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通星阁——摘星者的荟萃地

       绿树阴浓,阳光正好。

  在一个闲适的午后,紫云山背阳坡的平静被一个不速之客给打破。

  来者身着白衣,峨冠博带,看起来气质儒雅,走起路来慢条斯理,给人以一种谦谦君子的感觉。

  独坐山石之上的南门逆微微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来人后,又闭上了。

  “南门贤弟,多日不见,如今看来又更添了几分风采。”白衣男子说道,声音略带几分磁性。

  “有事吗?”南门逆没开眼,淡淡说道。

  “啊,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只是听说了南门贤弟此次执行任务时表现不凡,来和南门贤弟交流学习一下。”说着,白衣男子脸上挂起来柔和的微笑。

  “区区小能耐,没什么好交流的,万俟兄高看在下了。”南门逆淡淡说道。

  “有没有大能耐,试试不就知晓了。”言迄,白衣男子万俟轩脸上微笑蔓延,缓缓抽出折扇,摆好了开战姿势。

  南门逆睁眼斜睨着这个没事找事的家伙,叹了口气:“你这家伙,还是老样子。”

  南门逆起身,抽出了分别藏在左右靴子里的两把匕首,一长一短,一窄一宽,手持时,锋刃都朝向了右边方向。

  不等万俟轩来袭,南门逆主动出击。

  万俟轩的实力,绝不像他这个人的外表一样看起来简单。

  一手折扇舞得干净利落,似乎可以随风而动,而扇缘的利刃,在令人惊叹的手速下,丝毫不给对手留情面。

  可遇到南门逆,他就会让你知道什么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虽然手速不如万俟轩快,可是要招架住他的攻击,南门逆还是可以办到的,只是难做到还手罢了。

  可是,南门逆另有他法前来制裁。

  蓦然,在万俟轩的身后,渐渐幻化出一道人影,那是……

  又一个“南门逆”!

  不仅如此,在接下来的几息之间,幻化出的“南门逆”居然越来越多,以万俟轩为中心,呈现出包围之势。

  任你攻速如神,请问一打十,你要怎么打?

  “不打了!”万俟轩大叫一声,将扇子往天上一扔,双手高高举起,一脸难受,“打着打着就来了这么多‘人’,还打毛啊,不打了!”

  此时“南门逆们”同时将匕首抵住了他的脖颈。

  南门逆闻此言语,微微一笑,收回了匕首,那几个幻化出的人影也纷纷消失。

  紫云山,背阳坡,南门逆的阁楼内。

  万俟轩闲呷了口茶,似乎很享受一般,夸张地呼出口浊气。

  南门逆表情平和,缓缓地为自己的茶杯满上,淡淡开口:“你说那份密藏在粗糙手镯里的卷宗?怎么,有问题吗?”

  “不是,南门贤弟夺回的那份卷宗正是宗门失窃的那份,只是,不知南门贤弟可知晓了卷宗里的奥义?”万俟轩说道。

  南门逆闻言,看了对方一眼,说道:“我之前没有打开过。”

  “不,不是,贤弟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怀疑贤弟的忠诚,都怪我这人说话没脑子,那卷宗贤弟看了也无妨,那上面的内容本来就是要给贤弟看的,是……”万俟轩顿时有点手足无措。

  “好了,万俟兄,其实是灵主大人差遣你来找我去见他的吧,那就别磨叽了,我们走吧,不然灵主会介意的。”南门逆打断了他,站起身来,整顿了下衣物,出门而去,连桌上的茶都一口未动。

  “额,额,是啊,不过不是很着急……哎,贤弟等等我啊!”万俟轩匆忙跟上。

  南门逆一路沉默,在观赏着通星阁内繁华的景象,繁忙的众生,而万俟轩一路上嘴巴就像放连环炮一样对南门逆说个不停,虽然被对方不予理睬。

  不到半个时辰,两人来到了摘星塔之下,一步步沿着阶梯向上走去。

  阶梯很长,一眼难望尽头,而且随着阶数的提高,海拔的上升,灵气渐渐的稀薄,身上承受的莫名威压却越来越重,不过还好南门逆与万俟轩内力不虚,来到山顶的殿堂时,二人未出现任何不适。

  补充一下,万俟轩其实也为七星圣使之一,与南门逆是旧相识。

  山顶的殿堂,其气派恢弘,美轮美奂之至,甚至可以媲美皇宫,在正午的日光下,犹如蒙上了一层金黄光辉。

  来到殿前,推门而入,其内早有几人在等候了,细看之下,加上万俟轩,正是通星阁的六位星使。

  因为月自明,还有宗门交与的其他任务要完成,所以暂时还留在天华。

  在这些人中,还有一个与众不同的人,此人身穿一件红黑相间的长袍,长发苍白,脸上盖着黄金面具,双眼一红一蓝,正是昨夜在摘星塔峰顶祷告的人!

  这个人,南门逆还是认识的。他,其实就是当今灵主的唯一一个亲传弟子:墨文胤。

  此人如今独自立在殿堂的一个角落里,默默无声。

  南门逆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表情未起微澜。

  南门逆进来后,殿门锁上,可以看出应该没有其他人要来了。

  灵主还未出现,众人因此在等候,时不时地闲聊。

  南门逆感受到烛影时不时投向自己的目光,其实他也很纳闷,为什么灵主偏偏要将自己和这些地位尊贵的星使、亲传弟子一起叫来呢?

  万俟轩干咳了几声,见南门逆回头,于是朝他挤了挤眼神,又用眼神暗示了烛影的方向,嘴角扬起一丝隐隐的微笑。

  南门逆冷漠地把脸别了回去。

  自始至终,南门逆其实还感觉到了一道目光一直紧锁自己,它来自殿堂的角落,那个叫墨文胤的少年。

  从那道目光中,感受不出任何的情绪,这却反而使南门逆堪忧。

  不久,灵主出现在了殿堂尽头的屏风前,负手而立,容貌不怒而威。

  灵主身着一件绘有金黄花纹的月华袍,整个人挺拔高大,看起来已有些年岁了,鬓角发梢处都染上了秋霜,可依旧给人以一种健朗之感。

  “举首看看你的头顶,那是什么?”灵主的声音如洪钟般响起,目光只朝向了南门逆一人。

  南门逆抬首望去,赫然发现,殿堂的屋顶上,居然是一片人制的“星空”,而且还如真的星空一般,星辰可以发亮,可以移动。

  南门逆放下了头,收回视线。

  “你看到了什么?”灵主浑厚的声音依旧朝向南门逆。

  “一片星空。”南门逆直言不讳。

  “更深层面的。”灵主的表情仿佛僵硬,依旧没有变化。

  “暗夜,吞噬,光华。”南门逆又抬头望了望,说道。

  “只有这些吗?”浑厚之音再起。

  “希望,给生命灌输以新的力量,经过净化后,重新开始的契机。”南门逆没有再抬头,淡淡说道。

  灵主不再言语,半晌,才挤出几句话:“看来老夫这次没有看错人,如今甚至有收你为亲传弟子的冲动了。这个宝贵的机会就留给你了吧。”

  说罢,灵主望了望一旁的墨文胤,角落里那道身影动了动,踟蹰了一下,似乎很不情愿,终于还是交出了手镯。

  正是南门逆从燕王密探手里夺回的那个。

  南门逆似乎不很了解所谓的“机会“,懵懂之中接过了手镯,还是拜谢了灵主。

  “知道通星阁为什么为通星阁吗?“灵主再度开口。

  “据说是旧时大辰皇帝陛下取的名,其寓意为:危阁百尺,可通星辰。”南门逆从容回应道。

  “那只是旧时的说法了,我宗的目的的确是要通达星辰,可年复一年,摘星塔之高万分有限,而天之苍苍,无所至极,我等可谓是鞭长莫及,天之尽头尚不能达到,何言通天?通天尚不可,又何言摘星?因此,我宗急需培养的是……“灵主故意拖长了音,目光变得深邃凛冽,似有咄咄逼人之势望着南门逆。

  “摘星者。”南门逆毫不犹豫,脱口而出。

  灵主不易察觉地微笑了一下,虽只在眨眼之间,可南门逆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

  ”依你之见,何谓摘星者?“灵主再次问道。

  ”所谓摘星者,有不惧天险之魄,不移天性之志,不服天高之胆,又要有凌云齐天之力,就如同在座的各位,所以说,通星阁,可谓是一个摘星者的荟萃地。“南门逆表情镇定,从容应答。

  灵主转身而去,不再言语,一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屏风后面,只留下淡淡的一句话:

  “交代你的任务,务必要完成。”

  殿门外,南门逆和万俟轩并肩走了出来,殿外风盈袖,三分清寒,七分惬意。

  万俟轩朝南门逆凑了过来,用手掩住嘴巴低声说道:“想不到啊,南门贤弟心态简直快成妖了,第一次面对灵主大人就可以如此镇定自若,要是当年的我,早就被吓得吐词不清了。不过,我看灵主也挺看重你的,听那语气,要是你这次任务能成,保不准就能成为灵主的又一个亲传弟子了,跟那个嚣张的墨文胤一较高下,我跟你说啊,我早就看那个墨文胤不顺眼了,目空一切,完全当我们七星圣使不存在,要是这种人以后当灵主啊,我都可以预见通星阁那悲惨的未来了。哎,哎,如果你需要的话,这次任务我可以倾力相助啊,反正我这几天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帮帮你,哎,你说呢?”

  “万俟兄所言极是,若能相助,南门某人不胜感激。”南门逆微微一笑,朝万俟轩抱了抱拳。

  “南门逆。”两人的身后传出一个冰冷却略带几分柔和的声音,回头一看,却发现烛影已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有事?”南门逆平静地望着她。

  “咳咳,南门贤弟啊,为兄就先走一步了,日后有时间,咋们再好好叙叙旧,现在就不打扰贤弟的雅兴了,后会有期。”万俟轩朝南门逆抱拳告别,顺带微笑着眨了眨眼睛,随后很快消失在了峰顶。

  “甭理他。”南门逆朝烛影微笑道。

  “那天的事,总的来说,谢谢你。”烛影挽了挽脖颈后的发丝,下巴微扬,任长风拂过衣袂发梢,雪白的秀容上竟破天荒地挂着一丝微笑。

  “谢什么,太见外了,都是一个宗门的人,同舟共济是理所当然的。”南门逆回以微笑,借此机会,他得以更近距离地认真欣赏一下这张精致的脸庞,的确犹如天女下凡,可以说美得不可方物,可在南门逆的心目中,依旧无法与安放在内心最深处那个女子相比,毕竟情人眼里,才是最美的西施。

  “对了,你的伤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烛影依旧保持着微笑,这使得她的玉容更添了几分动人。

  斯时,夕阳西下,彩霞千里,天际被染成了一抹惊心动魄的血红,飞花杳杳,斜晖脉脉,摘星塔的峭壁之上两人的身影并肩而立,一任残照凄美了画卷,成为了这段年华里,弥足珍贵的回忆彩绘。

  “看来你好像又要去执行什么特殊的任务了,需要我帮忙吗?也算是还你救我的人情。”烛影此时侧过脸来,一双秀眸静静地看着南门逆。

  “嗯,若有意助我,在下自然是来者不拒啰。”南门逆眉头一挑,迎上烛影的目光,有些调皮地笑了起来,“对了,我心里一直有个疑惑,你的本名,叫什么?”

  “既然你都这么问了,说明你多少察觉到了什么,不过,这涉及我过去的故事,你想窥探我的隐私吗?”烛影将头别了回去,笑容依旧。

  “如果你不想说的话,我也不强求。”

  “我原名叫祝颖,祝福的祝,新颖的颖,是偃旗门上上任门主祝晦的女儿,娘亲早逝,我从小被爹爹拉扯大,……”

  “行了,不用再说了,我本无意窥探你,你误会了。”南门逆摆手解释道。

  烛影笑了笑,不复与言。

  斜阳渐渐矮去,余晖渐敛,碧山已暮,天边散出的最后一缕光华,将两人的身影拉的老长,老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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