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天》第二章 孩石林

像年轻人这样的傻蛋，要不是通过关系，采买这样油水富足的差事怎么轮的到他。老李头暗自鄙视。

自己在血云门混了四十多年一直都是外事弟子，所谓的外事弟子也就是干些杂活的杂役，本以为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但八年前这一切都出现了转机……

马车驶入了孩石林，这一段路不太好走。地面高低不平，往一侧倾斜，耸立着许多几米或几十米高、大小不一的石蘑菇。这些曾经都是巨大的石头，只是长年被风磨蚀，成了如今这般神奇的模样。

石蘑菇是灰白色的，伞盖有点黑。紧贴根部有着一些细细的骨头，也是灰白色的。还有一些蜷成一起的干尸，像一团团皱缩的破烂脏黑的油纸，这些都是婴孩，可怜的婴孩！狗都不如的婴孩！若不是石头的阻挡，早就被大风刮走了。

孩石林总是特别的冷，这种冷抵御起来是很费元气的，老李头给自己裹上了一层厚布，布由特殊材料制成。

他的目光投向了前方一个普通的石蘑菇。就是这个地方，八年了，除了多了几十具婴孩的尸骨外一点都没变。

八年前，他经过这里，一个幼小的婴孩紧紧的贴着石柱，他是那样的瘦小，很黑，头大极了。孱弱的大腿、胳膊，还没有老李头的手指粗。又是一个被抛弃的役族婴孩，他摇着头就要离开，这样的婴孩见多了。

可是他怎么也迈不开腿，婴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极大，黑白分明！交织着冰冷、孤独、痛苦……他感觉胸口发紧，心开始刺痛，这样小的婴孩，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呢！

他把婴孩抱起平摊在手里，打量着他，那婴孩兴许是累了，搂着他的手臂就睡着了，像极了一只黑乎乎的大虫子。小小的鼻翼在轻轻的翕动着，轻微但稳定的呼吸声昭示着他那顽强不屈的生命力。

婴孩伸出小舌头舔了舔小嘴巴，换个姿势继续沉沉的睡着。老李头嘴角勾起，笑得很开心，胡子都翘起来了，他内心某处冰封了多年的坚冰迅速破碎，稀里哗啦！

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血云门在隐城是有分部的，应该说在天石国所有的城市都有分部。血云门不许带外来小孩，老李头就这样偷偷的在隐城分部的外围喂养这个役族婴孩。

婴孩有了名字，叫小黑豆！只有老李头这么叫他，也只有老李头一个人知道他。小黑豆那样冰冷复杂的眼神再也没有出现过，这让老李头暗自松了口气，那样的眼神实在不该出现在小孩的眼里。

……

密林深处，凶兽横行，灰气濛濛。几只豺狗围着一只麋鹿的尸体在撕咬，内脏流了一地，黄白的大肠被两只豺狗扯住争抢。

密林的上空掠过几只秃头灰毛的怪鸟，它们踩着几棵大树停下，等豺狗享受完后，就该轮到它们了。

就在此时，一声惨烈的虎吼声响起，怪鸟歪动脖子，哇叫一声飞走了，豺狗也支起耳朵，舍不得嘴下的食物，警惕的待在原地，直到又一声虎吼才惊恐的四散逃走。

不远处的一块空地里，少年将黑毛大虎压在身下，一下快似一下的挥动拳头砸在大虎的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少年的脑袋极大，眼睛也大、黑白分明，看似细小黝黑的胳膊却把比他体型大上四五倍的黑虎死死的压住。

黑虎痛苦的吼叫，铁棍一样的尾巴胡乱的抽击在附近的一颗碗口粗细的树木上，树木应声而断。少年脸色不变，拳头越加快了，眼神冰冷，砸了几百下后，黑虎的鼻孔开始冒血，然后是眼睛。吼叫声变成了低低的哀鸣。

眼看黑虎就要死在少年的拳下了，这时“嗖！”的一声，一支箭矢向着少年的右侧爆射而来，直指他的脑袋。

少年把头一甩，堪堪躲过，来不及反应第二支箭矢就破空而至，接着是第三支、第四支……一枚接一枚如暴雨般激射而来。

少年的身体极为柔软，上半身在空中连连晃动，或是侧身，或是趴下，或是扭曲成一种怪异的形状……激射而来的箭矢均都扑了空，连少年的衣角都没沾到半片。

好一会儿，箭矢的嗖嗖声才停住。少年见状，腾身而起，往着右侧的灌木丛扑去，同时往身侧甩出一块石头。

“噗”的一声闷响，石头打在空中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一个娇小的绿色身影凭空跌了出来，同时一只小手就掐住了绿色身影的脖子，将其按在地上。

原来是个绿衣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