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题】第二十一章 往北走的悠长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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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當初                                      曾立志超越人群                            自然愿到天涯踏遍異鄉                  往天衝迎着那風暴翱翔                  惟谁伴我攀险峻谁伴我                                                                                        香港歌曲《少年夢》

同学们筹备着毕业前的旅行计划，得悉诗君曾经在中国大陆背包行，便怂恿他领队。他一直都学不会说不。九月一日出发当天下着微雨，文彬送了小白绵羊挂件祝愿他旅途平安。

他们一行六人早上坐直通车到达广州市后，马上去流花宾馆取傍晚赴北京的车票。同学嚷着要在市内走走，他便跟着一起消耗了一个下午。当中有一位同学S姐的男朋友因工作关系临时取消往北京的行程，本来S姐跟男朋友是坐另外一班火车去北京与大伙汇合的，现在诗君要给S姐买跟他们当晚一起出发的火车票，并要退掉其男朋友的票，那么晚旅行社是不肯退票的。诗君只好让其他同学先进站在候车室休息，逕自在熙来攘往的火车站售票处兜售手上多出来的一张票。眼看着距离自己火车出发的时间只剩下不到半个小时，他越感焦急。终于有一个中年汉来问价，他便主动降价一心一意把车票赶快卖掉。他赶紧从口袋里掏出车票递给他，接过人民币便朝进站大厅奔去。在进站口他却被拦住，说他的票是明天的班次。他仔细一看发现车票不对，是S姐男朋友的票，他登时愕然，才知道他在慌乱之中卖错了自己的票。他立即冲向售票厅，心慌意乱，感觉心脏快从喉咙跳出来了。他扒开人群，四处找寻，居然看到了买票的人还在。原来他是黄牛党，所以没有离开。诗君一个箭步，换回车票，然后一路狂奔。上了列车只剩数分钟列车缓缓开出，他抹一把冷汗。

惊魂未定，同学们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当中Kitty同学说她的一盒音乐磁带被偷了。Maria同学和她的男朋友被编排到另外一个车厢，因为取票时候才得悉六个人没有被安排在同一个车厢。同行的Mesa同学和Kitty因为觉得累便先睡去了。诗君和S姐促膝长谈到深夜。

那个时候的他总渴望着拥有一个与别不同的人生，从生到死的这条单行道上，他晓得没办法逆行，却贪婪地怕错过了沿途的风景，他知道他会不舍，久久不能忘怀。

这班列车用了整整一天的悠闲时光，经过韶关、衡阳、长沙、岳阳、武昌、汉口、信阳、郑州、安阳、石家庄。按照现代人对效率的追求，这种缓慢是落后。而对于他而言，这一天只占到了他生命里一个迅间，却藏进了心里。第二天早上六时列车抵达北京，他领着大伙下榻二里沟的大都饭店。首都的天空碧蓝得令人心旷神怡，微冷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豪迈的气息。虽然他也是第一次来到北京，他却肩负着识途老马的责任，策划着几天的旅程，天安门广场、宣武门、西单、故宫、毛主席纪念堂、景山公园、北海公园、王府井大街等等。还在前门坐公交车往游览定陵、长陵、十三陵水库、八达岭长城。颐和园，十七孔桥，昆明湖，北京动物园、卧佛寺，碧云寺，香山都给这批不了解中国近代史的香港学生留下了一个初启印象。

S姐的外婆原来在北京生活，她便带着大家去探望，老人家也做了面条给她们品尝。难怪S姐在班里操着一股浓浓的乡音。诗君想每个有趣的人都应该拥有一段又一段的故事，不论精彩与否，也都是独一无二的。

在离开北京之前，诗君去了北京丝绸店给母亲和妹妹买了两幅丝绸料子，以他当时有限的眼界来说，他觉得非常漂亮。像许多礼物一样，收礼的人可能礼貌上敷衍一下，然后礼物就慢慢变成了被处理掉的废物。但对送礼的人来说，这礼物所包含的意义是不会轻易被磨灭掉的。

晚上大伙乘火车前往呼和浩特，气温下降，变得越来越冷。早上抵达后他们参加中旅社组织的一个内蒙旅行团，乘小吉普车去辽阔的草原，住进了蒙古包里。还好能够租借绿色解放军大衣，戴着一顶一颗红星照万里的解放帽子，他从镜子里看也挺和谐的。他们在草原上骑马和骆驼，了解游牧民族的生活，品尝奶茶、乳酪，跟导游学习唱蒙古歌曲，晚上在草原上散步欣赏中秋月色。也许在当时每一个年轻人心中这段经历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感受，但对于他来说，那种对陌生事物的好奇却是如此的令他振奋。他在想他的父亲是不是也会如此，否则怎么能够熬得过那浩瀚大海的寂寞。

翌日S姐、 Maria和她的男朋友按计划先回香港。诗君带着剩下的两位同学继续旅程。他重游了南京、杭州和上海，只是考虑到两位都是女孩子，不可能像他与文彬一样的艰苦之旅。唯一一样的便是选择坐上海号轮船慢悠悠地返回香港，再一次在漫天星空下安静地规划未来。他在日记里记录了今后要爱护家庭、认识祖国、关心天下事的宏愿。他写道：

“星夜海风轻拂面 此誓不忘年 人生尽是美景可见。”

二十一天的大陆旅程，结合之前分别出访台湾的感受，给这个在英国殖民地抚养成长的夹缝孩子埋下了一颗种子，伺机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