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文/Hedgehog

  “我的妈妈很黑很瘦，但是力气很大，妈妈像老黄牛一样，总是有干不完的活。”这是我小学作文里写的妈妈。

  打我记事起，妈妈就是黑黑瘦瘦的，而且几乎每天都会顶着烈日，去地里干活。而我记忆中最深的也是炎炎酷暑，幼小的我坐在地头的树荫下拿着干脆面等妈妈。而妈妈一直弯着腰干活从这头到那头。汗水已经浸湿了她的后背，可她依旧没有停下。

  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个懂事的孩子，我从来不会主动和妈妈要零花钱。更不会要别人都有的漂亮娃娃。我可以自己一个人蹲在地上一盆水里面放着条毛巾当小船玩半天。从来不用人哄，自己推着已经报废的小三轮车上面放着我满月时小姨送的旧娃娃满院子跑。无论是自己玩过家家用砖头砸坏了手指，还是去买酱油的路上摔倒小石子把腿硌出了小血坑。我会哭，但是从来不会去告诉妈妈。

  妈妈真的很辛苦，每天家里地里总是有干不完的活儿。甚至没有时间送我去上幼儿园，我总是跟在比我大的哥哥姐姐们后面小跑着去学校。我觉得妈妈已经很努力，可是我依然是每次学费最晚交的小朋友。

  家里虽然穷，但妈妈总说：人穷志不穷。所以妈妈对我要求很严，不许和小伙伴儿疯玩忘了回家时间，去小朋友家不能吃人家给的零食；吃饭不许吧唧嘴；饭桌上不能挑食;对待来串门的邻居一定要有礼貌；对长辈说话必须尊称您……所以小小的我在长辈的眼里是少有的懂事听话。

  从小妈妈从来不会溺爱我，甚至我一度怀疑妈妈是不是不爱我。我从来没有扑到她怀里撒过娇，大部分时间妈妈总是很严肃，喊我的时候也是喊全名儿。会因为我惹姥姥生气时用柳条抽我手心。因为吃了邻居姥姥给的馅饼，把我双手绑到树上让我思过。就算我小学得的奖状已经粘满了半面墙，妈妈也只会说一句：“下次继续努力”。

  幼小的我那时候根本体会不到，妈妈一个人要担任两个角色有多不容易。看不到她用柳条打完我眼里心疼的泪水。看不懂她把我栓到树上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可我唯一知晓的她仍然是我最爱的人。

  那年冬天，我七岁生了一场大病，如果没有妈妈的坚持，我也许根本活不到现在。我开始高烧不退，胳膊上腿上起了很多红疹。腿疼的不能走路。妈妈急得直哭。送我去镇里的小医院检查一遍不放心，又去县医院确诊以后才安心一点儿。高额的治疗费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根本无力承担。有几次我甚至听见妈妈和姥姥商量着要去卖血，身边的亲戚朋友开始劝妈妈：“这个病医生都说了不好治，要不你还是给她送回她爸那儿吧。别让她拖累了你”。纵然我年纪再小，我也能明白其中的事由。没人能明白，我当时心里有多害怕。我假装继续熟睡。感受到妈妈的滚烫的眼泪滴落在我在正在打点滴的手背上。“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就算我砸锅卖铁去要饭也一定带着她”。我在心里暗暗发誓，从今以后，我一定听妈妈的话。

  妈妈没有向周围的亲戚朋友借一分钱。每天一大早起来和姥姥一起蒸豆包，做包子。然后趁热放进一个大箥箩里面，盖上棉被保温去我学校门口卖。在我所有的记忆里，那年冬天的雪下的最大，也最冷。妈妈每天收工以后把零钱都打点成一个个小捆儿，然后用自行车推着已经被裹成一个小胖粽子似的我去打点滴。漫天飞舞的雪地里，我们母女俩艰难的行进在去医院的路上。雪实在太厚了，有时候一不小心会连人带车摔倒在路边。妈妈会第一时间把摔倒的我扶起来，我会朝着妈妈笑：“妈妈，没事，我穿的厚一点儿也不疼”。就那样，我们母女俩熬过了记忆中最冷的冬天。

    所幸从那次以后，我平安无事的长大。妈妈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添了很多白发，眼角也生了皱纹。眼神也变得不好了。唯一不变的就是我们还是彼此最爱的人，她用尽半生在学着做一个好妈妈。

    我已经学会总是去表达我的想法。总对她说有多爱她。每次回家，其实是很小的事情，我总是装做不好，然后弄得一团乱喊妈妈。因为我知道，她想要女儿时刻需要她且依赖她。每次陪她聊天说起小时候，妈妈嘴角总是噙着笑说我有多调皮捣蛋。不过更多的时候，她总是在庆幸的感叹：我比同龄人体贴懂事。

    我开始越来越深切的体会那句：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所以尽可能腾出一切时间陪她，能够伏在她的膝头，听她讲生活的琐琐碎碎，我也觉得是莫大的幸福。我希望她是一个幸福的妈妈。

    这一世母女情太短，如果有来生，我还是想选她当我的妈妈。世界上最伟大、坚强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