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这是梁玉多第二次去靳上老家,这几年他一到过年就愁的慌,靳上虽然不强迫她,但是不痛快她是能感觉到的,可是一想到她妈天天那电话里的阴阳怪气,去了他家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天天就是孙子孙子,靳唯一这孙女三岁多了,连她奶奶一块钱的糖都没见过,每次一打电话靳上就让唯一喊奶奶,那头除了哎一声也从没有过别的关心。

别说梁玉多,靳上都有点受不了他妈对靳唯一的忽视。

出殡的过程中梁玉多就听见了一些风言风语,说老爷子死是因为没孙子,要是有孙子能天天这么堵心喝闷酒么?不喝闷酒能脑出血么?

梁玉多就奇了怪了,这一切跟孙子有啥关系?老头子知道自己血压高不按时吃药不说,靳上天天叮嘱他少喝酒少喝酒,一点都不听。

老太太出去打麻将一打打到十一二点,导致发现不及时,这一切跟孙子又有什么关系?梁玉多觉的自己这辈子跟重男轻女这个事就脱不开关系了。

她再不痛快不高兴也不可能在这时候有什么表示,得亏这也是葬礼,不允许有高兴。

办完丧事亲戚们该走的都走了,剩下他们一大家子就需要商量接下来的事情了,剩靳老太太一个人了,该怎么供养。

其实也没啥分歧,虽然四个孩子,但是儿子只有一个,农村的风俗,父母没有跟着闺女的,只能是靳上把他妈接去同住。

梁玉多也是农村出身,知道这个事情没啥商量的,怀孕时差点把你推流产,没伺候月子,没帮你看孩子,这一切都抵不过人家是亲妈,跟着儿子过天经地义。

就这样,靳老太太正式搬到B城跟儿子儿媳同住了,一直到靳唯一快上小学,他们搬到一个不到六十平米的老破小学区房里,才又正式分开住,这期间梁玉多感觉每天都是生活在炼狱里似的,几乎一两天就会有不下十次想离婚的想法。

一开始梁玉多就跟靳上商量在小区里再买一套房子,让他妈自己住,靳上觉的他爸刚没,他妈一个人住不合适,说再等等,过一段时间,他妈缓过劲来再说,让梁玉多多让着他妈点,他是个老人,又刚刚没了老伴,挺可怜的,后来发生的种种,让他俩的婚姻一度岌岌可危,靳上也后悔没有一开始就分开住,导致梁玉多跟他妈撕破脸,形成后来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

人老精,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这句话当时的梁玉多不懂,当时的靳上更不懂。他这会儿刚刚丧父,父亲没能让他尽孝,把对父亲的愧疚之心全要补偿到他妈身上了。他也从来没思考过,整个出殡,后期商量的过程,她的三个姐姐,没有一个提出跟他一起分担供养他妈的意思来,后来那么多年,直至梁玉多去世,他的三个姐姐也没有把他妈接去住过一天。

梁玉多对这三个大姑姐倒没啥坏印象,第一是就见过两次面,没啥深入交流。第二是靳上每次回家,他的三个姐姐都会给靳唯一带些东西,过年虽然没见过人,压岁钱从来也没落下过,东西好不好,总归是心意,人家这姑姑没有嫌弃这是侄女不是侄子,而爷爷奶奶可从来没有给过。

所以靳上提给三个姐姐买房的时候,她不高兴不情愿但也没有那种嫁个凤凰男扶贫的感觉。她自己和靳唯一的开销几乎都是路玉静包的,衣服化妆品大都是蓝芳华买,生完孩子,路玉静从她家门口的孕婴店里直接办卡充钱,孩子的开销几乎她都没怎么花过钱,梁玉成经常性的从国外直接给她寄玩具这类的东西,她花了兄弟姊妹的钱也没啥特别大的感觉,所以靳上给他姐姐花钱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俩收入又高,两人的一建证书一年就二十几万,开销又少,所以给三个姐姐买房还真不是问题,那会县城的房子也就是十来万,一次性买了三套,他们其实也掏光了家底,这些梁玉多没敢让自己家任何人知道,但是她不知道的是,靳上他妈也不知道。

靳大妈一个星期就从丧夫之痛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很快就融入了小区的生活,广场舞的队伍里,下午小区休闲区打麻将队伍里,老太太们很快的就熟悉起来了。

这一代的老太太们,地无分南北 ,人无分老少,全一个共性,“孙子”。

老太太下午打麻将,晚上跳广场舞,回到家最先提的是,谁谁谁家又添了个孙子,谁谁谁家孙子又干啥可爱的事了,最后总结,没个孙子就是不行。

梁玉多是轻微社恐,在小区住了四五年了,也没能认识几个人,她婆婆来了不到一个月,谁家有孙子,第几胎生的 ,孩子爸爸挣多少钱,妈妈挣多少钱,谁家儿媳妇有多能干,打听的清清楚楚的,整个一社交牛逼症,总体来说就是,都没他儿子挣得多,媳妇都比他媳妇能干,都生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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