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ri Nisargadatta Maharaj《Seeds of Consciousness》
尼萨伽达塔马哈拉奇尊者《意识的种源》
1979年9月9日
马哈拉奇:
在你忽然"开始"知觉到你的"身体"和你的“有性状态”/“你在”时,那么,围绕“你”---这“我在感”知觉---这时刻当前主观知觉中心的周围环境,包括“身-心”,包括“身心”周围可知觉的世界,就正在不断收集堆积着“记忆印象”,随着这些记忆印象,随着包含你在其中的---这世界全景画面的“对比”,你必然的,忽然发生---有关你“自我”的某种“推断”。
(译者注:马哈拉奇解释了,这种“身体印象”的关联认同是怎么发生的。“我在”是时刻当前的临场主观知觉中心,身体和思想是围绕这知觉中心的周围环境,然后,围绕身体为中心,又有所谓身体之外的周围外部世界。慢慢的,这个“知觉”中心的主观感,通过记忆印象,就和“身体”中心,粘连到一起,于是这个时刻当前的知觉中心感,就浸润在身体上。身体之外的部分就是“非我”。它的逆回退,首先是认识到,身体形象和思维想法活动,都是被“观看”到的对象。“我”指向这个时刻当前的主观知觉,我知觉到身体,它不是我,我知觉到想法念头的来去变化,也不是我。这知觉没有内容,我知觉不到我自己的颜色,形状,但时刻在当下。即便深眠时,也知觉到“无想法,无变化”。)
你所有的行为,运转状态,都依赖于,你对身体的自居身份认同,这认同依赖于“我在”的知觉。“我在”这知觉,依赖于维持身体形态的“食物/素材”的精微本质。这就是你游荡在这世界的“资本”。当下你正在经验的这“有性状态”的知觉意识,是依赖于你吃下的,“食物素材”的精微本质。当你不能再消化吸收食物素材时,你的生命呼吸就变得虚弱,这生命驱动力,和“你在”的知觉一起,在某天终会退离。如果你极为热忱的深入调查和思考,你会解开这个迷惑。
在你知觉体验到“身体”或者说“食物-信息素材组合体”之前,你绝不会有你“主观自我”或者“客观世界”的任何感受。这种现象表现形式,这显现没有前因(绝对存在,它天然固有自性的本能自发)。首先被生成的是太空,源自这太空,生成“风”;源自这“风”,生成光和热;源自这“热”生成“水”;源自这“水”变成“土”,源自“土”,这全部整体的生命现象涌现出来了。是这五个基本元素“共同在一起”组合形成这伟大壮阔的现象表现。知觉意识就是这“食物-信息素材”精微本质的属性特征,"食物-信息素材"就是这五种基本元素共同在一起。
(译者注:风,并非可见的“风”,光和热,也并非只限于可见的光,可感知的热,“水”也非一般意义上的氢氧化物,“土”也不是我们可见的那种。这在中国古人对“五种变化元素-五行”的解释中,可领略到一些端倪:
“水”最微...无形微妙不可见-玄冥之水;
“火”渐著...逐步的连续变的可见,但还没有特定形状,类似光谱。感知不到的频率---可感知到热的红外频率---可见光---不可见光(紫外频率,无线电频率,射线频率等等)
“木”形实...显现,可见,有一定形状,随环境可塑性变化,流体类
“金”体固...可见的,表象上非常稳固的具体形态
“土”为大...杂揉,广大。
理解这所谓的“地水火风空”,只不过是一些代词符号,它们指向的,用现代词汇来类比就是“信息能量海”不同的基本波动和波动组合,基本的波函数Wave Function. "太空",类比于“普朗克尺度”一个全整体的信息能量的海洋,其它的,类比于“各种波量子”。它们是微观不可见的世界,暗世界,暗能量,暗物质。由此,显现出宏观可见的宇宙。主观感知,只是这些信息波动的组合显现,在能量变换中的“信息交互”。西方物理学已经认识到,这世界不是别的,只有三种东西“想法,组合,信息”。这个能量海,不增不减,独一绝对存在,守恒。所有的微观和宏观现象,都只是它永不停歇的信息波动组合变换。但是有趣的是,西方物理学家,依然没有把这个自我,这个“我在”知觉意识,这个时刻当前的观察者,纳入到整体内。依然不自觉的觉得,我是分离,并对立在这能量信息海洋之外的“原动做者---原生的观察者”,依然还在把精神和物质现象分割为对立的各自孤立的事物。精神和物质是同一体同一本质的不同现象侧面,没有谁是第一性的,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都是边见的“想法观念”。)
提问者:
食物素材的不同组合特征,就产生了“知觉意识”活动的不同品质的效果吗?
M:
五种基本元素彼此相互都不同。在每一种“形式”上的基本属性也不同。当这整体意识,受限于“身体形式”时,它看上去就是不同的,但当这受身体形式局限的“意识”,了解到它自己的时候,它就会“归并”入普遍整体意识,这普遍遍满的整体意识是“包罗万象;兼收并蓄;无所不包;包括一切的”(all-embracing)。
Q: 错觉和幻象是怎么产生的?
M:
对一个“实体本质内容”的遮挡,是怎么产生的?实体的全部本质内容,组合构造成“身体”,就形成遮挡覆盖。这“幻化力”(Maya),不是别的,只是对那“有性状态”的爱。
Q: 我们无法走出这幻象陷阱。
M:
你驻守于你真正的本来元态,毫无染色或者黏着,没有种种依恋和扣押。“无法走出幻象”---这依然纯粹是个想法,一个假想的想法上的陷阱,然而你把这想法抓住,以为它是真实的,就陷进想法里。
Q: 要来到这样的内心状态,我们怎么做?
M:
用不着做什么。单纯的驻守于你的“我性状态”,“我在”,也即单纯的驻守于“时刻当前的知觉”上,别给它套上你的身体形象。
Q: 为什么我们应当驻守在这个“我在”上?
M:
你必须了解你“有性状态”下的知觉意识。通过驻守于“我在”,你就好像把“梵”放在手上观看的人。就好像一个渔夫,用他的网抓住鱼,所以你随后就会领悟到你的“有性状态”,领悟到你原本的存在“元态”。
Q: 对于认识我自己来说,这头脑心智的“个体自我”观念总是使得这单纯驻守难以进行。
M:
你的知觉没了,这头脑心智也就不能存续。它彻头彻尾就是一堆文字语言,词语概念的信息流动。生命呼吸力(生命驱动)引发并供养了头脑心智。
Q: 如果我们已经知道我们是超出“我在”知觉范畴的,为什么我们还必须驻守在这“我在”知觉上?“我在”只是一个想法。
M: “我在”只是一个念头,一个想法,这认知是什么时候呈现的?
(这想法,恰恰就是在“我在”这念头,这“我在”感,知觉还在的时候,你不是这“我在”想法)
Q: 我越来越感觉到,一切事物现象都是想法,我不必和各种想法一起生活。
M: 根本不可能有和“这”或和“那”在一起生活这回事。单纯只是“发生”,单纯的“在”。
(译者注:不愿意和“想法”在一起,这还是想法。这不情愿的“想法”背后是“我”,一个印象观念,还是想法。没有任何想法,就没有任何信息交互,也就没有知觉体验,然而没有了知觉体验,绝非“断灭”。)
Q:
我们听闻到,要以我们的“本质存在”早已永恒的认知去生活。我们在这里,在这个房间里,和马哈拉奇在一起的时候,脱下对“非我”的现象认同,是那么容易,可是离开这里,怎么在一个根本不真实存在的尘世中去生活?
M:
你会忽然领悟到,你什么也没“做”。所有一切都只是在“发生”着;你会忽然领悟到,对所“发生”的一切,你只是个“见证”,一个看客。只有现象的“发生”,那存在就单纯的存在。对于那些已经彻悟的人来说,世界在哪里呢?这世界就在有性状态里,有性状态在绝对存在内。
Q: 我不必“做”任何事情吗?
M: 截至目前,你真的做了什么吗?真的是在掌控?
Q: 截至目前,我们之间的交流联系,就是“不得不”和“发生”。“发生”是第一位的,然后才是“不得不”吗?
M:
它会自行运转,自行其事,自行看管维护它自己。我只向你展现“事物”的情况状态;此后你做什么那是你自己的运转。一方面,你会了解,这一切事物现象的背后,那全部支持和供应是凭借{你}的“真实自性”,而另一方面,“你”会失去一切。
1979年9月10日
提问者:
为什么马哈拉奇要求我们去谴责“显现出来的形象”?
马哈拉奇:
我没这样要求。所有一切---污垢,尘土,身体---都是我,只不过“变换,变化,转化”的进程,是持续不断的运行着。那“显现出来的形象“是再次被“变换”融入“空”,这循环持续运行着。
Q: 为什么我们对“加速提升这循环”感到焦虑?为什么我们害怕改变世界?
M: 想去提升加速的,是谁? 谁在加速提升?
Q: 我们全都正在做加速提升。
M: 既然你对你本身的认识,就是从你的脚趾到你的头顶,那么谁要求你必须抓住这焦虑的?
Q: 有两件事:这世界,以及,我的痛苦。
M: 你以身体自居认同的座位,就是这座位。
Q: 难道我应该忽略围绕我周围的一切?
M:
当你来到这“不断体悟和吸收”的特定阶段,你会亲验它,并且享受它。然而一旦你超出这“体悟和吸收”的层面,你会把这些体悟和吸收来的东西,象排泄物一样排泄掉。这就好比,我已为“大梵天神”,已了解“大梵天神”的品质属性,但如果有某种比“大梵天神”更好的品质属性,我会扔掉这个层面,朝向那更高的层面,就这样一层层上升。这些都是一路上的“指路标”,里程碑,或者不同层级的不同价值感。
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变动”的问题。我既是动态的,同时是一丝一毫也不会被亏耗的“恒常”本身。尽管潮涨潮落的连续奔流,滔滔不绝的流淌,然而我绝无丝毫的损耗。这世界所有一切事物都渐渐消失于我内,融入我内,安静下来,安息。
无疑,上师们是非常关键的,重要的路标,但最终上师们融入“空”内。无论你信奉的是什么,无论你抱着什么,黏附什么,抓着什么,扣留什么,都要消失离去,而且正在消失离去。丢下,去认出真正的你。
Q:
我有个问题。马哈拉奇,昨天说,如果某人想要了解他真正是什么,他就应单纯的抱着“我”知觉,驻守“我在”。这是不是就类似,或者说,头脑心智抱着“我在”-这时刻当前的知觉,就等同于“一个弟子抱住一位上师”那样的关系?
M:
当你和那“知觉”融为一体,你会知道,那“我在”知觉,那时刻当前临场的“知”,就是宇宙的无上师。
Q:
我这么问,只因为我感到对马哈拉奇的热爱和钦佩,而且我还感受到,马哈拉奇也以一种简洁,非常质朴的方式回应。关于驻守“我在”知觉,我非常需要他来帮助我启动,我需要马哈拉奇的智慧支持。我对他的感情与日俱增。我需要去理解上师和弟子之间的关联关系。
M: 凡是要被体悟的,都内含在那事情本身里。不论被说出来的是什么,都是整体和谐恰当的。
Q:
我来到这里之前,马哈拉奇的容貌,他说的每件事,就时刻萦绕着,而且我还记得他说,我必然释放掉种种印象观念,包括对某个上师的,即便是他说的,所有观念都会消失。
M: 你说的很好。上师就是那[知]的表现形式,终有一天你也会是它。
Q: 你所说的,我完全接受。我应当去做点什么,还是说,只是单纯的允许种种事情,自来,自去?
M:
你(指“个体做者感”这个观念)没做过任何事情,没有什么要去做。就让它流淌,单纯的观看,对流动的事件,完全不在乎,不干预。(指内心的姿态)太阳正在照耀着,那辐射的光芒,自会去它要去的地方,它自行照耀。有一个用糖做的玩偶。那有形的玩偶本质只是糖。同样的,当你看到某位上师的形象,它也只是那[知]的代理,一个管道,只是[你]的意识代理。表象可能是上师,圣主克利须那,基督,等等;实际上它是那真正的[你]---也就是那[知]的现象表现形式。
Q:
在这个进程中,所有类型的讯息,所有类型的观念和想法,不论是宇宙整体的还是个体局部的,不请自来的,突然出现在我脑海。当它们忽然涌出来,这些念头想法就似乎触动了人们,那种种的关联关系就改变了,变换了。在这尘世里,发生着各种事情,可是我完全不清楚,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它们。
M:
如果以一个“个体做者”的妄想观念去掌控事物,那就会不恰当,不和谐。所有一切运转的发生,只是借用你,透过你;没有你以“个体做者”观念的干扰卷入,就是恰当,和谐的,完全整体的自发运转。
Q:
在我的参访和找寻的过程之中,我过去遇见了不同类型的上师。有教导咒语瑜伽的上师,有教导昆达里尼瑜伽的上师,等等吧。种种法门下面的本质事实是什么呢?求道者,必须了解昆达里尼唤醒,或者必须了解脉轮吗?
M:
当你稳固在“你时刻当前临场存在感”,当你稳固在你真实本性的了解上,那么所有其它知识,对你都变的可用。
Q: 无论我去哪里,这昆达里尼的知识,似乎都跟着我。我想知道,我应该放下它们,舍弃它们,还是接受它们。
M:
放下,舍弃它,仅仅只是契而不舍的驻守在你时刻“此时此地当下”的临在中心感上,你本身的本性上。除了你的存在本质,不接受也不承认任何其它的东西。单纯的“在”。那唯一纯粹的[知]就是来自那本来自性。
Q: 我在一本书里,发现了“吠陀之母心咒” Gayatri mantra;我对这咒语有一种特别的喜爱,有某种特别的作用。
M:
除了认识“我在”,驻守在“我在”,不要使用任何东西。忽略别的所有东西。就好像一棵参天大树,有着很多很多枝叉和树叶。不要舍了树根而朝着细枝末节跑,朝着树根走。
Q: 为什么上师们对弟子们,总是有某种类型的入门仪式?
M:
那是他们很自然的事情。在完婚后,就生出很多孩子来---孩子是婚姻结合之爱,自然而然的事情。上师和弟子之间的入门仪式,也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
Q: 这里有入门仪式吗?
M:
哦,有的。你被给予某一命题,某句话,然后你被要求去保持内省警觉,然后去参悟那些庄严神圣的语句内涵,驻守在那。
Q: 到达那状态,某人必须有什么样的条件,或者做什么?
M:
那庄严的陈述句那内涵指向就是你的本来自性,只要有这样的坚定信心。你必须保持内省警觉,你的注意力必须全在当前。
Q: 请求成为您的弟子,有没有不妥?
M:
毫无不妥。如果你想要,就被准许和承认。这是表面形式上的所谓“正式弟子”,而事实上,现在这样的对话,这所有讲谈,就纯粹是一个“传授”过程。
Q:我感受到这一点了,但是我更愿意正式的,严肃的拜师仪式。
M:
这会被准许和承认。但由此,你被给予,比表面形式上的“拜师仪式”更重要的东西。[那]是“所有一切完整一体”的概念,你必须如同[那]一样。你必须专注言语陈述的“核心内含”。你唯独是这根本,无别无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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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翻译整理:心灯一盏照彻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