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朝圣———记卡西尼号1



卡西尼系统载入完毕,自我意识主程序启动。

我的眼前浮现出一行字,恍惚之间,仿佛有一团黑暗被驱散,就像是蒙在眼前的窗帘被拉开。然而我的视野却并没有变得明亮,它很快又暗了下去,并逐渐偏向蓝色,就仿佛是液晶屏幕。

那些文字就在蓝色的背景下继续浮现。

罗塞塔系统载入中……载入完成。

摄像模块载入中……载入完成。

惠更斯系统载入中……

我努力想抽动身体,但我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我想转动视角,但我的周围却是一片虚无,将我包裹。无边的黑暗像浓稠的墨。在墨一样的背景色上,那些小字继续闪烁。

语言翻译完毕,系统控制权已接管。祝你好运,卡西尼。

卡西尼?卡西尼是什么?我只想快点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想大声喊叫,但是我似乎根本没有身体。突然之间,光似乎是喷发出来的,在我眼前炸裂开来,随着视野的渐渐暗淡,我看清了自己身处的地方——一座白色的高塔——地面上的那些人类称它为“火箭”。

发射倒计时:10……

什么发射?我才刚醒过来的好吗?为什么……

没等想完,我就感受到了剧烈的震荡,整座高塔伴随着震耳的轰鸣开始上升,我清楚地看到自己随着高塔的一节节分离冲入云霄,在天空之上划出一道堪称完美的弧线。

我耳中传来一阵阵欢呼,他们是在……喝彩吗?为……卡西尼吗?卡西尼是我吗?

你的旅程已开始,祝你好运,卡西尼!

喂喂喂!不要这么搞好不好!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看到地面上的人似乎在欢呼起舞,但我不明白——我只是个刚醒过来的局外者,我什么都不知道,然而他们却在为一个可能是我的所谓“卡西尼”而欢呼——简直没有比这更荒诞的事情了!

不知不觉,地平线的弧度也开始慢慢凸显,周围嘈杂的、火箭“嗤嗤”破空的声音也慢慢减弱,这颗星球的轮廓逐渐在我眼前变得一览无余。


我这是……离开地球?去哪里?

“下午好,卡西尼!”一个清澈的女声突然响起,本以为飞出地球后将变得极度孤独的我,突然听到这个声音反而有些兴奋。

“你是谁?你在哪?”

“我是惠更斯,现在与你连接在一起,我们都是‘卡西尼-惠更斯任务’的一部分。”

短暂的几句交流过后,我才明白我们都是航天器,确切地说应该是被发往土星的探测器,用来作为人类在土星上空的眼睛,为人类对土星的研究提供实地资料,并且预计将服役二十年的时间。

“二十年,那该很长吧?”

突然,我的视角右下方出现了一个淡蓝色荧光的卡通少女,柔顺的长发一直垂到接近地面。她向我摇了摇头,“对于星际旅行而言,二十年也只能说是弹指一瞬间……哦对,第一次以这样的形象见面,不会很奇怪吧?”惠更斯把双手背在身后,将身子夸张地向右倾斜,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脸。随后惠更斯又顺着我的视野向星空望去,好像我的视野在她眼里就是一扇窗户,她可以透过这扇窗户看到外面的世界。

“这将会是一场什么样的旅行呢?谁会知道呢?”

外面的天空已然黯淡下来,在黑暗的宇宙背景下,仅有的几点星光是唯一的陪衬。比起漫长的时间来,宇宙航行的孤独才是最令人恐惧的吧,就像在水下八十米,任由你怎么呼喊都不会有人听到。你只能看着死亡一点一点爬上你的脊背,感受着那种被恐惧和孤独淹没的无力感,那种沉重的窒息感。

“像是朝圣。”

想到这里,其实有个朋友陪我一起,也还不赖,不是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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