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
乔从睡梦中醒过来的时候窗外下起了雨,远处隐约有阵阵雷声,想必不久就会变的清晰而沉重。这是南方特有的梅雨季,尽管在N市生活了将近三年,乔却依然无法习惯这里的闷热和潮湿。有时候,乔会想念家乡干燥清爽的天气,就想像想念家乡的吃食一样,那是刻在骨子里的痕迹,没有办法从身体中除去。
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乔扭头看向身边还在沉睡的男子。男子身上有一股干净的气息,从被子下面裸露的身体散发出来,这是乔熟悉的气味,让她莫名的安心。她把头凑到男子的肩膀旁,轻轻地用嘴唇碰了碰,嘴唇上留下男子的体温,乔微微扬了扬嘴角,握住男子的手,轻唤:“林悔……”
林悔动了动,微微睁开眼睛,然后揽过乔,圈在怀里,翻了个身,整条腿都压在乔的身上。嘟囔着说:“我好困……”
“别闹,你不要赶飞机了?”乔笑着推了推压在自己身上的人,看着近在咫尺的林悔满是睡意的脸,忍不住伸过去在林悔的唇上吻了一下。结果没想到对方迷蒙之间竟将这个吻逐渐加深,本就未着寸缕的身体在彼此的摩擦之间越来越热。林悔感受着乔越来越厉害的湿润,再也忍不住含混却爆裂的欲望,翻起身,抓住乔的脚踝将她更加拉近自己,然后挤进可望的地带。乔喃喃的呻吟了一下,迷失在林悔一次次的冲撞里。
这是两人之间有过了太多次的亲密,从第一次的生涩,到现在的自然,像漂泊了很久的旅人终于找到归宿一般,很轻易的就能从中得到极大的满足。乔捧着林悔的脸,看着汗水划过他硬朗的下颚线,身体里有翻涌的炙热,她喜欢做爱的时候看着林悔,看着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次叹息。这让她觉得林悔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
当雷声在窗外突然的炸裂,林悔也爆发在乔的身体里。林悔的头埋在乔的颈窝处,剧烈的喘息,擂鼓般的心跳一下一下敲在乔的身上。乔感受着林悔不肯从她身体里退出来的炙热,突然很想哭。随即她紧紧抱住林悔,像要拼命压下心里的情绪一般。
林悔的吻落在乔的耳畔,接着他缓缓的退出,乔感到一股炙热的液体顺着股间的缝隙流了下去。是了,她不愿林悔用套子,那样一层隔膜,阻断了真实的触感,乔想要林悔每一个瞬间的温度真实的传入自己的身体,没有一丝阻碍,充实而饱满。
“去洗个澡,我陪你去机场。”乔揉着林悔的头发,轻声催促。林悔笑着捏了一把乔的胸脯,下床去了浴室。
乔躺在床上,刚刚突如其来的悲伤依旧没有散去。和林悔在一起三年,一个在南方,一个在北方,隔着几百公里的距离,长时间拉锯似的的恋爱,本以为自己早就习惯了每次相聚温存又别离的情绪起伏。可事实上,每一次和林悔的分别,都会让乔感到一阵突兀的悲伤。每一次分别,不论是自己送林悔离开,还是他送自己走,乔从来不敢去回头看林悔,却又总是在转身的一刹那,泪流满面。
浴室的水声停了下来,乔隐去伤感的表情,起身去穿衣服。
等两人都是收拾好出门的时候,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只是浸了水的空气闷热又潮湿,让乔本就郁结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林悔像是察觉到了乔的低落,握住乔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乔扬起一抹微笑,她爱林悔每一次给予的细小的温暖。而她一直就靠这些细小的温暖过活。
林悔拦了一辆车,他没有多余的行李,就仅仅是一个背包而已,上面挂着一只兔子挂件。这是乔在逛街时偶然发现的。在林悔第一次坐飞机来看她的时候,她亲手将那只兔子挂在林悔的背包上面。从此之后,这个背包和兔子成了林悔每次来看乔时必带的东西。此时乔和林悔坐在车子的后排,乔的头枕在林悔的肩膀处,手里轻轻摸着那只兔子。
车子比他们想象中要更快的到达了机场,沉默了一路的两人牵手下车。机场各种嘈杂的声音和恼人的广播让乔不禁有些恍惚。她记不得这是第几次陪着林悔来到这里,同一个机场,同一班飞机,同样的离别。
“你拿了登机牌之后,就直接过安检吧。”乔开了口,声音很平静。
“嗯,你不用陪着我了,回去吧。我落地了和你说。“ 林悔想看着乔的眼睛,却发现她并没有看自己。
“嗯,那你好好的,我走了。”说罢,乔拍了拍林悔的肩膀,转身,就向机场外面走去。没有拥抱,没有亲吻,干脆又决绝。
林悔习惯了乔每一次的冷漠,就像他习惯乔每一次必须要陪他到机场却又不陪他等飞机的举动一样。那是乔的离别仪式。只是他不能完全懂得乔为何这样做,就像他看不到乔每一次转身之后汹涌而出的泪水一样,那是乔拼命隐藏的脆弱。
走出机场,坐在车里,乔知道自己已经完全走出了林悔的视线,终于放声哭了出来。不论多少次,自己还是无法习惯在转身的那一刻就到到顶峰的悲伤。她讨厌离别前走后一个拥抱,最后一次亲吻,最后一句可以真切感受到的来自林悔的安慰。
“我过了安检,你回去好好休息。” 林悔的微信打断了乔的悲伤。擦了擦眼泪,乔恢复了一个字:“好”。
窗外的雨还在下,缠绵又阴郁,生活又要变的单调又枯燥了。乔这样想着这,握紧了手中的手机。几个小时之后,林悔又会呼吸着北方干燥的空气做着自己看不到的事情。于是关于林悔所有的一切,又都将变成乔脑海里的幻想,他的容貌,情绪,表情,声音,动作,作息……看不见摸不着。
乔看着打在车窗上的雨点,明明轻的听不见声音,却让她觉得每一下都无比沉重,仿佛敲在心上。不知怎么,乔突然无比讨厌起窗外的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