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不妊子（29）

灯箱响了一声，上头显示：69。

慧黎推开门诊间的门，医生正低头看着什么，手在翻着桌上的几张纸。

“今天来看报告喔！”医生低着头说。

“看报告？提早出来了吗？我还以为是下周才能看呢！”慧黎有点意外，本来是想问医生下腹部又开始疼痛的问题，结果报告竟然提早出炉了。她开始觉得紧张，坦白说，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终于抬头了，表情十分严肃。

“曾小姐，检查结果出来了，妳确实罹患了子宫肌腺瘤。”医生尽量不想让慧黎看到害怕，用完全不带情绪的言语讲完这句话。

慧黎一听，不知道该接什么。她低下头，腹部隐约感觉又开始痛了起来，过了几秒钟，她依旧没有回话。

“曾小姐，我相信妳听到这个消息，心情一定不会太好。但其实妳不用太担心，现在的医疗科技治疗子宫肌腺瘤蛮多方式的。我看妳的年纪，应该没有考虑在生孩子了吧？不好意思，我是说如果没有考虑要继续生的话，那要治愈这个疾病，方式就更单纯了。”医生尽可能以最温和的方式说明。

“我知道，医生你是说直接摘除子宫对吧？不过⋯⋯其实⋯⋯我还有想继续生孩子⋯⋯但我也知道，如果不摘除子宫，只靠吃药或刮除子宫壁上的肿瘤，没多久症状还是会恢复。”慧黎说。

“抱歉抱歉！我刚刚说的那些话失礼了，真的很不好意思⋯⋯”医生感到非常内疚。

“没关系，医生，其实像我这个年纪的女人，本来也差不多过了生育的年龄。所以你会这样想，很自然，不用不好意思。所以，如果我选择要留下子宫，靠其他方式治疗的话，受孕的机会是不是还是很低呢？”慧黎直接开门见山，问了最想问的问题。

“恩⋯⋯因为要刮除子宫壁的关系，这样做的确会影响子宫的健全，自然就会影响受孕的机率。虽然不能说完全不能受孕，但机率坦白说，真的不太高⋯⋯所以通常我这边会建议病人，还是选择一劳永逸的处理方式，这样才不会越拖越久越痛苦。相信妳应该经常感到腹部疼痛吧？我虽然不是女人，但我相信那种痛感一定非常、非常不舒服。”医生说。

慧黎感觉得出来这位医生很体贴病人的心情，她在心里同意医生所说的，这次临时来挂诊看病，也是因为刚刚在楼下腹部突然疼痛起来。但现在已经确认真的得了子宫肌腺瘤，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慧黎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她盯着医生看，自己的眼神流露出无助感，医生也盯着她看，似乎懂得慧黎心中的挣扎与无助。

“曾小姐，妳不用现在就做决定没关系。我是站在医疗的立场跟妳提出刚刚那些建议，妳回去可以和先生讨论看看，看怎么做最适合。目前虽然已经检查出来罹患了子宫肌腺瘤，但暂时对身体健康没有直接的伤害。等妳思考周全后，有了决定，请随时再回来找我。”医生说。

慧黎点点头，谢过了医生，便起身离开问诊室。

医生开了一个星期份量的止痛药，提醒慧黎如果突然又痛了起来，就酌量吃药暂缓痛感。慧黎批完价后，坐在大厅座位上，等待药局上方的灯箱，亮起自己的领药号码。偌大的医院大厅，慧黎孤身一个人坐在位子上等待；此刻她在等待的，还有一个待做的决定。

这个决定，关乎她和森信，或说关乎这个家庭之后的命运。这个决定，可能伴随而来的副作用是大是小，没有医生可以判断，自己当然也不清楚。副作用就算很巨大，甚至会让两个人都感到痛苦万分，也没办法，因为完全没有特效药可以医治。

只能咬牙强忍着，让痛苦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就像任由流氓在家里捣乱强夺，不能报警，只能等到他们自己甘愿离开了，痛苦才有可能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