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杂记 | 雨天，凝视一只蜗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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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8.02  周五  雨天

01.

淋淋漓漓的雨，断断续续，已经下了好几天。院子里，湿漉漉的。木架上的瓜藤，藤条上的叶子，也都湿漉漉的。

雨停了，儿子到院子里玩耍。突然，他大叫：“妈妈妈妈，快过来看！”在长满青苔的砖缝里，有小小的身体在蠕动，仔细分辨，原来是蜗牛。

很早以前，就想着要抓几只蜗牛回来，给儿子观察。可惜，寻寻觅觅好久，也只觅得几枚空空的蜗牛壳。壳子里柔软的肉体早已风化得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层厚厚的泥沙。

攥着几枚蜗牛壳，儿子却也眉开眼笑。他把蜗牛壳放在自己三轮车的车筐里，每天都要拿出来数上几回，仿佛一不留神，连蜗牛壳也会张开翅膀飞走了似的。

此刻，蜗牛就在眼前，在触手可及的地方。我们于是抓它起来，将它捧回家来，放在窗台上。

也许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吓，小蜗牛紧紧地蜷缩在壳子里，老半天都没有动静。乍看上去，可不就是死尸一具吗？

“它怎么不出来啊，妈妈？”坐在旁边的儿子看着纹丝不动的蜗牛，心里不免焦急起来。

“再等一会儿，它刚才是太害怕了。现在我们谁都不许说话。”说着，我朝他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儿子特别听话，乖乖地默不作声。

周围慢慢地安静下来，天地仿佛也安静下来了，没有风声，没有雨声，没有鸟叫声，没有喧嚷声，甚至连轻微的呼吸声也没有了。

果然没多久，壳子开始微微晃动，像孩子眨了眨眼睫毛，像一丝毛毛雨落在地上，像一片叶子从枝头飘落。渐渐的，壳子的出口处，软软的身体，一寸一寸地探出来，像草芽从土里钻出来，像小溪的水一寸一寸地漫上来，像阳光一点一点照进了阴暗的角落。

蜗牛终于爬出了自己狭隘的空间，重新回到了这个广阔无边的世界中来了。它的触角，跟橡皮筋似的，可以随意伸缩，一会儿长，一会儿短，一会儿只剩下两粒芝麻大的黑点。

虽然盯着它仔细看，可是，还是没有看到它的眼睛和嘴巴。

蜗牛吃什么？儿子说吃菜叶，老妈说吃虫子，婆婆说喝露水。关于蜗牛的饮食爱好，一家人纷纷猜测，却没有十足的把握。

在手机上查了一下才知道，蜗牛喜欢吃的是鲜嫩的菜叶，还有多汁的瓜皮等。掐来一块甜瓜放在蜗牛面前，结果它用触角试探了一下，扭头就走了。嘿，这家伙，甜瓜都不吃！

又切了纸一样薄的一小片西瓜放在它面前。这一次，它用触角轻轻触了一下，就开始吃。虽然还是没有看清楚它嘴巴的具体位置，但是它在这片西瓜上足足停留了有三十秒的时间告诉我，它对西瓜不排斥。

只吃了一丁点西瓜，蜗牛又启程了。用它柔软的小身体，拖着笨重的壳儿，慢慢地往上爬去。又一个三十秒过去了，蜗牛爬出了四五厘米。

真真见识了“蜗牛速度”。

02.

看着慢吞吞用力前行的小蜗牛，又想起了很早以前在网上很流行的一篇文字《牵着蜗牛去散步》：

“上帝给我一个任务

叫我牵一只蜗牛去散步。

我不能走太快，蜗牛已经尽力爬，

为何每次总是那么一点点？

我催它，我唬它，我责备它。

蜗牛用抱歉的眼光看着我，

彷佛说：“人家已经尽力了嘛！”

我拉它，我扯它，甚至想踢它。

蜗牛受了伤，它流着汗，

喘着气，往前爬……

真奇怪，

为什么上帝叫我牵一只蜗牛去散步？

“上帝啊！为什么？”

天上一片安静。

“唉！也许上帝抓蜗牛去了！”

好吧！松手了！

反正上帝不管了，我还管什么？

让蜗牛往前爬，我在后面生闷气。

咦？我闻到花香，

原来这边还有个花园，

我感到微风，

原来夜里的微风这么温柔。

慢着！

我听到鸟叫，我听到虫鸣。

我看到满天的星斗多亮丽！

咦？我以前怎么没有这般细腻的体会？

我忽然想起来了，莫非我错了？

是上帝叫一只蜗牛牵我去散步。”

牵着蜗牛去散步，这不是一个笑话，也不是一幕荒唐剧，而是每一个被生活所谓的忙碌绑架了的人必须要修炼的一门哲学课程。蜗牛不疾不徐地走自己的路，不疾不徐地看身边的景，不疾不徐地吃喜欢的食物，不疾不徐地睡一个恬然自得的觉。

这样的生活，可不就是我们苦苦追求和一心向往的生活吗？

忙忙碌碌，焦头烂额的人，到头来失去的东西远远比得到的东西多得多。与其在忙乱中不知所措，倒不如索性慢下来，把脚下的路，步步都走得如莲花绽放。把每一处美景，都看得过目不忘。

03.

别看蜗牛慢，最终抵达金字塔塔尖的，不是别人，而是蜗牛。它背着重重的壳儿，一步一步往上爬。目不斜视，心无旁骛地往上爬。当然也有运气不好的时候，会跌落，会倒退，会停留，但是它从来都没有放弃。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没错，蜗牛就是那个肯登攀的人，就是那个有心的人。它一不怕吃苦，二不怕失败，三不会懈怠，四不会动摇。什么崇山峻岭，什么高山峡谷，什么金字塔，都是蜗牛脚下的风景啊！

此刻，这只小蜗牛大概是走得累了，它又一次缩回了小小的壳里去。这一次，它也许甜甜地睡了。

梦里，雨声沥沥。梦里，青苔密密。梦里，它翻越了万水千山，站在巅峰之上，那一面胜利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