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轨电车的前世今生

  新公司的办公地位于大厦一楼，落地玻璃在大堂隔出办公间。为避免上班变成橱柜真人秀，隔断玻璃上贴了单孔透玻璃贴。人在外面看不到里面，看到的是一整墙广告图片。我们可以看到外面，只是色彩变暗，毕竟玻璃上贴了一层膜。大厦临街，我看到的街景是透过两层玻璃呈现的影像——单孔透玻璃和大厦的临街落地窗——好像阴雨天，仿佛泛黄的怀旧老照片。

  全天在这种氛围里办公，轻松时还好，有复古的小调调。忙起来，头晕脑胀，加上客户的焦虑和领导的咆哮，好想深呼吸的那一刻，抬眼看到的是永远茶色的世界！感觉这个地方憋得人喘不过气来。

  直到有一天，行驶的有轨电车改变了画面。

驶入初夏

  110多年前的一天，第一辆有轨电车驶过这个城市，从那天开始，有轨电车就从未间断过。现在城市不仅有四通八达的公交车，还开通了轻轨、地铁。这个“咣当咣当”的龟速车厢更像是城市的旅游名片。

  当我仰起脖子，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眼睛向外望去，“阴雨天”的画面里，一节暗绿色铁皮车厢“吭哧吭哧”地驶过去，和一百年前一模一样。看它欢快地“跑”着，我不禁微笑起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坚定地按自己的节奏前进，还真是了不起！

  我特意在一个休息日坐了一回电车，别说在这个城市生活了几十年，天天看电车在街上跑，自己就上去坐过两回。一次是很小的时候，跟大人一起坐的。这一次自己刷卡上车，车厢还真是小时候记忆的样子：木制座位、吊环把手、车窗上的横栏杆……车内噪音好大，“咣当咣当”是车轮碰触铁轨的声音。它的速度也太慢了，看着旁边开过去的公交车、出租车、私家车，让人有下车的冲动。

  有轨电车最早出现在欧洲，如今巴黎、伦敦街头，衣着时尚的人们依旧静静地等待着电车进站……百年之前，这个城市的有轨电车其实是个拼凑出来的“洋物件”，车厢是美国制造的，电器是德国制造，车子底部是英国制造。当时交通工具是人力车、拉脚的马车，这个能移动的电力车厢在街道上是何等拉风啊！因为它的行驶路线是老城区，上下车的乘客有观光客，但大多还是居住在沿线的人们，上下班的大人，上下学的孩子……相比驶过城堡、教堂和商业街区的欧洲电车，这里的电车更接地气。少了欧洲电车的优雅和含蓄，更多的是鲜活的烟火气。所以每每在窗前看它驶过，在路边看它从身边驶过，我没有感念某段电影片段或是某帧文艺图片和文字，我感受到更多的是它的生生不息。

  这开动了一百多年的老电车，什么样的政要名人乘坐过？我不感兴趣，我更好奇那些在历史中没有痕迹的普通人。他们也像我们这样生活吗？穿着怎样的衣服，每天工作多长时间，下班后买了些什么带上车？他们会在车上打盹，赶上拥挤的高峰期会在车子里大声抱怨吧……这些老电车都知道。有时候禁不住想，这颠簸的车厢能否带我们穿越百年，看见我们的祖父辈——那遥远的时光想去见见。

  有轨电车最大的优点就是不排放尾气，是无污染的环保交通工具。这也是它一直没有被完全取代的重要因素吧。希望几乎与这个城市同龄的百年老电车一直开下去，见证更多的烟火红尘。

迎来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