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永远错过了那树花

        风把雨水斜斜地刮进澧水河里。灰灰的云层铺向远方，筛子似的漏出些雨水，滴滴……嗒嗒……这座小城抹了油一样，锃亮、明净。

        撑着伞沿河边大步走，一只白鹭“咻”地从草丛飞起，它飞得不太高，懒洋洋地好像随时准备着陆，果不其然，快飞向河的对岸，又钻进草丛消失不见。

      真是个散步的好去处。

图片发自App

      两旁是一株株不太高的树，伸手就可以触及它们翠绿的叶子；石板围栏上爬行着的可能是蚂蚁、蜘蛛和各种不知名的小虫子；如果没有小孩骑着滑板车打闹，在这条路上尽可以闭着眼走路；老头老太太随身带着迷你音响，低低地放着咿咿呀呀的“啊呜戏”；情侣依偎在河边，耳鬓厮磨地呢喃；遛狗的人从不松开他们手里的绳子，被遛的狗欢快地吐出着舌头嗅着、跑着。

        我多么喜欢这条河，它总是那样的平静，宽广，有条不紊。在每个清晨与傍晚，流动着一方水土的生命与灵魂。

      它承载着关于河的最美的构想，和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直到，在这里也邂逅遗憾。

      那是一树极美极美的花，盛放在丁字路口，在微风中摇晃着叶子，细雨里颤动着花瓣。

      水珠像个厚实的罩子，把每朵花都包裹起来。红色的花开得错落有致，艳而不俗。花朵旁有小小的绿色果实紧凑地挨在一起，挤在一滴雨水里面。树枝纤细有力，像美人翘起的纤纤玉手点缀着最别致的手饰。

        棕色的树干上淌满了雨水，顺着纹路慢悠悠地往下流着，渗进松软的泥土里。一棵树的姿态竟然可以如此优雅。

        这是神奇的大自然的杰作。

        它是一株普通的绿化树。透过枝叶和氤氲的雾气，可以看见小汽车稀稀拉拉地驶过，却没有一点杂音，安静得像一幅画。

        原来我不是走在路上，而是走在画里。

      心中感叹，这树花太美太美了，它漫不经心地给人以震撼。那是一种强大的磁场，仿佛血液倒流，世界失声，脑袋里嗡地一响，眼里只有那棵树的风情万种，只有那雨、那花和那伞下的我。

      我多希望可以驻足，观赏，哪怕只有片刻。或者花上半分钟时间，找个角度，开启大光圈，聚焦，好好给它拍张照留个念想。但是我没有。

        但是，我没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让我不得不错过极其绚烂的风景。

图片发自App

        从我经过那棵树开始，我就在懊恼，实在是好可惜，却没有折回去再看，赶时间的人不回头，尽管心思早已经落在后面。我的身体机械地大步往前走着，我再也看不见这沿河之路别的景致了。

        我知道，纵使还有很多机会再回去那里，甚至可以在那待上个半天，可那棵树却不是当时的那棵树。我已经永远错过那一树花。

      那时，我想到木心的一首诗:

      “你这样吹过 

        清凉  柔和 

        再吹过来的

        我知道不是你了”

        我已经永远错过了那树花，和那花树上湿漉漉的雨。

图片发自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