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炒米

今天看汪曾祺先生的《人间至味是清欢》,第一篇就讲了他老家的炒米,跟家乡的颇有相同之处,莫明就怀念起来了。

我们家的炒米也是为了放着应急待客和做麻饼过年吃。麻饼其他地方叫米花糖,我们家那边不知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也许因为糖浆用的是红薯麻糖?亦或是因为里面有芝麻?反正大家就这么叫下来了。

这样看来,其实只要东西差不多,老百姓的吃法也没什么区别啊。

炒米可不是一把生米一炒就行的,还有多道工序。汪老先生没说做炒米有多麻烦,估计是因为当时年纪小的缘故吧。我家做的时候我倒是一直給大人们打下手,现在还记忆犹新。

入秋的时候,天气凉了,正是晾米的好时候。大人们就把糯米先泡上,用大甑子蒸熟。刚刚出锅的糯米极其好吃,一粒粒Q弹饱满,还有一大股米香。团成团蘸白糖或是包咸菜豆干,那更是绝了。说来奇怪,明明是一样的糯米,做成粽子我就嫌弃得要死,这样蹭蹭做炒米的顺风车,反而觉得好吃。

煮熟的糯米要放到簸箕里晾干,头几天尤其要细致,一不小心就会发霉。不过发霉也不是说直接就扔了,那么多米啊,多可惜。顶多是把坏得厉害的挑出来,喂猪、喂鸡,废物利用。

晾干的糯米还有个专门的称呼——阴炒米,因为它还有种专门的吃法,这可比汪老先生的吃法多一种。

有时候家里来客没什么好吃的,或者老妈觉得我们该补补。就会用超多的油煎两个鸡蛋,再往里面加水,加阴炒米煮成稀饭。

鸡蛋太油,干米吸足了水分后黏糊糊的,然后还裹了一层油。腻人得很。

估计以前这真是待客的好东西,但我们这代人要幸福很多,不缺油水,所以会觉得腻人。

到了腊月,大人们就要准备炒炒米了。印象中家里都是自己炒,也没见到街上有专门做这个活计的。是因为时代不同么?还是因为江浙人就是天生的生意人啊,这都能当个营生。

先要把河沙翻出来清理下,这个跟炒板栗用石头是一样的道理。受热更均匀。

大灶烧起来,把河沙倒在锅里。一人负责舀米,看温度差不多了就舀一勺米进去。一人负责炒,拿个长柄的铲子,迅速翻搅。然后锅里就跟变魔术一样,灰色的河沙里冒出点点白花来。炒的人就要赶紧铲到筛子里,旁边负责筛的人就着锅沿筛好,倒进一个大塑料口袋。

刚刚出锅的炒米也是很好吃的,带着一股烟火气。一凉就没什么吸引力了,受了潮,那更是都没人稀的吃它。贵州潮气重,罐子什么的装着根本放不了多久,用塑料袋放个一年都没问题。

炒好炒米后,很长一段时间,早上懒得做早餐时,大人们就用开水泡炒米加糖打发我们。这东西真的是除了甜味啥也没有。

后来改进了一下,加酒酿,加鸡蛋。味道还不错,可酒酿鸡蛋不用炒米也很好吃啊。

炒炒米的记忆极为短暂,好像没几年家里的大灶就没了,街上也随处可以买到。能轻松点就能吃到谁还愿意自己折腾啊,哪怕买的没得灵魂。╮(╯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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