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4月28日，福建漳州一位年轻的母亲，带着她六岁和三岁的两个儿子投河溺亡。
这位28岁的90后妈妈，在自己留下的绝笔信中写道，“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拜我的公婆所逼的。”
看了她的抖音，窗明几净，两个孩子围绕膝下，嬉笑玩耍，是那么的活泼懂事，在外人看来，这个妈妈本应过得很幸福吧。
很多人同情她，理解她，为她惋惜，替她不值。
很多人恨她不争，说她懦弱，用最错的方式让亲者痛，仇者快。
也有很多人结合自己的经历，给姑娘们总结了过来人的婚姻经验：保持经济独立、不要和公婆住在一起、要学会做一个“泼妇”。
这种悲剧，不是第一次发生，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昨晚看了很多与这个姑娘有关的新闻、评论，也始终不能清楚地了解在她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带着两个孩子投河前又到底是怎样的绝望。
很多人分享了自己的故事，她们有的人也险些走向与她相同的道路，而问题的根源，她们也毫不避讳——自己的婆婆。
在知乎输入“婆婆”二字，搜索出来的结果大多是这样的负面问题，而这样的问题也都获得了巨大的浏览量和赞同数。
自古婆媳都是不得不说的一个问题，可到了2019年的今天，在一个大家普遍可以认同“结婚是两个人独立成立新的家庭”的大环境下，婆婆却依然是很多儿媳妇绕不过去的心结。
而此时此刻，有这么一个与漳州投河事件不那么相干的故事，在脑海中始终挥散不去。
二
在美剧《犯罪心理》中曾有这么一个案子。
一对夫妻在熟睡中被人杀害，他们十岁的女儿失踪了。
杀人者是一对与被害者完全不相识的夫妻，这是他们为自己的儿子精心准备的十岁成人礼。
而这个被抓来的十岁女孩，则会成为男孩未来的妻子，他亲自为她命名，Elena。
女孩是父母带着男孩提前在外面物色好的，之后他们就会趁夜闯入女孩家中。
父亲杀死男主人，女主人则由男孩亲自动手，就像他们之前练习多次的一样。
罪犯杀人时的残忍和男孩的冷酷无情令人恐惧。
可更为可怕的是，这个男孩的母亲从前所经历的一切，同如今的小女孩如出一辙。
她忘记了自己原本的名字，只记得丈夫为自己所取的名字。
她忘记了当初丈夫是如何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母，反而从一个受害者变成了一个施害者。
她真的忘了吗？
她只是被驯化了。
她抱着伤心又害怕的女孩，对她说，“我也曾和你一样。”
在看到自己父母被残忍杀害的照片时，她也忍不住崩溃大哭。
可经年累月的洗脑，和成为家族式不断继承的传统，让她接受了过往的一切。
她拒绝供出丈夫和儿子的下落，只把罪责全部归到自己的身上，“我不会背叛我的家人”，“我爱我的家人”。
故事的最后，丈夫和儿子被逮捕，她又费尽心思用他们自己的语言叮嘱儿子，“别告诉他们你兄弟们的事。”
这不只是他们三口之家的故事，这个家族的邪恶依然在不断被延续着。
三
这个有点匪夷所思的案子，让人难以想通一个女人是如何爱上了杀死自己父母的仇人，又把自己的儿子也培养成自己最恨的人，去继续伤害和自己原本相同的人。
可就是这种匪夷所思，放回普通的人世间，又让人觉得怎么如此眼熟。
人们常说，一个把自己全部的爱与关心放在儿子身上的婆婆，一个不断干涉小两口生活的婆婆，其根源是她无法从自己的丈夫那里得到足够的爱。
她可能都不是故意的，就在不经意间把自己最疼爱的儿子锻造成了自己丈夫那般模样，让儿媳不断受着委屈她很开心，即使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开心，就像很多年前她的婆婆一样。
很多东西就这样流传下去，成了一个家族的传统，成了不用说出口大家都懂的家风，成了一个村落的淌进血液里的乡土气息。
男人们不必出手，女人们自然会冲在前线，教导那些新进入的女孩们懂些规矩——你们啊，都是奴隶呢，识相点。
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也好，多年媳妇熬成婆也罢，或是为了生存，或是习惯了忍气吞声，或是积攒多年的仇恨，终于有了出口可以宣泄，谁又会在意那个跟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呢。
每一个婆婆也都曾经是别人的儿媳，每一个儿媳或许未来也会成为某个女孩的婆婆，说到底，女人又何苦为难女人呢。
她们都是被放进盒子里的猫。
猫的生与死看的是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