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玫瑰

前言

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

  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张爱玲《红玫瑰与白玫瑰》


傍晚,到达晋南山谷里的凤凰村时,天阴沉沉的,一片片浓厚的积雨云压在头顶,感觉闷闷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一股东风慌里慌张的跑来,不小心在石墙上碰得头破血流,呜咽叫着哭声,席卷了一地的枯叶,打着旋飞走了。


没有唢呐,没有哭泣,一支送葬的队伍匆匆从我的身边经过,抬棺的男人们黑沉着脸,忽然,有一副俊美的脸蛋从纷杂的身影里探了出来,看着我,眼角含着笑,很秀雅!我的眼神追随着她的目光移动,忽然,心中一紧,兀地沉落下去,顿觉浑身冰冷-----那是一张放在棺椁前面的照片!

晚上,雷声隆隆,大雨倾盆。坐在桌前,拿着笔,一个字却没写。我来到这个远离人迹的小村子,本就是为了逃离城市,来完成A杂志社的长篇约稿。可是,傍晚的一幕却时时跳入脑海,搅扰着思绪,唤不醒半点创作的灵感!

于是,干脆放下笔,站起身,四顾打量着这间屋子。墙上贴着两幅戏曲桃花扇的年画,由于年代久远,早已经褪色发黄,墙角放着一架老式的犁,犁铧上锈迹斑斑,也不知沉寂了多少年,犁上横陈着挑麦子时用的木叉,锃亮的尖,闪着寒光,看样子挺锋利的。

一只黑色的木头箱子放在梁下,落了厚厚一层灰尘,上面还有一行弯弯曲曲的印痕,像是某个昆虫徜徉时留下的,看样子这个老物件应该好长时间没人动过了。

我无奈的笑笑,这屋子还真对得起那一点点象征性的租金。


外面雷声停了,雨逐渐小了,淅淅沥沥的下着,我打开门,一股清新的凉意扑面而来,房檐上的水珠滴到下面的石臼里,发出“扑扑”的声音,像是女人轻抬慢落的脚步。突然,一阵“嘤嘤”的哭泣声传来,声音低低的,时断时续,在这漆黑的雨夜听起来有些瘆人。

我是无神论者,在学校就是出了名的大胆。走到屋外,侧耳倾听一下,就朝着哭声的方向走去。

这是一个非常小的村子,只有几家人,房子建的有高有低,挨的挺近,砂石板铺的路面,斑驳的墙壁,还有些野草湿漉漉的斜长在缝隙里。

哭声来自一间低矮的小屋,昏暗的灯光映射在纸糊的窗棂上,当中有一处被风吹破了,沙拉拉响着,像极了荒野孤坟的白幡,洞口露出些许光亮,走近后可以隐约看见里面是坐着一个女子,她背对着我,穿着一件白色的外套,像是一件戏服,肩膀处还绣着一朵精致的紫色玫瑰。


她的肩膀一耸一耸,低低的抽泣着,好像特别的伤心。也许是刚下过雨的缘故,我的脚下一滑,差点摔到,嘴里不由发出“呀”的一声。女人被惊动了,停止了哭泣,慢慢转过脸来。

当我看见她的脸庞时,脑袋“轰”的一声巨响,差点晕了过去,那不是今天棺椁之上照片中的女子吗?

我愣愣的调转头,好像失去了魂魄,竟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


第二天凌晨,我早早的起床,沿着山边小道,在村子的附近转转。凤凰村这个名字就是因山势得来的,远远眺望,两座山峰隐藏在云里,若隐若现,浓重的晨雾吞没了凤头凤尾,只剩下了身子。

村庄被雾霭弥漫着,好像是浸沉在水里,我轻踏在沾满了露珠的山间小径上,大雾如一位钟情自己的女子,轻吻着我的脸颊、头发,带来了几许清爽与些许清凉,丝丝爱意透过衣服渗入肌肤,钻入我的心底,犹如一缕清泉轻轻淌过。

我走着看着举起手机拍着,为这难得一见的美景啧啧称奇,脚步渐渐的游弋到了一片小树林前。


一座坟墓孤零零伫立在荒地里,一只黑羽黑翅的乌鸦站在高大的杨树上,时不时的“哇哇”鸣叫两声,音色悠长凄惨,回荡在寂静的山谷中。

那是一座新坟,刚培的土,显现着新鲜的色泽,昨夜一场雨把土粒打湿了,斩掉根须的小草,不甘心死亡的命运,挣扎着又抬起了身子。

或许,这就是昨天下葬的那位女子吧?

不过更吸引我注意的是墓冢前放的一件东西,好像是件衣服,我走近一看,不由得“啊”的大叫一声,紫色玫瑰,这不是昨天雨夜里,哭泣女子穿的衣服吗?

脑袋嗡的一声响,像凭空打了一个炸雷,懵圈了,一连串的异事涌上心头,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寻找一个合适的、能够宽慰自己的理由。


几天后是六月十三,是凤凰村一年一次的集市,期间还要唱一天的戏。

那一夜来看戏的人不多,开场后柔柔弱弱的毛毛细雨又飘散而至,夜雨冰凉,人又走了一些,空空荡荡的台前就显得更寂寥了。

戏台楼子看样子很古老,隐藏在一株古槐之下,不大,远远看去像是一座香火不旺的山神庙。


一位身着白色戏服的女子咿咿呀呀的唱着,晦涩难懂,据说是地方戏上党梆子《窦娥冤》,她的声音很凄凉,像是有满腔的冤屈要倾诉,在寂静的大山里传的很远很远。

一阵冰凉的夜风夹着雨丝吹来,我打了个寒颤,脖子往衣领里缩了缩。台上身着红衣,满面凶光的刽子手,举起了杀气腾腾的鬼头刀,柔弱无助的窦娥,双膝跪地,缓慢地扭转了身子,把悲戚的目光投射过来,

“啊”,我不由得惊叫了一声,怎么长得一模一样,那不是雨夜窗下哭泣的女子吗?

旁边一位男人诧异的看着我,我情知失态,捂着嘴,退到了后边。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我如同经历了晴天霹雳,无法再看下去,脑袋里一团乱麻:扮演窦娥的女子哭泣着,一耸一耸的肩头上竟然也有一朵----紫色的玫瑰!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住的地方,院子漆黑一片,按亮了手电,见门虚掩着,感觉有点诧异。难道自己忘了,走的时候明明锁上了?

进了屋,关住门,拉开电灯,里面一切如旧。桌上的稿纸还摊在那儿,一片空白,几天来一个字也没有写。

灯泡发出灰暗的光,我支起下颌,坐在桌前发呆,回想几天来发生的事,捋不出来一点头绪。

思来想去,越想心越乱,我又打量起屋子。看来看去,总是感觉哪点有些不对劲,于是站起来,踱到屋角堆放杂物的地方。

“箱子”,对就是那个箱子,我快步走到箱子跟前,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箱子上面厚厚的蕖灰还在,那一行弯弯曲曲的印痕也在,却总是感觉像是被人动过,心里又好奇又有些莫名的恐惧。

今夜无眠!

接连几日,脑海中一直被这件事困扰,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我的精神状态变得极差,写作根本进行不下去,所以就离开了凤凰,回到了省城。


可是,回到家里之后,晚上还是重复做着同一个梦,见到那个肩头绣着紫色玫瑰的女人。每次从噩梦中惊醒,都要出一身的大汗,人也变得越来越虚弱,去了几家大的医院,吃了许多治疗神经衰弱的药,却没有丝毫好转。

朋友知道我的情况后,领着我去了郊区的石佛寺。方丈室在寺院的东北角,推开红漆的木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尊观自在菩萨的汉白玉雕像,慈祥可亲,心里顿时感觉暖暖的,有一种长途跋涉夜路之后,望见家门的归属感,不由自主的跪地叩拜。

此行求得了两句话:心病终须心药治,解铃还是系铃人。

我决定重返凤凰村。


一路走来,秋逝冬至,草木枯黄,肃杀之气愈重,村子还是冷冷清清的样子,几位老人坐在山神庙前打着瞌睡,几片落叶在背街小巷的阴风中追逐嬉闹。

屋里陈设依旧,没有再住过人的痕迹。我将行李放好,倚靠在床头,脑袋枕着右手,望着房顶乌黑的梁椽发呆,那些错落有致的木料之间,蛛网破旧,房子应该有些年头了,它们榫卯相扣,没有一根铁器,历经上百年巍然不动,可见当初建造者技艺非凡,看着想着,毕竟经过一路劳顿,困意上来,意识渐渐有点模糊……

“噹噹噹”,几声敲门声传来,我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小女孩,七八岁的模样,圆圆的小脸,挺可爱的。

她没有与我对视,大大的眼睛看着我的脚下,有点羞涩的说:妈妈让我喊你去吃饭。

我有点惊讶,上次来这里住了没几天,和村子里的人也不熟悉啊,不过出于礼貌,还是转身扣住门,跟着她而去。

夜很静,天气转冷,虫儿们早已冬眠,失去了往日此起彼伏的鸣叫,只有几颗廖残的星粒和斑驳月光,没有叶子的树木,在月光下变幻成各种怪异的形状,像是无数的鬼魅挥舞着手臂。女孩儿走路极轻,听不出任何的脚步声,我的心中默默地有点紧张,总感觉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远远的看见一座老屋子的轮廓,像一幅死气沉沉的油画,昏暗的烛光下,一个妇人的背影倒映在窗纸上,佝偻着身子,一下一下挥动着手臂,动作僵硬,像是在做饭,又不像是。我的心泛起了阵阵寒意,有心想转过身回去,却又有些好奇让自己停不下脚步。

到了门口,女孩推开那扇吱吱呀呀的木门,声音在寂静的午夜显得特别刺耳。我走进屋子,四下打量了一下,和我住的那间房子一样破旧,灰暗的烛光下,一位年迈的女人正在吃力的往墙上订着钉子,一下一下,苍白无力的手臂,好像没有一丝气力。我本来想紧走几步上去帮忙,不料此时的她已经把钉子订好了,正举着相框往上面挂,她的头发苍白凌乱,遮住了相框的一半,在她放挂上去的一霎那,我看见了:不错,又是那个死去女人的照片,还有在黑暗里熠熠生辉的紫色玫瑰。

惊恐万分的我倒退了几步,心里有说不出的恐惧,而就在此时,女人的头有意无意向旁边让了一下,剩下的一半相框露了出来。

要说刚才害怕吧,还有其他理由可以解释,或许这就是死去女人的家。可是,剩余另一半让我彻底崩溃了:那张夫妻合影里的另一个人,竟然是我!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恐惧万分,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咣咣咣”,一阵剧烈的响声把我从梦中惊醒,木门被狂风撞开,门釖击打着框上的圆形铁皮,发出清脆之音,好像佛教的引磬,脑袋瞬间清醒过来,原来是南柯一梦啊。

每晚做着一些离奇古怪的梦,让我不堪袭扰。白天就经常到凤凰村的附近走走转转,跑得累了,晚上休息反而好了一些。

凤凰村东八公里之外有一个镇子,名字很怪异,叫做夺火,这里每年十一月初三有一场大集,历时三天,方圆几十里的山民都会来赶集。

今天是大集的第一天,我早早就出了门,想到那里看看,感受一下生活。去夺火镇的路上,要经过一个关帝庙的小村子,在山沟沟里。沟里有一条小河,水清澈透明,一位中年女人正在河边淘米、洗菜洗肉。

看她的装束打扮不像是山里人,我就上前和她闲聊:

“大姐,你是哪里的人啊”?

她低着头,双手在盆里上下的翻动着米粒,说着一口地道的江浙口音:

“浙江杭州的”。

哦,我感觉挺奇怪的,想不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还有与我相同的外乡人。

在和她的交谈中知道,她的男人姓聂,浙江杭州的,两口子带着十几个四川工人在关帝庙炼柏油。

“柏油?”,我说。

看着我吃惊的目光,她笑了,真的很好看,江浙女子的柔美在河水的映衬下显得更清纯。

她说:“我们炼的不是铺路用的柏油,那是石油。我们提炼的是做化妆品用的”。

她指了指着关帝庙前的空场,上面堆放着许多横七竖八的柏木树根,疙疙瘩瘩的像是一个人长了青春痘。

“把这些东西截开,放进大锅里煮,就能提炼出来滑如凝脂的柏油,很贵的”,说罢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不过,这些柏根越来越少,得攀到悬崖峭壁上才有,很危险的,这两年出了许多事故,死了好些人”。

听到这里,我也觉得难过,做为一个人有时是很难很难的。

“或许,我们来到这里,本来就是一个错误吧”,说罢,她悄然离去。


望着女人渐渐远去的背影,脑海里想像着采柏人在悬崖绝壁上荡着绳子的惊险场景,不禁感慨万千,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今的崖柏市场火爆,不禁可以作为收藏品,价值千金,谁知道竟然还可以炼成价格如此昂贵的化妆品原料。

一路上走走歇歇,傍晚时分才到了镇上。

夺火说是镇,其实就是一个南北狭长的小村子,一条县道从村东经过,路在低处,村子在高处。村里的房子就着地势而建,有高有低,房后长有高大的白杨,房前种有山楂苹果等果树。一条石头铺就的街道,此起彼伏坑坑洼洼,甚是难走,街道虽然不宽,但是挺长的,我来的有点晚,买卖东西的人早已经离去,一股夜风吹来,更感到空荡荡的,像是来到了塞外。

村子北边有一座戏台,此时还没有开演,有些老年人已经早早吃过晚饭,搬着凳子坐在台下等着。集市期间一天三场戏,剧种还是在凤凰看过的上党梆子。看看时间还早,想着应该先去将住的吃的落实一下。

穿过一个弓形的寨门,就到了县道边上,那里有一家小旅店,虽然只有寥寥几间客房,还是没有住满。在这个地方,一般外地赶集的,要么当天来当天走,不走的人就在当地投靠亲戚。

小旅店的外面放着一个灯箱,上面写的与所有路边店的雷同:吃饭住宿四个大字。

推开门,一位女子站在柜台后面,低头写着什么,由于太过专注,没有发现我的到来。

我敲了敲柜台,响声惊动了她,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目光由吃惊变为愕然,“啊”的一声惊叫,笔也扔到了柜台前,轱辘轱辘滚了几下,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我感觉很惊奇,收回目光,把自己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没有什么异常啊。难道是钻进山里的这几日,竟然成了通缉犯吗?

店主的女儿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讪讪的笑着,恢复了表情,她有二十来岁的样子,虽然脸蛋有些黑,模样却挺顺看的。

她领着我去了住的房间,临走时说楼下面还有吃饭的地方,也是她们家开的,做饭的当然还是她自己。

看看时间尚早,也没有饿的感觉,就走出旅馆,在街上溜达了一圈。忽然有了点内急,想找个地方解决一下,转了好大一会儿,才在一户人家的屋后找了一个露天厕所,没有墙没有遮挡。

趁着灰暗的夜色蹲了下去,谁知道刚蹲下就听到女人们的说话声,裤子还没来得及提上,两个年轻的女人就从我的面前经过,彼此说着玩笑话,看也不看我一眼,当时真是囧极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后来才知道,其实没啥,在这儿露天的也挺普遍的。


饭店里的灯管旧了,光线有些黯淡,窗外黑乎乎的,白天看着大山气势雄伟,伟岸庄严,到了晚上就隐去了神秘莫测的面容。

小饭馆里除了我,没有其他客人。店主女儿给我炒了盘番茄鸡蛋,弄了碟油炸花生米,又拿了一瓶北方烧酒,然后坐在我对面的桌子旁,边织毛衣边聊天。

这些天一个人在凤凰村憋闷坏了,今天有了闲扯的对象,就拉开话匣子聊了起来。当她听到我是从凤凰村过来的时候,眼睛忽的一亮,又随即暗淡下去,叹了一口气,哀婉的问:

凤凰村死了一个女子,你知道吗?

我的心一惊,忙回答: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我第一次去凤凰的时候,正遇见出殡呢。

她又说:那个女子叫莺子,和我同岁,还是同班同学。

我点点头,又想起了雨夜,想起了紫色玫瑰,想起了那个俊美的脸庞。

你和莺子的男人长得太像了,她说,吓了我一跳。听到她的话,我才明白刚进饭店时,她失态的原因了。

莺子太可怜了,女人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拿起水壶,给我倒了一杯水,讲了起来:

莺子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在学校的时候,成绩很好,不但会唱戏,而且还爱好写作,一心想当一名像张爱玲那样的作家,她对《红玫瑰与白玫瑰》中的一句名言念念不忘:

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 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她曾经说过自己也想写一本书,名字就叫做《紫色的玫瑰》,因为她觉得,男人们在刚开始追求女人的时候,大多数喜欢她们像一朵淡雅清丽的白玫瑰,有着皎洁的清香,纯净的如同高原上的雪。

可是,在度过最初的痴狂之后,男人们渐渐变得不再满足。他们想要的是一朵妖娆浓艳、辛辣魅惑的红玫瑰,因为在他们的眼里,只有红色才能带给他们别样的刺激与冲动。

莺子认为自己不但要写一部紫色玫瑰的书,还要在爱情的花园中做一朵紫色的玫瑰,因为她认为紫色玫瑰有一种神秘、高贵伴有些许忧郁的气质,能给人带来一种镇静从容的感觉,并且还有守护忠贞爱情的诗意。

可是,生活总是给人开着各种的玩笑,每个人都被命运玩弄于手掌之中,莺子高中还未毕业,父亲就在一次采崖柏时摔死了,两个弟弟妹妹还在上学,无奈之下,就提前辍学回家,没过几个月就嫁给了凤凰村的一个男人。

店主女儿讲到这里,泪水潺潺而下。现实生活中,理想总像肥皂泡一样,看着五彩缤纷却是昙花一现,浪漫如同镜中月水中花,看得到却摸不到。

她叹了一口气,接着说:莺子结婚以后,和男人一起上山去采崖柏,男人从山顶垂下万丈深渊之后,她就在上面等待拉绳的信号,整天都是忧心忡忡,每次男人背着崖柏爬上来以后,她都会抱着他默默啜泣,唯恐像父亲那样失去他。


终于有一天,不幸的事还是发生了,一段磨断了绳子带走了他的男人,莺子在巨大的打击中也生病倒下了。

听到这里,我站起身,默默无语,打开窗户,一股山野的寒风扑面而来,我的心也与这个夜晚一样的冰凉。

两天后,我又回到了凤凰村,回到了我住的老房子里。

午夜,屋门“砰”的一声被夜风撞开,一阵女子唱戏的声音随即传入耳朵,将我从梦中唤醒,乐曲时断时续,音色凄凄婉婉。一会儿,又有一些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向屋子走来,在门口停了停,好像犹豫了一番,走了进来。

初冬午夜的风,凛且冽,我打了个寒颤拉开了灯,屋里静悄悄的,什么也没有,下床把屋里环视了一周,发现那个古老箱子没有一点动过的迹象,箱子上面厚厚的蕖灰还在,弯弯斜斜的昆虫爬行痕迹还在。

我决定打开它看看,于是屏住了呼吸,颤抖着双手,掀开箱盖,轻轻把它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件绣着紫色玫瑰的戏服,好像还刚刚穿过;衣服上放着一叠手稿,扉页写着五个字:紫色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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