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雁
家庭优渥的白小鹤，因父亲开发房产欠下外债而失了学。白小鹤无奈去饭店做了洗碗工。他用自己的聪明和吃苦成功逆袭。最后成为连锁店的老板。
1
一场家庭变故让白小鹤失了学。他离开了家，一个人游荡在霓虹灯闪烁的大街上。
街面上门面房里的灯光熠熠生辉，饭店里坐满了人，那一桌又一桌吆五喝六，划拳猜枚的声音，还有他们吃东西蠕动的嘴，让白小鹤看得眼馋，条件的反射立刻让他的肠子发出咕噜噜的叫声。
白小鹤不由得往肚里咽了一口唾沫。 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他很想吃上一碗热汤面，哪怕是白水煮面，只撒一点点盐就行，他很饿。此刻他感到有点头晕，两腿无力地打顫。他想到了卖火柴的小女孩，他想，他会不会像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那样饿死街头？
他像一只流浪狗，徘徊在饭店的门旁，他带着祈求的眼神，等待可怜他的人给他点可怜的施舍。
最后他无力地蜷缩在饭店门旁的一角。
想起以前他优越的家庭条件，他心里感到有点悲伤。他觉得有一种人生如梦的感觉。
打烊的时候，翠果出门正要推自行车往家赶，她看到了一个少年，那个少年正是白小鹤。
翠果好心，她把白小鹤领进了屋里，问他是哪里人？
小鹤说老家是永城的。
翠果又问永城哪里的？
小鹤说，永城陆楼的。
翠果说，我也是陆楼的。
翠果给白小鹤端来了一碗面，另外还加了一个荷包蛋。
白小鹤狼吞虎咽起来，翠果看着这个可怜的这孩子，问他几天没吃饭了？
小鹤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吃。
翠果在一旁劝他慢点，慢点。小鹤吃完了一大碗面，头上冒出了汗。
他又用那游离的眼神看着翠果，翠果明白，这孩子没吃饱。
翠果又跑到后厨找了些馒头和小菜。也许是那碗面条给了白小鹤些力量，他望着翠果感激叫了一声:“姐姐，谢谢你。”
翠果笑笑说:“你这孩子怎么没有读书？这么小就出来混。”
小鹤说:“姐姐我不小了，我都十八岁了。”
谁信呢，一看你就是个孩子。翠果说:“吃好赶紧找个地方住下，这么晚了，你爹娘找不到你该着急了。”
白小鹤露出难言之隐，他说这两天都是在高架桥下过的夜。
他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他说他父亲因搞工程欠下巨债，让一个家破败不堪。
他这次出来就是想打工挣钱养活自己。 翠果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孩，不知他说的是不是实话。
翠果为白小鹤收拾好饭店二楼的一个房间，先让他迁就一个晚上。
小鹤感激地望着翠果说:“姐姐你真是个好人。”
“先睡吧，有事明天再说。”翠果看着一脸稚气的白小鹤心里不由得想起自己从前出门打工的情景。
她现在虽说是饭店的老板娘，可她也是一步一步慢慢熬过来的。
翠果安顿好白小鹤，放下卷闸门，走了几步她不放心，重新又回到二楼对白小鹤说:“要是有事情就打她的电话。”她又重新把手机号码给白小鹤说了一遍。饭店的固定电话就在 前台那个玻璃柜上。
白小鹤上了二楼，躺在了临时用板凳搭成的床铺上。
他望着天花板，心里想了很多，他想他明天一定给那个好心的姐姐说，他要留就在这里，给她打工，哪怕不给钱，只要让吃饭就行。小鹤想着想着就进入了梦乡。
2
白小鹤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他慌忙起来，走在二楼楼梯上。正下楼的时候，卷闸门开了。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过来。 那男人浓眉大眼，只是皮肤微黑，一双有力的手正提着一大兜子上海青和土豆往店里走。
白小鹤看到他不知该怎样称呼他，正在发怵，只听那男人说:“小师哥，过来过来，帮忙往下卸菜来。”语气急促又不失礼貌。
白小鹤这时才想起自己出来是打工找活干的。
那位姐姐还没有来，这位可能就是老板吧。小鹤想着大步跨到电动车旁，冬瓜、青椒、葱、姜、大蒜样样俱全。
小鹤正在帮忙拿菜时翠果骑着自行车风风火火地闯了过来。
翠果看到白小鹤在帮忙拿菜不由得笑了笑说:“小兄弟，干餐饮这行挺苦的，你能受得了？我看你长得细皮嫩肉的恐怕撑不住。”
白小鹤慌忙说:“姐姐，我就是想给你说打工的事情，我想给你干，我不要工资，只要有饭吃就行。”白小鹤说得很恳切。
翠果微笑着说:“你这孩子，看在老乡的份上我也得让你吃饭，只是你恁小，恐怕干不长久。”
小鹤说:“放心吧姐姐，我会干长久的。”
这时那位微黑的男人说话了:“让他先试试吧。”后来又说:“小帅哥，你以后就叫我老蔡就行。你不要见外，咱们都是老乡。等会儿让翠果帮你找件工作服，你先在这干着。时间长了觉得合适就干，不合适就再找门路？工资和后厨上那几个员工一样，一个月，底薪两千，加班费另算。一个月休息两天，干满有全勤奖。你刚来，对啥都不熟悉，先从洗碗开始做吧。”
老蔡在那嘚吧嘚吧的时候，翠果已从楼上的储藏间找来了工作服。 工作服半新不旧，前襟上还有一小片油渍。小鹤穿上工作服，掏了掏口袋，里面还有小孩子玩剩下的玻璃球，玻璃球的球心有块红色的似玉一样的玻璃花，映得小鹤的心一阵乱顫，他本来也是个贪玩的孩子，家庭的变故让他成了一个洗碗工，想到这儿他眼里差点闪出了泪花，他很感激老板娘这一家，他也很想念他的父母，他不知道他的爸爸妈妈在南方那个汽车轮胎厂过得怎么样？
3
白小鹤穿好衣服扎好围裙走进了后厨，员工们都陆续来了，翠果安排小鹤去了洗碗间。 这是一个又窄又小的地方，连转弯都有点费劲。
洗碗间有几个水池子，分别是青菜池、荤菜池和洗碗池。洗碗池下面有一大桶洗洁精。
墙壁上的挂钩上分别挂有几把菜刀，分别都有标记，切荤菜的，切青菜的，切熟食的，切生食的。切水果的。刀具的旁边是一个快笼子，上面有烫好的一大把筷子。
白小鹤先不着急洗碗，因为还不到吃饭时间，客人还没有到，也没有碗可洗。在这尴尬的时间里他不能闲着，他要给自己找些活干。
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他眼里有活。他不用翠果嘱咐他，就慌忙去拾掇蔬菜，要么洗土豆，削土豆，要么剥葱切姜丝。说他是洗碗工，其实他就是勤杂工，他什么都干。想起父亲欠下的外债，他心里就发怵。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外债还完。他还有一个正读高一的妹妹，他失了学，他不能再让妹妹失学。
他想起了他离开校门口的那一刻，学校的老师都苦留他，他的班主任甚至为了留他给他拿出上学的费用，全班同学为了留他，有的都流下了眼泪，他知道那是真情的流露，他的同学家长听说了他家的事情后，甚至都想给他捐助让他读下去，可最后白小鹤还是拒绝了。
他谢绝了很多人的好心，从市重点高中骑了七十多公里回到了老家，他用身上剩下的少量奖学金给肺不好的爷爷买了几斤梨子。他把梨子交到爷爷手里时，爷爷泪流满面。
他觉得是儿子毁了孙子，毁了孙子的前程。
白小鹤告别爷爷，告别了父母，独自来到了省城。
他从没出过远门，这是第一次。外面的花花世界曾经让他憧憬，没想到是这么残酷。
他身上本来就没有多少钱，他只能忍饥挨饿看着一家又一家商铺上的招聘广告。
当他走到人家门口询问时不是说招满了，就是说不招了。
他不明白既然不招为什么还贴个招聘的红纸杵在那里骗人。有时他都想把那招聘的纸给撕下来，免得让他看到失望。
流浪在街头的白小鹤此时觉得自己像是电视上播放的“犀利哥。”
流浪的犀利哥最后还有人请他做广告，可他连个生存的空间都找不到，他觉得他空有一肚子学问。
这也是他坚持退学的原因，就算他考上了大学又能怎样？ 白小鹤看着广场上那些跳广场舞的人群心里一阵失落。
好在他碰见了老乡翠果。
4
翠果饭店开始上人了，厨师早打开了煤气灶。抽油烟机声、煤气灶声同时迸发出呼呼呼的声音，火爆，壮观，激昂。
厨师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小伙子，帅气又高猛，掂勺炒菜姿势优美，动作潇洒。热锅凉油，切好的青菜在锅里三掂两顿，小铁锅被他用铁勺操作得叮当响，一盘直愣愣的青菜瞬间出锅。
关火开火不用手，左大腿上提，煤气灶的开关运用自如，就好像那大腿是开关总指挥。
这小伙子姓李，叫李隆基。起了一个皇帝的名字。
小伙子长得很帅气，看起来不像厨师，可他却是做菜的高手。
老蔡也是厨师，翠果的丈夫，多年厨师生涯，让他腰肌劳损，力不从心，没办法又聘请了一个厨师李隆基。
白小鹤看着炒菜的李隆基，心里暗自佩服。心想自己啥时候也能像他一样学一手好手艺。 白小鹤很认真地洗着碗，心里老想着李隆基。他想有时间他要会会他。
5
天气渐渐凉了，油污污的碗泡在冷水里面滑溜溜的。虽然用了洗洁精，还是不容易洗掉上面的油污。翠果为此想了好多办法，后来又安装了热水器。洗了半年碗，白小鹤的手被洗洁精蚀得面目全非，一双白嫩的学生手褪去了原有的光泽，变得又粗又糙。
小鹤的两个大拇指指甲好像也退化了。他觉得指甲总是长不出来似的。翠果给小鹤买了几双胶皮手套，小鹤戴着嫌不方便，总是不能坚持戴。翠果看着小鹤的手说，小鹤不容易，以后你要当心手，洗碗时千万戴上手套。 小鹤感激的点点头，翠果姐啥时候都像个亲人。
翠果丈夫老蔡，总是腰疼，有时疼得不能工作，客人多时，李隆基一个人忙不过来，白小鹤总是会帮忙。经过半年的时间，白小鹤已经学得会掂勺了，而且他炒出来的菜口味很独特，客人都喜欢吃白小鹤炒的菜。
麻婆豆腐，青椒肉丝，韭菜千张，爆炒腰花，白小鹤做得都很拿手。老蔡和翠果也很看好白小鹤，又给小鹤涨了工资。
白小鹤用积攒的工资买了几本学烹饪的书，他边理论边实践，很快就在店里独树一帜。
老蔡的腰越来越不好，需要住院治疗，翠果也要去医院照顾老蔡，翠果想把店盘出去。白小鹤说，这么好的老店，盘出去亏大了。翠果姐如果信得过我，我给你支撑下去。
翠果望着这个年龄不大的小伙子，心里很是感动。翠果总认为白小鹤不一般，他是一个能干大事的人。
白小鹤去银行贷了些款，把翠果的饭店盘了下来，因为老蔡做手术需要钱。
厨师 李隆基没有走，还是在这个店里做厨师，工资比翠果做老板时每月高出五百块。
白小鹤人不大，脑子好使，也看得开。他又重新给饭店起了个名字“白小鹤饭店。”
开业的当天他给远在南方打工的爸爸妈妈打了个电话，爸爸在电话里一个劲地笑骂:“傻小子，像我。”
妈妈在一旁也是喜极而泣。
两年后，白小鹤的饭店已经在省城和市里开了五家连锁店，拥有员工五十人。他的爸爸妈妈也早已从南方回来给白小鹤帮忙。
灯光璀璨的晚上，整体三层楼的大饭店里人来人往，端庄秀丽的服务员引领客人走进电梯，进入包间。三楼上面的包间里，装饰得古香古色。厨师穿戴整齐，整个餐厅里干净利落。做出的菜精致又雅观，让人看得馋涎欲滴。
白小鹤时时惦记翠果姐两口子，他会常常看望他们。他们两口子改了行，在市里开了一家超市。白小鹤第六家连锁店开业时他请翠果姐剪了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