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头脑先生

“魔君最宠爱的妾死了,他要杀我!”

我边说边哭边搂住郁青山的小腿不撒手。

“关我什么事。”他甩了两下没甩掉,干脆忽视我的存在继续向上走。

眼见着苦肉计不好使,我豁出了脸面大喊:“非礼了!仙门弟子非礼良家妇女了!”

他停下脚步,冷眼看着我,使了个禁言咒。

狗东西。

我被他拖着走过不知道多少个台阶才走到山门口,感觉格楞格楞的。

来接他的弟子看了看他看了看我,犹豫着问:“大师兄……这位姑娘是……”

“不是外人,我是他未婚妻。”试图从地上起来,被拖了太久,脚有点软,还没站稳又跌了下去。

好在郁青山及时揽住了我的腰,我借力靠在他怀里,营造出一副夫妻恩爱两不疑的场景。

为什么他没反驳呢,因为我真是他未婚妻。

看在家里长辈的面子上郁青山没戳穿我,在师弟面前给我留了张脸,把我带到他的住处去。

一栋靠湖的独立小一层小别墅。

屋子里干干净净,除了一些必要的家具什么装饰物也没有。

唯一有点看头的就是墙上那把剑,还系了个红色的剑穗。

我盯着看了一会,问他:“这么喜欢我,这么多年了 剑穗 还不扔?”

他靠门抱胸,不答反问:“你来这里干嘛,什么时候走?”

呵,男人,得到了就不珍惜。

我抽出帕子擦了擦还没流的眼泪,“不是都跟你说了吗,魔君的小妾死了,他现在要杀我!”

为了表达事情的严重性,我补充道:“你知不知道,魔王没了小妾相当于鱼没了自行车!他一定会杀了我的!”

我偷偷瞥了眼郁青山,见他没什么表情,暗自咬牙,“看在我们认识那么多年,在你这躲两天保条命怎么了!我当年给徐明月腾位置现在你也该报答我了吧!”

当我提到徐明月时郁青山动容了,他皱着眉看我,好像看什么脏东西一样,“随你。”

然后转身离开。

我松了口气,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

这么久了他居然还没放下徐明月。

我搓了搓脸,开始给魔君传话。

“一切顺利,可以滚过来了。”

今天是我和魔君特地挑的日子。

明日是蜀山一年一度的招生大会,所有想要修仙的凡人精怪蜀山一视同仁。

既然如此魔道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我特地换上了蜀山弟子常穿的白色衣服,试图博一个好彩头。

在人群里隐隐约约有个人感觉特像魔君杜有悔。

我眯着眼睛,目光定格在他头上的白色丝带。

拜托,不要是他,别走过来,求求了!

这是来拜师还是来送丧!

那人猛的一回头,跑过来在面前一步处跳起,胳膊勾着我的脖颈向下压。

“杜有悔你是不是找死!”

这个拜师仪式很热闹,所有人围成一圈挨个去摸中间的透明水晶球。

亮起的颜色有相应着天赋等级。

所有人都在看着郁青山做示范。

杜有悔从怀里掏出两个猪肉白菜包塞给我叫我趁热吃。

我弯腰附在他耳边,“这是重要场合,别逼我给你一下。”

“人是铁饭是钢……”他嘴里还含着半个包子,话说的含糊。

下一秒我们和郁青山对视了。

哈哈,真有你的!

杜有悔上去之前,我给他加油鼓气,“失败了腿打折。”

没有辜负广大人民群众的期望,我们两个作为有基础的魔道人士在名门正道举行的考试中取得了优异的成绩。

优异到甚至可以自己选师傅。

是不是我选谁,就可以骑谁去上学?

杜有悔站到我右边,手从背后拉住了我的小指。

这是按原计划行动的意思。

停一下。

紫萱旁边站的是徐长卿和重楼。

同样的性质我身边只能站郁青山和杜有悔。

难道就因为我不是紫萱吗?

长老不多,一共五位。

掌门摸着胡子根据这一批学生的属性分配相应的长老。

杜有悔传密音给我,“如果我们分不到一个长老怎么办?”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叫到。

“宋流,你就拜入我门下如何?”

掌门说这话,却是在看着郁青山。

我咬咬牙,行了个大礼,“请掌门见谅,弟子想和杜有悔拜入同一门下!”

“杜有悔是哪个?”

身后人紧跟着跪在我身后,“求掌门成全。”

“青山,你怎么看?”

趁着所有人都看向郁青山的空档,我压低声音朝杜有悔喊,“压着我脚了!滚远点!”

身后莫名一阵冷风,我跪的更端正些。

“弟子没有意见,全凭掌门定夺。”

掌门内门弟子不多,加上我和杜有悔一共四个。

排名第二的那位也是熟人,徐明月。

当天晚上我和杜有悔就凑到了一起。

我拉窗帘,他画阵法。

确保万无一失后他才从怀里拿出了本书,小心翼翼的摊开放在桌子上。

“有变化没?”

杜有悔摇头,“后面的内容还是没有显示,我们还是没有找到触发点。”

“你翻到前面人物介绍那,”我把椅子拉的更近一点。

还是老样子。

我们两个的人物介绍结尾依旧是死于正派手下。

“现在我们已经加入蜀山,成为了正派,怎么还是死在正派手下。”他把书推到我这边,头朝下趴在桌上。

我叹了口气,一头磕在书上,“还不如不回来呢,留在那个世界继续高考。”

“宋流,”杜有悔低低的笑了出来,“你丢的那一个星期早饭,是我吃的。”

我面无表情的抬头,拎起书就往杜有悔脑袋上砸。

郁青山来敲门的时候我还以为在那个世界。

拿被子往脸上一蒙,朝着门外大喊:“杜有悔我再睡五分钟!”

敲门声一顿,然后更响。

我翻身下床,意外的绵软。

如果我脚底下的这个是杜有悔,那外面的是谁?

我:……

谁能来给我一刀。

“你们俩怎么会……”郁青山结巴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在同一个早晨醒来。”

其实你也可以言简意赅一点。

比如我们怎么会睡到一块去。

“你和徐明月在同一个早晨醒来我也没问吧。”

我呛了回去,他抿着嘴,好一会才回我,“随你。”

随我就随我。

杜有悔倒是先承受不住这种折磨,支吾着开口,“其实,我梦游……”

没人理他。

“或者宋流梦游?”

郁青山前脚把我们送进教室,后脚我踢在杜有悔小腿上。

给你一下。

长老在上面滔滔不绝的讲。

我和杜有悔在下面睡的前仰后合。

这样的场景时常发生在那个世界的数学课上。

我在下课前几分钟醒来,顺便叫醒他。

“课后作业留的哪本题?”杜有悔显然忘记我们已经回来了。

“长老说三人一小组,画一个防御性质的阵法。”

杜有悔点头又摇头,小心翼翼的说:“可是我们是魔道中人,和别人合作被发现了怎么办?”

我拍拍他的手示意他安心,“不会有人怀疑两个废物的。”

身为吊车尾,这种小组作业就是等着班级里落单的那个人找上我们。

然后我们一顿吹,让他做组长。

这种作业基本上和预习作业的性质是一样的。

不用做。

但我万万没想到,落单的那个,不是人。

这个不是人就是字面意思的不是人。

他是只兔子精。

山中的动物成精武力值和其兽身是有很大关系的。

估计是那些正派人士厌恶他精怪的身份才留给我们的。

杜有悔的意思是我们去捞个大腿靠一靠,平时作业混一混,期末也能轻松点。

小兔子精坐在我们对面,垂着头。

我忽然就心软了,在那个世界看到的最后一条热搜就是关于兔子的。

说是兔子的忍痛能力很强,轻易不会出声,甚至冤字就是由兔字衍生的。

“欢迎加入我们组。”

一个组里既然已经有两个废物了,也不缺一个哑巴。

好惨。

兔子不说话,但是兔子精说。

我和杜有悔本想组团去抱郁青山的大腿,随变从他书房偷张阵法交上去算了。

没想到兔子精豫川是个大学霸,还是有风骨的那种。

不仅批判了我们的行为,还给我们补课。

难道我们这一代的魔道中人就是学习和考试的命运吗?

“休息一会,你们可以去周边换换脑子,”豫川批着作业,头也不抬,大概是看到了什么古怪回答,眉头紧紧皱起,“换换脑子。”

我大致瞟了一眼,是杜有悔的卷子。

“别走!”杜有悔叫住打算翘课的我,指了指胸口。

“你这个动作好变态,不要做。”

“你去换换脑子吧,”他眼神里带着嫌弃,“书里面的内容更新了,豫川是一个触发点。”

下一秒,我坐在豫川旁边朝他招手。

“豫老师马上要讲课了,你怎么还不过来?”

晚上,我和杜有悔坐在一起。

昏暗的烛光让我们的影子靠的很近。

是一个适合魔道中人开会的气氛。

我看完了豫川的人物介绍,发出一声感慨,牛哇。

杜有悔看完豫川的人物介绍,发出一声感慨,牛哇。

我们对视,“牛哇”“牛哇”。

这个豫川虽然表面是个小兔子精,但实际上,

他是一只邪恶兔子精。

来蜀山也不是为了精进法术,而是为了躲避仇家的追杀。

没错,他也有隐藏身份,是妖族的少主。

读到这里我提出疑问,“真的可以让一只兔子做少主吗?”

杜有悔笑着看我,“这个你可以记下来明天问豫老师哦。”

真想给他一下。

他来到这里不仅躲避仇家,修炼法术,还爱上了我们名义上的二师姐——徐明月。

“怎么所有男的都喜欢徐明月?”

“我就不喜欢,”杜有悔满不在乎,“咱俩直接就死。”

行。

讲回豫川,豫川的结局是爱上了得不到的人,虽然最终成为了妖族真正的主人,但被篡位,新上任的统治者可以说是除之而后快。

我有些唏嘘,其实豫川如果不做少主的话,他可以当一个好老师。

门外响起敲门声。

杜有悔和我对了个眼神,他收书,我把今天阵法的教材和作业迅速摆在桌面上。

“请进!”

郁青山走进来看了一圈,盯着我们俩的脸瞧,“这么晚了你们还在……”

“做作业。”

我大大方方把桌子上的书举起来给他看。

他顺势接过,坐在我和杜有悔中间,开始讲题。

谁能救救我!

哪个魔道中人白天上课晚上补课啊!

到了后面我几乎神智不清,郁青山才说自己来的真正目的。

“明天掌门的二弟子出关,你们互相认识一下。”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觉得郁青山这个人真的是做作的很,“你可以直接说徐明月的名字,又不是不认识。”

“我怕你会多想。”

“我想什么都是我的事情,师兄不必太过担心。”

杜有悔困的直磕头,“天色很晚,师兄请回吧,我和杜有悔还要再讨论一下作业。”

郁青山走的十分恋恋不舍,频频回头。

那种饱含着不解、安慰和心痛的眼神真是……想要把他的阵法作业全部撕掉。

梅开二度

起晚了。

杜有悔把他的地铺随便一卷踢到床下,抓抓头发就拉着我往外跑。

郁青山和徐明月早早就坐在大厅里等我们,进门的前一刻我有点后悔。

应该在这位前情敌面前好好打扮一下自己的。

算了,我们魔道中人不拘小节。

徐明月以一副姐姐的模样看着我,“好久不见,阿流。”

我笑笑。

是好久不见了。

上一次见我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千金小姐,而她是乳母的女儿。

这次见面就变成我的师姐了,还拥有了我的未婚夫。

“师姐打算什么时候和师兄成亲?”

这招叫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徐明月脸上的表情骤然生动活泼起来,多了点人气,她娇俏地看向郁青山,发现男人面无表情的抚摸佩剑后又灰败下来。

“没有这种打算……当年的事情确实是个误会……”

“既然是当年的事情,现在也就没有提的必要,”我笑的眉眼弯弯,“那些事我都快忘了,要不是因为这些阴差阳错我还遇不到现在的爱人呢。”

“对不对,有悔?”

杜如悔知道我和徐明月郁青山的那些破事,很快的反应过来并且配合我,“是我的幸运才能遇到阿流

我心下有点恶心,一边骂徐明月一边骂杜有悔。

叮的一声脆响,郁青山重重的把杯子放在桌上。

“师兄若是羡慕不妨早些和师姐把日子订下来,我和如悔也好蹭喜酒,”我几乎要笑出来,想必掌门肯收我为徒为的也是看我们三个能碰撞出什么火花。

他们是仙女棒,我不一样,我是原子弹。

“莫说些玩笑话。”

徐明月脸有些苍白,“阿流别再开我们的玩笑,我和青山就是普通的师兄妹关系。”

“我这也是替师兄着急,不过进门数日,就已经知道很多弟子喜欢师姐了,可是师姐和师兄那么搭,我实在舍不得师姐这朵鲜花落到别家去。”

眼见着郁青山捏着剑鞘的手指因用力而逐渐发白,我就越是畅快。

直到他忍不住起身,“陆长老找我还有些事情。”

“正好我也有些问题要问陆长老。”

两个人都找了理由跑掉,我在座位上笑的腰都直不起来。

杜有悔剥了颗花生,抛到空中用嘴接住,“就这么讨厌她?”

“现在喜欢还来不及呢,她可是我们的金大腿。”

我和郁青山、徐明月小时候就认识。

从小我就不喜欢她,太能装了,明明什么都想要,却又偏偏装的清高。

直到有人把东西送到她面前,还要推脱一二才能收下。

至于郁青山,说不上喜欢或者讨厌。

我们是从小就定下的婚约,甚至是不是我们都无所谓,只要两个家族还可以扶持前进就可以。

我们一起长大,我们彼此讨厌。

然后他们俩在成亲的前一个月讨厌到了床上,还碰巧的被我撞破。

又碰巧的在第二天被发现有修仙的天赋,双双进入蜀山。

我宋流虽然脑子时常不清醒,但是也不是个傻子。

没有足以被接走的天赋,又被郁家狠狠折了面子,尽管是嫡女我那一阵子也过的不尽如意。

明明我什么都没做错,我甚至什么也没有做。

郁老爷子舍不得徐明月这个天才,也舍不得俗世的荣华,才让我顶着郁青山的名号进了蜀山。

我当然咽不下这口气,收拾了行李就坠了魔道,不是天才也不是没有天赋。

没想到魔君就是个傻子,更没想到那本破书把我和傻子绑定在了一起。

杜有悔在我面前摆手,“你想什么呢那么专注。”

我深吸一口气,“我就是觉得咱们俩在一起特别像一个组合。”

“什么组合?”他正张着嘴接空中的花生,看上去蠢死了。

“没头脑和不高兴。”

“没头脑和不高兴蜀山一届三中全会正式召开,本次参会人员有没头脑魔君杜有悔先生和拽妹不高兴宋流女士,下面进行会议第一项……”

“等一下,不高兴,”杜有悔伸手打断我,“为什么我是没头脑?”

“因为我要当不高兴。”

“……也有道理。”

果然徐明月的人物介绍解锁了,不仅如此后面的章节也浮现了一些。

本书女主四个大字在我眼里仿佛镶上了金边,官配是郁青山,除魔降妖后和道侣双双飞升。

我指着自己,“除魔降妖里的除魔不会是咱俩吧?”

杜有悔没回答我,自顾自的把书翻到后面的内容部分。

简单来说就是徐明月出关后不久,迎来了蜀山三月一次的考核,在这一次考核中她将达成成就,击败入侵蜀山的魔道中人,并且抓出内鬼。

“就是说,有没有可能……”

“是我们。”杜有悔的脸色不太好看,“要不我们现在去自首,让她达不成成就?”

“我们加入蜀山不是为了让女主当不成女主,我们是为了活命。”

我真诚的看着杜有悔的眼睛,“清醒一点,蚂蚁竞走十年了!”

我们是正正经经的走剧情拯救自己。

也要正正经经的交作业做早操。

天还未大亮,我和杜有悔就站在队伍的最后方和几乎上万的蜀山弟子一同挥剑。

这似曾相识的感觉。

好像又回到了那个世界语文早读的时候,区别是手里的东西从笔变成了剑。

古人诚不欺我。

弃笔从戎果然是真的。

杜有悔一面挥剑一面有节奏的蹦跶。

我趁监督的师兄不注意上去就是一脚,“别晃了,看得我都晕车。”

他嗤之以鼻,“你懂个屁,这叫共振,到时候把山崩塌就再也不用做早操。”

真的很想,

给他一下。

在每天数日子等徐明月抓出我们两个蜀山蛀虫的时候。

也是有正经事的。

比如说和豫川一起接受阵法的考核。

我们这个班级是防御阵法,另外一个班级是攻击阵法。

采用抽签的方式一对一的考察学习成果。

上场之前我问豫川,“如果受伤了算不算教学事故。”

他十分之高傲,“不可能,我的阵法不可能有问题。”

火蛇窜到面前时我绝望的闭上眼,就知道不能立flag!

耳边是其他同学的惊呼,还没听清是什么就被一道黑影扑倒。

下一秒温暖的水波包裹住我们,徐明月和郁青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着。

一个施法保护周遭的同学。

一个站到我们之间扑灭大火。

我起身时看见豫川被徐明月拉着手腕,他站在她的背后,呆呆的看着她。

一眼万年这种东西原来真的存在。

“杜有悔?”我推了推身上的人,“你快看豫川那边,我们好像见证历史了。”

趴在我身上的人翻了个面和我并排躺在地上,“姑奶奶,我们差点成为历史。”

当徐明月过来扶我的时候豫川的眼刀不断的往我身上扎。

男人的占有欲真是可怕。

“一会我带你们去药房看一看,”我顺势攀住她的手肘,“师姐真好。”

能抱大腿的机会绝对不能错过。

在那个世界的话本很流行一种穿书的风格。

里面的主角无非分为两种,走剧情的和不走剧情的。

不管是哪一种,他们的生活中都是大事,好像每一天都是关键节点,从一个陷阱到另一个陷阱只需要一页纸的内容。

我和杜有悔在进入那个世界以后被迫跟着大家一起上课一起学习,但教材下面全部是当下最流行的穿书小说。

试图从这里找出回去的方法和我们原本世界的蛛丝马迹。

直到回来了才发现话本里百分之八十的内容都是假的。

包扎了一只手还在出早操的我如是说。

杜有悔伤的更严重些,可以休息两天。

而我伤的是左手,不影响练剑。

是谁恨住了,是我。

收剑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掌门在大殿之上讲话,声音却可以清晰的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三日后就是下山考核的日子,诸弟子自行组队,自行准备。”

几千个白豆腐块像向日葵一样看着自己,我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象自己站在那个位置的场景。

我走到哪里,他们的脸就转向哪里。

然后我在万人的晨会上笑出声了。

哈哈。

杀了我吧。

杜有悔十分不要脸。

借着自己受伤在这三天里死命的指挥我。

给他倒水帮他揉腿睡前还要讲睡前故事。

真想给他一下。

三天的时间过的快,五人一小队,是掌门的四个内门弟子外加一个豫川。

组合的战斗力主要靠他们三个,我和杜有悔另有重要任务。

死死捂住马甲,跟在主角团身边就算被打也不会死吧。

任务要抽签,前面那组抽到的是帮助山下村民的母牛顺利产下幼崽。

徐明月抽到的是调查清楚平溪村婴儿失踪案的始末。

要不是杜有悔和豫川拦着我,我真的会和那个看管抽签箱子的同门打上一架。

都是一母同胞,一支笔写出来的任务,

你们在卷什么啊!

平溪村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在御剑飞行这种交通方式上任何距离都可以忽略不计。

离村子还有一条河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

太黑了。

明明是傍晚,不仅没有炊烟,连盏灯都没有。

进村前郁青山叫大家用了易容术,“出门在外还是低调行事的好。”

我深以为然并且后悔没穿一套夜行衣。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里走,每个几户人家就有房子上挂了白幡

不时吹过的冷风让人汗毛直立。

我下意识靠近杜有悔,他用力的握住我的手,才感觉到暖意。

村子里唯一一家挂红灯笼的就是客栈。

明明是喜庆的象征,现在看来却格外的诡异。

郁青山和豫川一起去敲门,我左手拉着杜有悔右手拽着徐明月跟在他们身后。

店家没有热情的邀请我们进去或者直接下逐客令。

而是从门里探出了头,眼珠缓慢的移动,视线扫过每一个人,好一会才开门让我们进去。

“这家店有古怪,”徐明月替我将鬓角的头发顺到耳后,悄声说道。

我凑近她,“我们睡在大街上,更古怪。”

郁青山的本意是要两间房,我和徐明月一间,三个男人一间。

遭到我的强烈反对。

“我们订两间房,一间房间先空着,今晚大家就在一起挤一挤,这家店实在奇怪。”

徐明月赞同我的观点,“师兄,阿流说的有道理,而且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豫川无条件赞成徐明月,杜有悔敢不赞成我我就给他一下。

四比一,郁青山点点头。

我们先是分别进了不同的房间,其他的三个人又从窗户翻进来。

五个人轮流守夜。

天快亮时我被杜有悔叫醒,其他人也是迷蒙的状态。

他压低声音,“你们仔细听,外面有脚步声。”

我下意识屏住呼吸。

脚步声一下重一下轻,大概是个瘸子,他似乎在门口来回的踱步。

徐明月率先反应过来,反手给其他三个人施了个隐身咒,又拉着我的手平躺在床上。

现在心跳声比脚步声更响。

一刻钟左右,门被轻微推开,屋子里多了一股香气。

我屏住呼秀,不敢轻举妄动。

接下来门被彻底的推开,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下意识紧闭眼睛。

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出了门头上一疼,不知道什么东西砸在后颈处。

千算万算没算到他们搞物理伤害。

身下摇晃的厉害。

入目一片红色,脑袋上沉甸甸的应该是凤冠。

我想伸手,却发现双手被人绑在身后。

幸好我是一个魔道中人,这点把戏还难不倒我。

解了绳子摘了凤冠,才发现身上的衣服只是个外套。

我吹了口气,窗帘微微掀起,客栈老板在前面带路。

至于抬轿的四个人却是看不清的。

还想再观察一下敌情,下一刻杜有悔的传音入耳。

“不要动,抬轿的是我们四个,咱们顺藤摸瓜。”我回了句好。

所以现在是主角团外加一个魔君抬着我走路。

有点爽。

快要睡着时停下了,我连忙带上凤冠双手背后,闭上眼睛。

有个人揭开帘子把我横架在肩上。

“宋流,回去少吃点。”

我趁着没人注意在杜有悔身上咬了一口。

走到树林深处有一座小小寺庙,我瞥见的时候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这种中国传统恐怖氛围才是恐怖的天花板。

杜有悔察觉到后把我从身上卸了下来,由抗转抱。

客栈老板上去敲门,三长三短。

然后推门进去,杜有悔抱着我紧跟其后。

老板示意把我放在角落里,自己去给神像上香,趁此机会郁青山和豫川猛的冲上去把老板制服。

我拍拍身上的灰站起身,端详着神像,是三清。

不远处徐明月站在门口,同样望着神像沉思。

有点意思。

蜀山虽然是修仙的门派。

但精神上信奉的却是道家三清。

这三尊神像在蜀山还有一套大的。

看来徐明月的主角团这次斩妖除魔的对象另有其人。

我松了一口气,再转过头时客栈老板已经被五花大绑

“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他哆嗦着,连连摇头,“不是我,没有人指使我,都是我自愿的……”

豫川眯着眼睛,从口袋里拿出一瓶子药灌进去。

察觉到众人的目光,他微微耸肩,“吐真剂而已,死不了。”

“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豫川蹲在客栈老板身边,捏着他的下巴仔细端详,似乎要从上面读出幕后凶手的名字。

“……是仙人……要向仙人献上最纯洁的灵魂和肉体……”

“怎么神神叨叨的,”我皱眉,也蹲在他身边,“仙人在哪?”

“仙人……仙人怎么能是我这种凡人说见就见的……都是我们把祭品放到这里,自会有仙使取走奉给仙人……”

“我倒是要看看谁在装神弄鬼,”徐明月的半边脸被月光照着,整个人透出一股凌厉来,“阿流有悔,你们先把老板送回去,不要打草惊蛇,我们在这里守着,咱们晚点汇合。”

把客栈老板关进了牛棚里我还不太放心,堵住嘴后又朝他后颈砍了一个手刀。

双重保险。

客栈里似乎只有我们几个,安静的可怕。

和杜有悔走进房间设下结界才敢大口呼吸。

“解锁了没有?”他摊开后面的剧情部分,皱着眉头,没说话。

我凑近去看,却是雾蒙蒙的一片。

往常只需要和触发人物说话就可以解锁章节,这次却看不见故事的后续。

“你也看不清对吧,”杜有悔问我,“前面的人物介绍也是老样子。”

“把东西收了,我们尽快出发。”

第一次去道观时我全程在轿子里,不认识路,回去也只能靠着杜有悔。

明明回来的时候走过一次,两个人加在一起也算是走了三趟。

“我记得这条路没有这么长吧,”不知道转了多久,天边是雾蒙蒙的白。

我一手掐腰一手扶树,心里直骂脏话。

杜有悔抿着嘴,忽然在我面前蹲下腰,“上来,我背你走。”

我没好气的拍在他背上,“你这时候逞什么能,不如定好方向,咱们一起走过去。”

“你上来,我有办法。”

俗话说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虽然平时叫他没头脑,但杜有悔绝对不是那种真的没脑子的人。

我扑到他背上,感觉到他用胳膊架住我的大腿。

“撕一块布条蒙在我眼睛上。”

“啊?真的假的,”我嘴里嘟囔着,手下动作却很利落,“这个方法真的可以吗?”

“宋流,你信不信我?”

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弄的我措手不及,“这种氛围下你别煽情,怪吓人的。”

杜有悔好像只是心血来潮,只没头没尾的问了这么一句,就再也没接下茬。

他颠了下手臂,我下意识搂住他的肩,“坐稳了。”

当看见杜有悔直直的穿过一棵树时我就明白,是有人设了阵法特地不让我们汇合。

想必是老板口中的那位仙人。

我们是谁?

魔道中人!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故事里的仙人一般都死在我们这种大坏蛋手下。

“人呢?”我推开门,谁也没看见。

杜有悔在我身后,喊了两声,也没有人应。

“他们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突然转移了?”我转了一圈,什么痕迹都没发现,“也不留个记号。”

从泥塑后面绕出来时杜有悔正盯着神像发呆。

“看什么呢?”我走到他身边一同看过去,杜有悔右手搭在我的右肩上,手指向上指,“你看,这个神像有点怪。”

我抬头看过去,中间的神像眉眼低垂着,舒不尽的慈悲。

右肩上的那只手突然发力,他带着我跪到蒲团上,“现在重新看。”

刚刚看起来正常的神像突然变的邪媚起来,我下意识打了哆嗦。

“这是什么?”

杜有悔不答反问,“蒲团上没有灰尘,说明经常有人来跪拜,但案上的香炉里却没有香灰是不是太奇怪?”

“香炉里有古怪。”香案有点高,我看不见香炉里的情况,杜有悔伸手去拿,香炉纹丝不动。

我们互相对视一眼,他左右转动香炉,而我紧紧勾着杜有悔的胳膊,免得掉到什么洞穴里时两个人走散。

脚下有光亮起,看来仙人大手笔,看不上机关密道,直接弄了个传送阵法。

牛哇。

我真的打死都想不到传送阵的终点是蜀山。

看到豫川那张脸时我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还没来得及叙旧就被他给绑了扔到角落里。

同样在角落的还有郁青山和杜有悔。

徐明月也被绑着,只不过她在床上。

绳子上有法术禁锢,不但解不开,越是用力挣扎就勒的越紧。

“什么意思豫川?”杜有悔支起身子好让我靠在他身上。

“我给了你们机会的,可是你们偏要来凑这个热闹。”

“林子里的阵法是你弄的!”我恨的牙都痒。

“不错,但没想到你们俩还有这个本事,”他突然勾唇笑了起来,眼角的一抹红更增其媚态,“魔君杜有悔,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听见他说这话一股火气窜上我的心头,“为什么只说他的名号不说我的!我不要面子的吗!”

“……”

吗的。

被禁言了。

还没问什么约定呢……

“那件事须从长计议,你太心急了。”郁青山哪怕被绑了也面无表情,我明明都看见他手腕被绳子勒出血了。

那件事?哪件事?

豫川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把桌子上的杯子一个一个摔碎,随后又把桌子和椅子踢翻。

像是在营造某种氛围。

“我等不了了,这是绝佳的机会!”豫川眼睛都红了,“错过这次我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极为熟悉这个房间的每个角落,掀开墙上的字画,把一颗珠子放到镶嵌在墙上的盒子中。

我被施了禁言,又实在好奇,只好用头给杜有悔比划。

“那个是妖丹。”他附在我耳边小声解释。

豫川不在乎我们这些小动作。

他做完一切之后拿起绳子自己给自己打了个结,然后坐到徐明月身边去。

我又是一阵比划。

这回是郁青山为我答疑解惑,“明月被豫川敲晕了。”

现在的情况很尴尬。

被抓的人被绑了起来,抓人的人也被绑了起来。

我们五个大眼瞪小眼,不知道接下来还能发生什么惊天大逆转。

门被猛的推开,掌门和其他四位长老带着弟子涌了进来。

仿佛梦回海选。

我想叫人把我的禁言解开,又因为被施了禁言没法张口说话。

救命!

豫川声泪俱下,“床下有东西!请各位师尊明察!”

掌门面色不虞,他略略一抬掌,床就浮了起来。

我们几个被其余弟子解开绳子,杜有悔轻轻攥着我的手腕,一边施法疗伤,一边小声交代:“这个事情我过后和你讲,豫川是有苦衷的,到时候见机行事。”

禁言咒被解开,他的手却没有松开。

我不经意的一瞥,才发现精通炼丹的李长老手上有灵力幻化成的枷锁。

床下的地板看起来和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豫川走过去,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法,竟出现了一截向下延伸的楼梯。

刚走到楼梯口就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我把头埋进杜有悔的衣服里,他不知道从哪里找了片薄荷叶子塞到我手里。

“这个垫在鼻子下面,会好一些。”

下面的场景完全超乎我的想象。

中间是一个巨大的炼丹炉,药材和白色的骨头散落在地面。

每一脚都万分小心,有的头骨不过我拳头大小。

最里面是一个巨大的铁笼,躺着一个粉衣女子。

站在附近的弟子一声惊呼,“没气息了。”

我想走近看一眼,却被杜有悔揽着腰拽了回来。

“跟在我身边。”

热气钻进耳朵里,痒痒的。

我十分不自在的摸了下耳朵,随着众人上去。

地下室由专门负责信息采集的弟子接手。

“掌门,那副字画有些不对劲,”郁青山走了过去,伸手扯下字画,露出了里面的黑色盒子。

东西被一样一样的拿出来。

有装丹药的瓶子,有豫川放进去的妖丹,还有能代表魔君身份的半个玉佩。

“什么情况?”我用手肘怼了怼杜有悔的腰腹。

那块玉佩上的红绳还是我亲手编的,另外一半在我这里。

掌门拿起那半块玉佩端详了好半天,然后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我更搞不清故事的走向。

明明是抱主角大腿的,怎么迎来了杜有悔的专场?

徐明月还没醒,我们四个人被掌门留下。

他端坐在高位。

我们四个跪在地上。

“豫川,”他把妖丹放到桌子上,“你母亲的事蜀山会给你一个交代,不过你要先去领罚。”

豫川磕了个响头,“谢掌门。”

他站起身去拿妖丹时,掌门突然一声叹息,“是蜀山对不住你。”

豫川脚步顿了顿,没再回头。

“郁青山,知情不报,一点都没有大师兄的样子,一样去领罚。”

同样的流程又走了一遍。

我跪的实在难捱,能不能磕个头去领罚?

按照顺序,下一个应该是杜有悔,掌门却叫了我的名字。

“宋流,那半块玉佩可是在你那里?”

我垂着头,不敢和他对视。

如果说在我这不是就不打自招我魔道中人的身份?

“师尊,要不我和师兄一起下去领罚吧。”

想必我的表情应该很蠢,两个人都笑出声来。

掌门抚摸着杜有悔的那半块玉佩,“拜师的时候我就瞧你眼熟,只是不敢确认。”

他语气略带感慨,“你眼睛和你母亲长得真像。”

我:???

有幸知道了一些八卦。

比如杜有悔的母亲是掌门的小师妹,这块玉佩是她和上一届魔君的定情信物。

比如李长老拿婴儿和未出阁少女的血肉炼丹,这其中有一条很长的供应链,需要慢慢挖掘。

比如豫川的母亲被李长老捉住剥了妖丹。

走出门时我抬头望着太阳,感受久违的阳光。

差点以为自己要死在这了。

杜有悔依旧在我身后半步的位置。

“豫川是怎么知道李长老地下的密室的?”这个地方隐藏的这么深,单凭豫川进蜀山的短短一个月就摸的如此清楚,实在奇怪。

身后人不回我。

“那我去问豫川。”

手腕却被人扯住,杜有悔好像做错什么事一般,“……书上有写。”

我眯着眼睛,“所以你之前在骗我,你可以看见章节内容!那他和你说的约定又是什么?”

“今天的太阳好大啊……”

“不要扯开话题,还有你母亲留给你的玉佩为什么要给我?”

杜有悔依旧闭口不谈。

我心下来了脾气,从脖子上扯出玉佩,“那还给你,我不要了。”

“哎!”他握住我的手,避免接下来的动作。

我反客为主,“杜有悔,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张张嘴,视线却飘向一边,然后“嗯”的一声。

要不是周围安静加上我听的仔细,都捕捉不到这个回答。

“没头脑先生,”我偏过头和他对视,“你真的很蠢诶。如果我不问你要什么时候才承认?”

“什么意思?”杜有悔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你也……喜欢我吗?”

我坦然的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我们一起遛到山下普通人家喝喜酒,他悄悄把我杯子里的酒水换成甜汤的时候。

是我们一起穿越到异世界,他每天给我带早餐,陪我罚站的时候。

是任何突发情况他都没有松开我的手的时候。

如果非要找寻一个起始点的话。

从我逃出宋家,险些沦落到沿街乞讨时,他经过我身边把糖包分我一半,问我要不要和他回去的那一刻起,杜有悔就成为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一个人。

完。

作者:沈一刀
来源: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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