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终于抢到了两张12月31日晚的音乐会演出票。太开心了!
这些年我已经习惯,要在精彩绝伦的视听盛宴中,为一年画上句号。不管刮风下雨还是大雪纷飞,总要在旧年的最后一个夜晚,赴一场迎接新年的艺术之约。
这于我,是一个雷打不动的仪式。
或许是因为上半年疫情导致各文化场馆关闭,大家都憋坏了,我留意到,九月份开始,随着观演的逐步正常化,上海的各大剧院,话剧、戏曲、舞蹈、演唱会、音乐会……只要是有份量的演出,都几乎出票秒抢,有的甚至是一票难求。
远的不说,以这次购买跨年音乐会的演出票为例,原本我最想欣赏的是“别克大师系列”。今年是大师系列的第七个年头了。每一届都是大腕云集,汇聚了全世界顶级的交响乐团和演唱家,是水准最高的迎新音乐会。
继马库斯·史坦兹、劳伦斯·福斯特、丹尼尔·奥伦、弗朗兹·威尔瑟-莫斯特、尼姆·雅尔维、法比奥·路易斯这六位世界级指挥家之后,今年将由上海歌剧院院长、指挥大师许忠接棒,指挥上海歌剧院交响乐团、合唱团,在这个不平凡一年的岁尾,为观众献上一场特殊的新年音乐会。
由本土指挥家来担纲指挥,或许是考虑到世界范围疫情依旧严重,但作为世界一流的指挥家,许忠多年来一直活跃于国际乐坛,在钢琴以及指挥领域得到了欧洲各大歌剧院以及国际古典音乐界的公认,依旧是值得期待的演出。
只可惜这场演出在十二月初就只能填写缺货登记,随着新年钟声的临近,希望渺茫。估计音乐爱好者谁也舍不得将票出让的。
心目中排第二的,是由上海交响乐团、中国爱乐乐团和广州交响乐团联合出演,著名女高音歌唱家黄英、云朵领衔演唱的《2021上海新年音乐会》。可惜也是失之交臂。
继续等待可能就会有让人顿足的大遗憾。所以当机立断抢了开头所说的那一场演出票。只是中间的座位已经没有。好在音乐会的听觉效果是最主要的,也就不纠结。更何况,91岁高龄的郑小瑛,是中国第一位女指挥家,也是第一位登上国际舞台的中国指挥家。这样一位具有传奇色彩的女性,将会带来怎样的跨年感受,实在值得期待。
在期待中回顾过往,不知不觉,这样有仪式感的跨年活动,也已经有六年了。采撷二三记之,姑且作为对自己这份执着的致敬吧!
【迎接2020】
去年岁末的这场音乐会有点远,是在郊区的嘉定保利大剧院。那天,最要好的闺蜜下午从杭州匆匆赶来,一起观看演出。
维也纳之声交响乐团中的乐手们大多是很年轻但拥有娴熟顶尖的演奏技艺,又有丰富的音乐思想的音乐家。他们中的很多人是各类国际大赛的奖项获得者。
这场演出,两个场景印象深刻。
其一:乐团的开场曲,演奏了中国电影《上甘岭》的插曲“我的祖国”。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全场掌声雷动。高潮部分,我看到很多观众跟我一样,情不自禁伴随着旋律唱了起来。我旁边的一位年轻小伙,一边合着节拍左右晃动身躯,一边嘴里不停地说“好”、“太棒了”。那一刻,浓厚的民族情感荡漾在整个剧场。
其二:美丽的小提琴演奏家独奏《梁祝》时,让我经常感觉出戏。她时不时露出的微笑和扭动的身体,与曲子所表现的深情与哀伤非常不协调。她演奏的是协奏曲展开部分的“抗婚”和“楼台会”,这部分该用戏曲散板的节奏描绘祝英台的惶恐不安和痛苦心情。可是在美丽俏佳人的脸上,我看不到丝毫悲切。
这是整晚演出唯一的败笔。或许是我的要求太高,因为太熟悉太喜欢这首曲子了,说从小就耳熟能详也不为过,直到现在都还可以背出大部分的曲谱。也曾有幸两次现场聆听曲作者之一陈钢老师的演奏,所以对这样的出戏,感觉特别难过。
由此也让我想到,尽管说音乐无国界,但演奏者倘若没有对乐曲的创作背景进行仔细研究,没有用心去揣摩乐曲所应该传递的准确情感,只是用技巧来演绎,那终究是失败的。
【迎接2019】
2018年的最后一天,下了一场大雪。
那场雪来得很急很猛,也毫无征兆。彼时,我跟妹妹正坐在人民广场附近一家咖啡馆的靠窗位置,一边聊天吃东西,一边看街上的人来人往。
门被推开,一个声音伴随着冷风飘进来:下雪啦!
啊,下雪了?!
我俩不约而同看向落地窗外。还真是,大朵大朵的雪花从空中飘下,悄无声息落在地上。一会儿功夫,已经有一层薄薄的雪花铺洒在街沿上。
按捺不住兴奋之情,我们匆匆结账出了咖啡馆。今晚,要在大雪纷飞中欣赏跨年音乐会啦!这种艺术与飞雪的邂逅,这种雪中的浪漫,恐怕一辈子也没有几回吧!
走在漫天大雪中,妹妹甚至说,如果这时候有谁打电话或者发信息来,我一定要告诉他:“晚来天正雪,请君听一曲”,哈哈!
尼姆·雅尔维是第五位受邀参加“别克大师系列”的指挥家。乐迷都知道,他是一位职业生涯长久而高产,涉猎曲目多而广泛的指挥大师。那晚的演出,在曲目编排上颠覆了以往的常规新年曲目,既有歌剧女高音选段的华彩呈现,又欣赏到了指挥对曲目诠释的独特理解。
81岁的尼姆•雅尔维,是爱沙尼亚国宝级指挥。他18岁就登台指挥,见证了半个多世纪古典乐坛的风云变幻。那天晚上,我像个小迷妹般,崇拜的眼神追随着他的指挥棒。
我清晰地记得,当贝多芬《第九交响曲》那熟悉的旋律响起,我闭上了眼睛。因为大师太有魅力,他的指挥语言已经让我沉醉,视觉带来的冲击影响了我的倾听。这一曲,且让我忘记大师,我要用我全部的注意力去侧耳聆听那跌宕起伏,那时而悲壮急促、时而宁静平和的旋律;我要用整个心灵去感受“欢乐颂”,走进贝多芬的理想王国。
那晚,爱沙尼亚花腔女高音艾琳娜·娜莎耶娃带来了几首歌剧的经典选段。我最喜欢意大利作曲家普契尼创作的著名歌剧《波希米亚人》中的《穆塞塔圆舞曲》。艾琳娜富有穿透力的演唱,仿佛让我们看到了女主人公穆塞塔,为了故意气画家情人,挽着有钱有势的老议员阿尔契多罗从街上走过。
或许有人会说,咏叹调我听不懂,交响乐我也听不懂。但其实,只要你喜欢音乐,热爱艺术,这些都不是问题。了解作品的背景和表达的情感并非难事,观演之前做些功课,欣赏时就能沉浸其中了。
【迎接2018】
记忆中,2017年是我的艺术收获年。除了观演最多(有留存的票根为据),作为当年国际艺术节的论坛嘉宾,还受邀参加了开幕式及酒会,在那里,遇见了我仰慕的各路艺术家如杨丽萍、黄豆豆、王佩瑜、茅善玉等。之后才知,有的还是同台论道的伙伴。
那一年,还遇见了丹麦的两位顶尖乐手Sille Gronberg 和Palle Windfeldt ,将他们请进了校园。两位艺术家给孩子们带来了勃拉姆斯、柴可夫斯基和拉威尔的经典曲目变奏。同时用音乐勾勒出充满童话色彩的斯堪的纳维亚风情。
那一年,更是幸运地买到了第一排的座位,与当今世界上最具号召力的指挥家弗朗兹•威尔瑟-莫斯特,来了一场音乐之遇。
当时的报道是这么说的:“在诸多大牌指挥家已悉数亮相中国舞台的今日,莫斯特还未曾造访中国,因此也成为国内乐迷最期待聆听现场的指挥之一。”
12月30日“维也纳之夜”音乐会的整套曲目都是轻松明快、斑斓多彩的,充分体现了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传统。
对于喜欢古典音乐的人来说,舒伯特、小约翰·施特劳斯都不陌生。但当晚的演出,他们那些流传甚广的经典曲目并没有出现在节目单上。看了介绍才知,对于选曲,莫斯特有自己的想法。他说:
“我想呈现一些很少被演奏,却都很有价值的作品。我们很幸运拥有古典音乐中这么庞大的曲目库,所以每一次不必都演一样的作品。施特劳斯家族就有几百首曲子,不必重复那三四十首。”
所以那天晚上听到的,无论是舒伯特的《D大调第三交响曲》,或是小约翰·施特劳斯的“来自山中”《圆舞曲》等,这些作品在过去的音乐会均鲜有耳闻。
每个人的喜好不同,因此对这场盛宴的感受也不同。有的人喜欢经典不变(我身后有个老先生就在嘀咕“哪能全是新曲”);有的人(比如我),对于这种变化则充满赞叹。从全场的反应来看,像我这样的,是大多数。座无虚席不说,大家沉醉在指挥家的迷人风采里,为之疯狂!一般演出,在谢幕后加演两首曲子已经很不错。但这个夜晚,乐迷们的热情简直要掀翻大剧院的屋顶,盛情邀请下,乐队加演了三首,余音缭绕挥之不去……
我想,这也是世界各地的顶级艺术家都喜欢来上海的原因吧!在这个俗称“魔都”,充满了魔力的东方艺术之都,艺术家永远不会找不到知音!
站在岁末的大门前,撷取了记忆中关于跨年音乐会的片毛鳞爪。记录的过程是美好的,那些陶醉,那些疯狂,似乎就在昨天,并不曾远去。
从小受母亲精心安排全家日常生活的影响,我很喜欢仪式感。因为柴米油盐的世俗,多半是一个今天跟着明天,周而复始,没有太多的起伏和不同。我们需要一定的仪式感,让生活变得不那么一样。
很多人觉得仪式感太过表象,是给别人看的,其实我要说,那只是形式感,而不是仪式感。真正的仪式感,是满足自己内心的需求,不是外界强加给你,也无需观众与证明。就比如此刻,即将迈进新的一年,突然有了许多的思绪,那就写下来,给自己留一段关于跨年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