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三）

东方微微发白，家家户户都亮起昏暗的灯光，有些人在灶膛那忙碌着，烧水烧早饭；有些人蹲在院子里刷牙漱口；有些人已经扛着锄头，走去田地。

杨凡把自行车从厅堂内推到院子里，再拿上儿子的书包，放到车篮内。

这是他每天要做的一件事，从儿子小学毕业后，升到镇上的初中，每天要骑车上学开始，已经三年了。

他点上一根烟，看着远处农田前的那条大路上，那些自西往东去镇上赶集的人影，行色匆匆。

清晨的微风吹乱了他稀疏的头发，他从左往右抹了一下头发后，向村头走去。

村头的“永祥杂货店”，老板杨永祥正在把门板一块块地卸下，堆放在墙边。

“杨老板，刚开门啊！”

杨永祥转过头，“杨总啊，早，要买什么？”

杨凡满脸堆笑，从口袋里掏出阿诗玛，抽出一根递给杨永祥，说道：“你这整条的红塔山有吗？”

杨永祥接过烟，点上后，说道：“你等等，我到后面拿给你。”

“还要两瓶洋河大曲。”杨凡忙不迭说道。

“你是要送礼吧？”杨永祥将烟和酒放在柜台的玻璃上，站在柜台内说道。

“嗯”，杨凡点点头，说道：“多少钱？”

“一条烟100块，两瓶酒104块，你就给200块吧！”

“恩......杨老板......”，杨凡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最近手头有些紧，能不能先赊个账？”

“什么？又要赊账？”杨永祥的脸顿时板下来，他伸手将柜台上的烟和酒放到脚下，等他直起身体时，杨凡又递过来一根香烟。

“杨老板，我们做供销员的，你也知道，村办厂都是每年过年时才发工资，等我手头宽裕些立刻还给你。”

杨永祥的眼睛低垂着，看着脚下，他没有接过香烟，说道：“你已经赊了312块，加这次要500多块，哪有赊账送礼的道理啊？”

“这次是为了我儿子的事情，我有钱了立刻来销账，看在本家叔叔的份上，帮个忙吧，我待会还要到市里去一趟。”

“为了武冰？干嘛？他可是我们全村最聪明的人，你还要送礼给谁？”杨永祥一脸狐疑地看着杨凡。

杨凡悻悻然地将手上的香烟放到自己嘴里，点上火后，深深地吸了一口。

“不是他有什么事情。你也知道，我当年16岁下放到这里，已经20多年了，我的人品你也是你知道的，我借钱一定会还，就算我还不出，你可以找武冰妈妈要，这次真的是有急用。”

杨永祥沉默了片刻，他知道杨凡刚来村上时，队长黄宝生给他安排住处时，是他和队长建议把三间仓库挪出一间来的，后来，杨凡吃百家饭的时候，他还给杨凡送过面条的。

那时的杨凡高高瘦瘦的，像一根竹竿，现在他的眼角多了许多皱纹，肚子也突出不少，左鬓发白的头发向右梳去，掩盖住当中的不毛之地。

他低下身，将烟和酒拿到柜台上，说道：“你拿去吧，发了工资要来销账。”

杨凡点点头，嘿嘿笑道：“有没有袋子？高档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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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