伴的相邀下，在遥远的他乡终于找到一份工作，但是家人无法顾及他。想想侄儿何时才能成家立业，愁云就浮上了小花的额头。

老大最能干，单位也不错。本以为他会顺势发展成一位儒雅温和的老者，不曾想造化弄人，在奔五的路上发生了故障，他变得尖酸刻薄，不仅对已入不惑之年的弟妹经常斧正，其语言犀利，表情可憎，罕见。对长辈（多已故去）也是点评有加，毫不留情，好象周边能入其法眼者瘳瘳。起初，花儿以为哥进入了更年期，哪知近十年过去，他的症状有增无减。

摄影/樊姨

与其相处，如芒刺在背，呆半天刚好，一天太长。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干嘛要控制他人，为什么不能互动交流？他只需一台留声机，一个聆听者。两个人相对而坐，他紧皱着眉头滔滔而谈，谈的都是过去的岁月，童年的糗事，某个讨厌的伙伴，点点滴滴很详尽清晰，仿佛发生在昨天。记得上次来时说过，上上次也讲过，今天依然是小时候老大、老二、老三抬水做家务过程中耍奸溜滑不厚道的故事。小花刚开口：“就是，那时……”，他会严厉地呵斥道：“你打住”，然后小花的嘴巴被牢牢地贴上了封条，他一边慢条斯理地倒茶，茶壶和茶杯被一条黄色匀称的弧线连接起来，“哗哗”茶水溅在桌面上几滴，他很仔细地拿抹布擦干，他很享受这个声音，也很欣赏自己的茶艺，若谁要就喝茶说开去，他会鄙夷地说：“我喝的茶比你吃的饭还多。”然后这个话题就此终结。

小花说，哥不对劲。但谁也没办法，劝一个拒绝吃药的人去医院。

良言一语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小花对着他瘦弱的背影，喃喃自语：“只要你高兴，过得好，咋样都行。”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那十之一二顺意之事，恐怕也难以出口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