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科学学院 李涵 Tel:13153957257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您稍后再拨......”赵大娘盯着手机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慢慢地摁了红键。
号码又被拨出,“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嘎嘎嘎,嘎嘎嘎!”赵大娘赶忙往外看,只见院子里的鸡鸭惊叫着飞上了羊棚,她小跑出去,原来是大狗可乐咬着一只布娃娃在院子里撒欢儿,将那些鸡鸭惊着了。布娃娃被从可乐嘴里撕扯了出来,赵大娘转头这才发现侧房的门开着,里面的东西被可乐乱翻了一通。那些都是赵大娘的外孙女邱小米小时候的东西。看着这些和手里的布娃娃,赵大娘的眼角和嘴角都在慢慢地、慢慢地向下垂,半晌,她叹了一口气,走进侧房里去收拾东西。
沙发上的手机里:“......请您稍后再拨......”响完便挂掉了。
邱小米的房间门被敲响了,打开一看,原来是怒气冲冲的妈妈,“邱小米你在屋里跟谁打电话呢?”“没跟谁打啊。”邱小米一脸无辜地耸了耸肩膀。“怎么可能呢?你外婆刚刚给我打电话说她这几天给你打电话,你的手机一直占线,从来没有接过,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邱小米开始支支吾吾。忽然有人开始敲门,原来是楼上刚从老家回来的宋阿姨给邱小米家送来了糖水梨。
趁妈妈和宋阿姨聊天的空当儿,邱小米急忙掩上门来,打开手机,把外婆的号码从黑名单里面拉了出来。并思忖着,该如何给外婆回个电话呢......电话响了一声便被接通了:“米儿啊,你这咋回事嘞?咋给你打电话都打不通呢?”“哦,外婆啊,我手机这几天不太好用啊,别人给我打电话也是打不通,我这也是才知道呢......”
邱小米料想赵大娘对手机懂不太多,自然不会过问太多。果然,赵大娘的语气立刻从急中带怒转变到了以往的温柔和和蔼,“小米呐,后天周末了,你张大爷家儿子送来了两条大鲅鱼,可有肉了,刚好菜园子里韭菜头茬儿也割得着了,你来,咱们包饺子吃吧,你都三个周末没来外婆家了,连可乐都想你了呢......”
一股内疚感从邱小米心底涌出,想到自己周岁时便被断了奶抱去了外婆家,外婆和外公视其为掌上明珠,呵护至极。那时家里也没啥稀罕东西,就靠着一栏子的母鸡和家里的菜园。外婆终日给邱小米变着法儿地做出各种好吃的,鸡蛋羹、葱花鸡蛋饼、打卤面、肉丝疙瘩汤......就这样一载又一载,邱小米长成了白白胖胖还会背诗算数的小姑娘。她日日搂着外婆的脖子说,“小米要一直和你待在一块儿,长大了挣钱给你买吃的,开大车拉着你去爬山!”这个时候的外婆便会紧紧抱住小米呵呵地笑着,连眼角的皱纹也荡漾成一朵梅花。
邱小米的鼻子抽搭了一下,说了一声:“好!”
周六,邱小米一觉醒来就是九点了,外面没有什么动静,想必爸妈一定是都出门去了。伸手够过来手机,显示消息的红点儿早已经是“99+”了,群里的小伙伴们纷纷呼唤:“小米呢?来组一局啊。”“小米不会是还没有醒呢吧?”“小米......”小米戳了一张图出去,好友们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怂恿着邱小米去打游戏。邱小米看了一眼时间,心想,打一局游戏肯定晚不了去外婆家吃饭的。
窗外,明媚的太阳越升越高,小鸟叽叽喳喳,屋内,还躺在床上的邱小米眼里只有刀光剑影,跳跃拼杀,玩到紧张关头,邱小米从床上一跃而起,一会儿拍打大腿,一会儿又仰天长叫......突然,屏幕上弹出一条小框,是外婆打来了电话,邱小米顺手将它向红色区域划去,紧接着小框又弹了出来,又被划到了红色区域,小框又弹出来了第三次,这一次邱小米的游戏就快要输了,急火攻心,她干脆对这个号码点了屏蔽,号码被拉入了黑名单,像上次一模一样的情景,号码被拉入了黑名单。
这一局游戏邱小米输得很惨,她一下子躺到了枕头上,看一眼时间,自己一局游戏竟然打了两个多小时。赶紧穿好衣服,匆匆洗漱。赶到公交车车站,上一班车刚刚走了几分钟。邱小米仍然因为输掉的游戏而有些闷闷不乐,心想着,等得空一定要再打一局......一位大妈提着几只梨了过去,邱小米这才猛地记起,昨天晚上妈妈叮嘱她带着几个糖水梨过去,她今天早上匆匆忙忙,竟然只揣了一块儿手机出来,再折返回去也已经不现实。
刚坐上公交车,手机在兜里响了一声,原来是某宝发来的促销推送广告,邱小米很自然地点开。快入冬了,自己一直想物色一件灯芯棉的外套,又忽然发现,有好几款很好看的卫衣也在打折......就在她纠结哪一件卫衣的颜色更加适合她时,公交车到站了。
一切如常,窄窄的灰白色水泥路,矮矮的倒垂柳,浅浅的小河,排排院落红瓦白墙,空气中弥漫着谁家虾酱煎鸡蛋的味道。邱小米拐入巷口,慢慢走近外婆家的院落。从前可乐总是会大老远的跑出来迎接她,然后在她腿边高兴得又蹦又跳,惹得外婆在院子里哈哈大笑:“可乐你又开始跟小米喊欢迎了。”可是这次,可乐毛茸茸的大尾巴一直都没有出现,直到邱小米进了院子。
邱小米喊了一声:“外婆,我来了。”边喊边推开了屋门。
她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穿红色毛衣的小女孩儿,坐在板凳上面,可乐趴在她的脚边,美滋滋的啃着女孩儿手中的玉米卷。“她怎么会知道可乐爱吃玉米卷呢?”邱小米心里想。从前,外婆做了玉米卷,邱小米总会偷偷拿一个给可乐吃,有好几次都被外婆抓了个正着,差点儿挨打。她呼唤了可乐几声,可乐都没有理她,邱小米有些沮丧。
这时,赵大娘笑眯眯地抬起头来:“小米,你终于来了啊,我给你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有打通......”邱小米支支吾吾地搪塞了几句,赵大娘便也没有多问。“外婆我给你搅馅儿吧,您忘了我的‘旋风连环手’可是最厉害的了。”不料赵大娘回答说:“不用了,她已经帮我把馅儿搅好了,在我给你打电话打不通的时候,别看这双小手的嫩嫩的,干活可麻利了呢。”“当年外婆也是这么当着别人的面夸自己的。”邱小米开始有点儿难过。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一下,邱小米掏出来一看,是好友发来的一串消息:“完了完了,咱们的女神竟然和某峰领证了,怎么可以这样啊?!哭死我了!!!”“真的吗?不会是谣言吧?”邱小米赶紧坐到沙发上,开始浏览网页上的信息,她女神结婚的消息铺天盖地地涌来,让她应接不暇。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邱小米抬起头来,却看见了小女孩儿搂着外婆的脖子,外婆一边包着饺子,一边慈祥地和小女孩儿嬉笑着......邱小米感觉自己的眼泪要夺得眶而出了,她一下子冲上前去,把小女孩儿拽到一边,问:“她到底是谁?”只见赵大娘一下子把小女孩儿护在怀里,说:“她是我的外孙女呀。”“不,我才是你的外孙女啊,你从小看到大的外孙女啊!” 邱小米歇斯底里地喊着。“不,你才不是我的外孙女,我的外甥女跟我可亲了,虽然她去上学了,但是她每天放学都会给我打电话,周末也一定会坐车来看我......你才不是我的外孙女呢。”邱小米开始抱头痛哭......
邱小米一下子睁开了眼,躺在床上的她觉得心里痛的喘不过气了。用手一摸,枕巾也已经湿了一大块。外面刚刚黎明,邱小米爬起来,一边回忆着自己刚才的梦,一边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哟,邱小米你今天怎么会起的这么早?”妈妈看着提着糖水梨要出门的邱小米,不免十分惊呀。“要赶最早的一班车,早点儿见到外婆和可乐呀。”邱小米回头冲着妈妈举了一下糖水梨,转头出门去了。
邱小米的手机响了一下,是群友们发来的消息:“小米今天来组一局呀。”“不了,要赶去外婆家包饺子呢,是我最爱吃的鲅鱼馅儿呢。”底下纷纷有人回复:“哎呀,被你说得我也想吃奶奶包的水饺了呢,火速起床!”“哈哈哈哈,好巧啊,我现在也正在去外婆家的路上呢,看我还给外公买了臭豆腐下酒呢,哈哈哈哈,老爷子就好这一口。”......
邱小米开心地收起了手机。不一会儿,公交车便到了。
邱小米坐在车上,还在想着昨夜的梦。她掏出手机,开启了静音模式,然后又放了回去。
车不一会儿便到了。邱小米提着梨快步地走着,还没转入巷子,就看见了可乐毛茸茸的大尾巴,它一边叫着,一边跑过来。“你的狗耳朵倒是越来越灵了呢。”邱小米和可乐跑进了院子,有面就看见了笑盈盈的赵大娘。“外婆,我来了。”“哈哈哈哈,我的外孙女你怎么来得这么早啊?我这鱼还没有开始收拾呢。”“外婆不急,你的大外孙女来这么早就是来给您干活儿的啊,待会还得用您外孙女的‘旋风连环手’给您搅馅儿呢。”“哈哈哈哈,好啊好啊。”
煮好了的饺子一个个水盈盈,香喷喷的,邱小米吃得满头大汗,满嘴是油,可乐在旁边也被馋得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赵大娘一边吃,一边乐呵呵地看着邱小米,给她不断地往盘里夹水饺。饺子的香味弥漫了整个屋子。
吃完饭,邱小米坐在赵大娘身旁的板凳上,搂着赵大娘的脖子说:“外婆我会一直一直跟你待在一起。”“那是肯定的呀,我外孙女不跟我待在一起,谁和我待在一起呢,小米你桌子上的手机为啥一闪一闪的啊?”“没事的,不管它,您听我说说我学校里的事吧。”“哈哈哈哈,好啊。”
小小的屋子里,水饺的余香弥漫,赵大娘和她的外孙女,还有大狗可乐,就这么幸福地待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