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中带泪的生活悲喜剧——浅谈《两个人的车站》

苏联电影《两个人的车站》歌颂了中年男女的美好爱情,又反映了复杂社会的一个横断面,人物性格鲜明,心理刻画细腻。相对于当今电影拍摄中题材年轻化和内容浅显化的趋势,《两个人的车站》具有着成年人所特有的思维和生活痕迹,它取材于人们在真实生活中所有可能遇到或者已经遇到的素材,包括人们对生活的向往,对家庭所需要担负的责任,对爱情、事业所满怀的憧憬等等。这一切的东西都在短短的三天时间里,在一个陌生的车站上,在一对男女之间淡淡地、又是极其激烈地展开。

这部影片采用现实主义的拍摄风格展现出令人笑中带泪的一幕幕情景。这部影片获多项国际性的奖项得益于多方面。

从导演风格来看这部影片。梁赞诺夫的电影几乎全是喜剧片。他的喜剧大体上可分为两类,一类是纯喜剧,如《狂欢之夜》(1956)、《没有地址的姑娘》(1958)、《意大利人在俄罗斯的奇遇》(1973)等;另一类是带有悲剧色彩的悲喜剧,梁赞诺夫的后期喜剧中有悲剧成分,往往由喜转悲。通过滑稽的场景和节外生枝的情节变化让人们瞥见喜剧背后生活忧郁的本质,让人笑中带泪,在松弛调侃的表层叙述下隐藏着生存境况的荒谬与可笑,是一种令人尴尬的真实。比如《被遗忘的长笛曲》(1987)、《你好,小傻瓜!》(1996)、《老马》(2000),以及梁赞诺夫七、八十年代拍摄“爱情三部曲”。

结合《两个人的车站》这部影片来看,真实性与假定性的导演风格被运用的恰到好处。梁赞诺夫喜剧片的喜剧效果不是依靠误会和不协调,而是常常把主人公置身于一个真实的社会环境中,淡化经典喜剧所具有的假定性,使他遇到一系列难以置信但在生活中真的可能遇到的事情,从而挖掘出主人公隐藏在喜剧背后的真实的性格特征和内心世界,使主人公发生了奇妙的又令人信服的性格变化。《办公室的故事》和《两个人的车站》中男女主人公由争吵、敌意到理解、相爱的过程,那看似不可能的爱情故事,都是这种奇妙的性格变化的具体体现。

在这部影片当中,男女主人公相遇在一个火车站台,普拉东为了赶回家去看望他的父亲,但这时一系列的意外发生了,普拉东先是遇见了“不讲理”的女主人公薇拉导致他没有赶上火车,随后又因为帮助列车员看着甜瓜导致身份证丢失,再后来和薇拉在火车站的“流浪”导致身上仅存的钱财丢失,所有一系列的事情都具有偶然性但这一切同时又具有可能性,所以说这部影片符合导演梁赞诺夫独具风格的电影特点。

再从导演的其他风格来看这部影片。平民化的风格:镜头多是关注着小人物,他们往往地位卑微,在社会的底层为生活挣扎、奔波,又常常具有善良而热情的秉性,为了尊严不惜牺牲所有。梁赞诺夫通过平庸琐碎的日常小事挖掘出这些平常人丰富的内心世界来,展现着他们的喜怒哀乐。梁赞诺夫曾说:“我所喜爱的喜剧主人公是正面人物。无私和天真是这个人固有的品质。他依照道德规范而生活,这些道德规范对他来说,就象空气那样自然。”

在这部影片当中我们不难发现,男女主人公和周围人都是一群身份平凡的小人物,导演以以服务员薇拉为主角展开影片的叙述,尽管在电影中男主的身份是钢琴家,但是通过了解剧情的情节发展之后,我们知道男主在影片当中的身份其实是一个清洁工,是一个为了担负起家庭责任而为妻子顶罪的钢琴家。再从影片的情节发展来看,男女主人公的相识仅仅是因为1戈比20卢布的所属问题,平凡的小人物为了生存只能在生活中斤斤计较。

梁赞诺夫的导演风格还有鲜明的讽刺批判精神:面对传统保守的机制,他从不回避尖锐的社会问题,而是大胆针砭时弊,以一种幽默的方式反映社会弊端和阴暗面。梁赞诺夫有意识地从生活中摘取那些具有时代气息和广泛社会批判意义的细节。比如说《两个人的车站》中的为了赚取钱财倒卖甜瓜和皮鞋的列车员、餐厅对待本地人和外来人的服务问题等等。梁赞诺夫喜剧片具有强烈的现实感。梁赞诺夫以小人物的人生境遇展现表现出对那个时代状况的批判。

这部影片尽管被定义为爱情轻喜剧,但通过观看了解这部影片,影片中的悲剧情怀一点儿也没有因为喜剧性的表演风格而被掩埋。在这部电影里,喜剧和悲剧的交叉表现颇具有悲喜剧的特征。悲喜剧又称为正剧,是戏剧文学的一种体裁,是悲剧和喜剧的交融和延伸,兼有悲剧和喜剧成分,通常具有喜剧的圆满结局。能够多方面地反映社会生活,扩大和增强了戏剧反映生活的广泛性和深刻性。

我们先来分析普拉东身上的悲喜交结。普拉东作为一名钢琴家却因为1戈比20卢布的饭钱而和服务员薇拉起了纠纷而导致没有赶上火车,可笑的是普拉东最后还是交了饭钱。再者,普拉东作为一个成年人,但对于世界的评判力却没有和他的年龄相符合,当穿制服的列车员找他要他的身份证的时候,他没有任何思考和疑问的就将自己的身份证交于他人之手;当普拉东和薇拉寄宿于火车站的时候,二人的言语也是特别具有喜剧性的,他们的言语与他们的年龄和身份极不相符,两个成年人的说话语气就和两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一样。普拉东身上的喜剧性表现出了他的善良,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善良的人悲剧也没有对他有丝毫的宽容。原本普拉东是一个身份高贵的钢琴家却因为妻子的过失而成为了阶下囚。另一个典型的悲剧就是普拉东和薇拉不能在一起却是因为等级不一样,等级的不同限制了他们的感情

悲喜性的情节安排在薇拉的身上表现的与普拉东不太一样。普拉东的悲剧性是现在此刻发生的,但薇拉的悲剧命运却是很久以前就发生的了。在薇拉身上体现出来的悲剧性是命运的悲剧,整日辛苦劳作得到的报酬却是极少的,面对生活的不公她也只能选择接受而没有可以反抗的武器。薇拉的行为动作,语言风格也是这部片喜剧性的重要表现之一。当面对吃饭没有交钱的普拉东,薇拉死追不舍,非要普拉东交出那1戈比20卢布,但当我们看到影片的中后段我们会发现,薇拉把1戈比20卢布还给了普拉东,前后的对比是喜剧性也是戏剧性的,是生活的无奈的现实主义的体现。

人物自身性格表现出来的悲喜剧推动了情节上的悲喜剧安排。普拉东和薇拉的相遇、相识、相爱是逐步推进的。他们一开始的相遇是充满闹剧特征的,观众在笑声中见证了他们的相识过程,但当他们逐步认识了解对方后,我们不难发现他们俩之间的心理已经发生了变化,从一开始的有些厌恶到后来的了解、珍惜对方。原本一个带有闹剧性的欢喜冤家的故事本该就此结束了,但是他们相爱之后就是悲剧的瞬时体现。普拉东因为承担妻子的过错而去了改造,一别数年,相爱后的他们面临着的就是长远的分离。

尽管在情节表现上,普拉东的生活是充满悲剧的,但是在这部影片里我们同样可以看到人性的善良。在影片的结尾,普拉东因为走不动路而误了点名,急中生智的薇拉让他拉手风琴,这时候点名的长官说了一句:“我就相信他会回来的。”

最后,从视听语言的角度去看这部影片也是极有特色的。音乐穿插于影片的始终。随着情节的不断推进,音乐也呈现出一种渐变的特征。比如说薇拉和普拉东之间因为身份证事件发生了一点不愉快,而后薇拉知道是自己的过错,在后来他们俩在火车站候车室一起吃“剩饭”的时候,两人忘记前嫌的聊天,这时主题音乐响起,这时的音乐是代表着二人和解而产生的和谐气氛。而后经过卖瓜事件之后,普拉东送薇拉回家,下了汽车之后,普拉东请薇拉吃饭,薇拉欣然接受,这时的音乐代表着二人的感情得到了提升。随后普拉东为薇拉弹奏音乐,二人的感情得到了进一步的深化。之后随着影片情节的不断推进,音乐所承载的寓意也不尽相同。

不得不提的是影片结尾普拉东拉手风琴告诉点名人自己已经回来的场景,这时候通过手风琴所表现出来的寓意不仅仅是意味着普拉东已经回来这层意思,更多的是传递了一种信心和希望的寓意。

在镜头处理上,影片开头就是主人公普拉东一人孤独的走在漫漫白雪大地上,一个长镜头下近景中景的恰时转换,也是表现人物心理的一个重要手段。在影片的结尾,我们可以看到普拉东和薇拉艰难的赶去目的地,一个长镜头贯穿了影片结尾,这时镜头从全景转化成近景再到特写,人物行途中的艰难被表现的淋漓尽致,最后普拉东拉手风琴的近景拍摄对于深化主题意义重大。

《两个人的车站》这部影片围绕着普拉东和薇拉之间的爱情悲喜性同时结合了时代背景,有很强的现实主义精神。而片中的火车站,也是一个有着特殊象征意义的场所。在世界上的每一个大大小小的车站,无不每天都车来车往,上演着无数人间的悲剧、喜剧和正剧。但在片中的那一个无名的荒原小站,却无论人们潮水般地来,潮水般地去,普拉东和薇拉却以他们的善良和完美的人格,在斗转星移的悲欢离合中,永远屹立在那世俗而冷漠的小站,成为照亮那里的一道生命光源

同时由于男女主人公所经历的事情作为平凡人物身上也可能发生的境遇有很强的观众代入感。通过用镜头语言叙述一种平凡朴素的现实美,通过穿插于整部影片的音乐展现人物心理变化,推动影片情节安排。《两个人的车站》这部影片完美的将现实美和艺术美有机的结合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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