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右,再往左

往右,再往左

斯特恩说:“我需要旅行伙伴,为了观察影子在日落时如何变长。”
在十八世纪和十九世纪之间,有一个骑着高头大马的人就可以了
他喜欢独自旅行,从壁画的拱顶上走下来,像在梦游
但永远比梦更缓慢,更容易理解
他穿过大军交战的烟硝,加固的水泥碉堡,被时间侵蚀的海岬
看到艾略特的荒原

荒原至高无上,没有岔道和城门,但长满杂草
像集中营中毫无希望的起义
未开辟的道路充满诱惑富于危险
我们也曾谈论政治和经济
荒唐的故事,拘谨的赞美者
书本上成捆正确又绝对愚蠢的教条,有助于我们理解恶意与疯狂
没有同情心的大自然美妙绝伦
无法正视的只有太阳和死亡——这是穿透一切的光明
被砍掉的头颅,往右走,再往左
有太阳照到了脸上,仿佛刽子手的慈悲
路过的人发出短短的一声尖叫

我不知道

信仰也许在抄近道。有人在复制自己,有人在建造纪念碑,我不知道
我有许多朋友,我们彼此信任、相爱,但本质上,人是孤独的,我不知道
早年热爱过的、偏袒过的人物已经死了,权威和美学教条仍在,我不知道
夏日的一个午后,我们在三千公里外的一棵大树下,我的车吃掉了你的将。一八四八年拿破仑加冕,一九四九年大卫•鲁塞出庭指证集中营的现实,集中营不能摧毁,我不知道
我回忆每个人身上隐藏的神秘,每个灵光乍现的瞬间多么新鲜,我们谈论任何一个伟大的时刻就像我们亲历,时代精神正在对艺术进行侵蚀,我不知道
基督正以最快的速度签名,太太们猛塞过来的《福音书》堆成了山,我不知道
国家失去独立,许多朋友悲剧性死亡,诗人唱诗班在歌唱自由与辽阔,他们中的一部分急于回到小丑、弄臣,我不知道
尼采发电报告知全欧洲人,上帝死了,米沃什拒绝签收,他致力于理性和非理性的复合,他说要远离那些惯以嘲讽存在而赞美虚无的人,我不知道
我们开始以统计学的方法来论证情感,事主被粗暴限制在成色非常好的展柜中,用来讨论恶的起源,我不知道
一团幻觉的污浊的云在掠过大地,诗人的直系亲属——苦修者、哲学家们在仰望天空,我不知道
内心枯竭、腐蚀败坏时会更热衷于虚荣和愚行,春天像又一次妊娠,太阳有最亮的光芒,最长的影子,我不知道
跑得最远的是诗歌,因为只有它的目标是未知的,我不知道
每一块愚笨的石头都在思念上一场大雪,每一条聪明的河流都很决绝
我不知道。我淹没在阳光里,在人群里成为不完美、偶然的、多余的一部分,这我知道

2018.3.4

你可能感兴趣的:(往右,再往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