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状病毒时期手记三:怀彼窝瓜,思此窝瓜

春节前,“冠毒”大兵压境。我还来不及准备什么,先生探父,闺女在高考画室,我独自在家。仓皇中数家里的食物存货多少?

一眼先瞅见了大窝瓜,至少让我可以顶六七顿菜。一见我的窝瓜,就怀念二舅家三姨家种植的窝瓜们,此窝瓜非彼窝瓜。我羡慕每年种瓜吃瓜的亲人们多么幸福!我怀念小时候母亲在小院里种植的窝瓜们爬到鸡窝上睡觉,怀念母亲每年买成堆的窝瓜存储,冬天常煮一锅粘稠闪光的山药蛋、窝瓜烩菜……那味道永远不再回来了,我写过一篇母亲种窝瓜的散文。

去秋收藏的七八个窝瓜,都从路边农民老太太的手里买的。只因为她们围着深色大头巾,穿着大花袄,坐在马路牙子上,满脸皱纹,堆着笑容夸瓜甜,太不容易了。每路过而让我想起从前爱吃窝瓜的母亲。每只瓜都像一个乖娃娃,又胖又沉,被我一次次抱回家。开始我舍不得吃瓜,吃的时候又发现瓜水分大,尽管农民再三保证这是她的老甜窝瓜,但无论如何,河北平原上的窝瓜,不是我记忆里草原上的“窝瓜”。我无论怎么精心存放窝瓜,还是坏了一大半丢弃了。

瓜娃娃中最漂亮的这个橙瓜,陪伴猪先生锻炼一个冬天,他嫌瓜滑溜不好抓握,我把瓜装在我常用的麻布手提袋里,于是窝瓜光荣地变成了“哑铃”,陪着他锻炼。

终于不吃橙窝瓜不行了,前天开始瓜柄处有坏的迹象。做了两批瓜饼,剩下最后一半瓜,做菜煮粥没人爱吃,我只好起面做瓜饼。此瓜吃完了,再吃就要等秋天了。

说到瓜,我又起了乡愁。希望秋天能够回草原上去,提箱里别的不装,能够装几个草原上的窝瓜回来。吃窝瓜最好是跑到我姥姥家,跑到托县亲人那里去抱“窝瓜”,这个美好幻想先存放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去,是个很遥远的幻想。

能够种窝瓜的人,在我看来何其富有。春种秋实,春花秋月,比去菜市场买窝瓜的感觉富有了太多太多。可惜这半生我只在画室的院子里种过一季窝瓜,之后我只是老窝瓜身边的过客了。幸好我成长的岁月里,有那么多亲人让我能够把沾着泥土味道的老“窝瓜”甜美吃够,此生也就无憾了。

怀彼窝瓜,思此窝瓜,可以发面做饼,还准备听大妈劝,再去蒸个瓜馒头,瓜花卷,瓜发糕……瓜兮,瓜兮,瓜尽其用,以丰我厨事生活,以避疫情之苦,妙也可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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