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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佳人明眸温柔
第六十一章：千年守护神灵
公元前四千六百余年，黄土高原之森。偶有巨象于林间掰扯树木，虎豹亦自由而隐蔽穿行。夏族持石器游牧，从此往东，寻得黄河南方的松软土地，逐渐开始耕作，雄踞北方。彼时东南黎苗强大，部族众多，且已有金属武器，而夏与黎苗活动区域有所重叠，摩擦自然不可避免。共主蚩尤趁夏族内部生乱，决定率黎苗中八十一氏族北攻夏。
原夏族共主炎帝不敌，蚩尤入侵便依照惯例大肆践踏夏之“百姓”。当此之时，有一人将溃败各部再次联合，共同抗敌。
此人即为轩辕。
若正面进攻，区区石块自是不敌那些铜器。轩辕命各部后撤，诱敌深入。黎苗再悍，进了陌生地儿难免迷路，再加上水土不服，战力大减。轩辕再利用风沙天让蚩尤大军手足无措，自己却造了指南车，在混沌中游刃有余。
黎苗终被击破，其中最大的九黎更是分崩离析。而轩辕也一战成名，成为新的领袖。
这就是九天玄女刚刚目睹的那场上古战争。
没有任何神灵参战，没有过于宏大的场面，那人只是凭借自身与部族的智慧退敌。
怎么可能啊！这也太无趣了！那她变成什么了，雕塑或画像上的想象？！九天玄女心想着仿佛刚刚一瞬发生的事情，内心发毛。她确信这只是一个幻境，它要让她发狂，所以做出这种事来。
可她又想起与蚩尤的一战，还有那扬言要让她“退出属于人类的战场”的狂妄少年。
有时候又觉得，是自己太自负了。
哪怕她坚持她的一切皆为“真实”，那些凡人真的需要她吗？不过是绝望时虔诚一拜，好带来些精神上的宽慰。这之后，因此混吃等死的真的混吃等死，而那些仍然自立自强者冲出一片天地来。
她就躲在云层后，观望尘世一切，“这一次”她不曾出手。
历史歪歪扭扭而顺利地行进了。
直到公元二零一七年，那场意外在黄土高原启动的圣杯战争。事实上，这根本算不得一场意外。当她在多年前不由自主抬起头时，她的视线穿透天空，直抵这一时空之外。
那是英灵座。
包裹圣杯的结界逐渐打开，漆黑的“鼎”刺得九天玄女双眼发疼。鼎中黑泥沸腾着，“咕唧咕唧”令她恶心。想到下方是万千无辜者，她本能地想伸出手去，用自己的力量净化它……
黑泥突然开始尖叫着蒸发，黑鼎也变得不太稳定，颤抖着、破碎着，不知被什么利器击碎，可它四周明明空无一物。
白光从鼎中放射，随白光而来的还有那些景象，宛如画卷展开，包围了她——高大石壁、白色阶梯，还有身后那空荡荡的——不，发出金属音的巴掌大黑鼎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狼藉、复仇者一组，以及梦想破灭、力竭倒地的少年。
忽然，九天玄女注意到被魁梧霸王遮挡的瘦小身躯。她按按隐隐作痛的额，想起自己前来是为了防止圣杯受到污染。看样子那位复仇者的状况相当稳定，或者说能够污染圣杯的力量被他很好地压制体内，暂时不用担心。不过九天玄女打算守在这条道上，毕竟那家伙迟早……
让离间刃的力量完全释放已耗尽貂蝉魔力，对面的项羽同样如此。黑气令他疲乏，胸口的利器虽阻止黑气进一步爆发，但也不自主地吸收着他的力量。貂蝉没有多余的力气再控制它，作为宝具的它本能地为她着想，此时的一幕却是她不愿见到的。
眼前的状况催促着她尽快把话说完：“我见到‘他’了，在黑气塑造的庭院中，我知道他因我被圣杯召唤，他一直在我的心里……”
“那样很好、很好。”项羽半跪下去，不由抬手捂在伤处附近。即使力量将尽，霸王的话语也是中气十足，只不过说得有些急促。
“那是我一直想要跨过的。并非因为不爱，而是不希望作为他的附属品出现。我爱他，正因如此，我想与他一起策马狂奔，上阵杀敌……我很喜欢康慧姐姐，她很弱小，还未破茧成蝶，但她很努力啊；我也羡慕桂英与妇好二位姐姐，从见到她们起，我便幻想着自己也能身披戎装，回到那个时代，寻找他……这大概就是我的愿望，我想托付给圣杯的。大王怕是要笑话了。大王会保护娇弱的花，可不希望那花带刺。”
项羽对眼前这一冒充虞姬的女子心存戒备不假，但同时也期待着与她同行，因为那虚假的相貌真实提醒他勿要踏上疯狂的道路，只要得到圣杯只要许下那一个愿望就行……终究还是……
貂蝉的愿望出乎意料地简单，不过作为霸王的他真难接受啊。让花全副武装上战场？阿虞那样做的话也许还好吧，可他觉得她就应该躲在他的身后。他非常坦率地不赞美貂蝉的想法，不过他无所谓她去追求。
“于是，我在那庭院与他一战。我知道若无‘魔力’，我不可能战胜他。最终我还是将刀刃刺入他的胸口，然后告诉他，我的愿望。”
“他怎么说？”项羽对貂蝉的愿望没有兴趣，不过他想知道那位他很想与之一战的战神对此做何感想。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景象开始扭曲，因为实际刺入的是您的心脏。那股力量不足以支撑幻象了……”
“很可惜。”
貂蝉摇摇头，微微一笑：“他看起来很高兴。”
“如果阿虞对本王这么说，本王可不高兴。但你也不是她，现在本王将你当作盟友看待，还是祝贺你走出第一步。”项羽努力不让声音听起来太虚弱，可他已经到达极限。他知道那有着御主之名的人还剩一道令咒，现在若将离间刃拔出，凶狠的魔术师也许会命令他放手一搏。
他极力抬起头，看看葛木宗一郎。
却见那位杀手盘腿坐着，呆呆地望着台阶方向的天空，不知在打圣杯的主意，还是思考着什么重要事情。项羽凭直觉感受不到他的战意。
“他们讨伐‘复仇者’是对的，但是，本王从没有什么过错，和他们一样想要实现愿望而已。如果下次能以正常职阶作战就好了。本王有打败他们的能力，不需要借助‘复仇者’的力量。”项羽说着，慢慢垂下头去，闭目养神。他很累了，可圣杯暂不打算回收从者灵魂，这样休眠般度过接下来的时光会让他舒服些。话则是说给貂蝉听的，毕竟她能够理解。要说除此之外谁不给他贴上“危险品”或“恶”的标签，就数那些本身不把自己作为“正义”之人，尽管有些家伙让他恨不得抽筋扒皮。
九天玄女听进二人对话，不知此时该如何说如何做。在此之前，圣杯是她想要得到的，或至少应由她监督着使用，否则将会出现什么问题——这只是“在她看来”——作为守护一方的神灵，哪怕出自幻想，她都对人们为她安排的任务相当负责。
现在她觉得没有必要了。
守护他们的从来都是他们自己啊。
放下这一负担后，她更想去关注维特的情况。
貂蝉与她四目相对，双方都保持沉默，不过大致明白了对方想法。貂蝉冲她摆摆手，她点头致意，算是告别。
注意到九天玄女的葛木宗一郎不再发呆，身体的疼痛一下子涌上来，令他冷汗直冒。他深吸一口气，待九天玄女离开，招呼貂蝉到身边来：“吕召小姐，在下想听您说说，您的御主是个怎样的人……”
黑气退散后，大殿一度陷入尴尬。韩信和妇好已经明白自己身处秦皇结界中，摆脱不了秦皇控制。秦皇的“对魔力”级别相当高，令咒也无法使从者摆脱之，因此风琴白白浪费了最后的令咒。
苏皓破罐子破摔，揉着头发嗷嗷直叫：“早知道Rider开挂，一开始一起对付他就好了嘛！”
鲨也在内心抱头嗷嗷叫：“明明是我的从者开了挂可我怎么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啊！”
秦皇对方才意外心有余悸，只想尽快运用圣杯的力量。他的魔力正在渗入那口鼎中，于是他在大殿踱步，踱至苏皓与风琴面前，看也不看他们，语气也是严肃到毫无感情可言，就像君王询问臣子日常职务如何了：“给朕说说你们的愿望。”
风琴无助地望着苏皓，苏皓咽一口唾沫，硬着头皮答道：“拯……拯救世界。”
“怎么救？”
“治病救人。圣杯会给我这种力量的吧……”
“可笑的愿望。难怪不够格，比那小子还不够格。”
苏皓不能反驳什么。这并非由于眼前的从者动动手指就能杀死自己，而是因为，“拯救世界”的想法确实属于烂俗剧情的烂俗人设，只不过别人的敌人是要毁灭世界的怪物，他的敌人是各种疾病。再说，“治病救人”他也只能尽力而为，要说按照他的想法拯救世界……只有圣杯可以吧？
风琴有意维护苏皓，礼貌地表达不满：“秦皇已经得到圣杯，为何迟迟不用，却对嘲讽我等平民有了兴趣？”
“哦，你还没告诉朕你的愿望。”秦皇不理她的小情绪。
“也一样‘可笑’。”
大殿中忽然出现一位不速之客，入殿后径直走向鲨：“哎呀，秦皇问大家的愿望是想顺手帮忙实现了吗？那我也说吧，我现在只想跟那个蠢鲨鱼单挑，换句话说就是收拾他！这不要脸的还找了外援！”
“铁木真呢？”秦皇望着那小女孩，脸越来越黑。
“带着大汗进来太不公平了，刚才我们一打三，元气大伤，他就算贵为帝王，真进了你的结界也逃不过你控制吧？”夜狼边走边投影长剑，气势汹汹的仿佛要将鲨切成碎块。
“你怕是也撑不了多久。”
“可我们在某一点上已经达成共识了吧，”夜狼行至抱头瑟瑟发抖的鲨身边，转向秦皇，指着鲨的脸，“揍他。”
秦皇冷哼一声，不过在这之前，他居然不禁微微点头。
南门的壮硕身躯摇摇晃晃入殿，口鼻用力呼吸，那动静彻底抢了夜狼的戏。谁也不知道蚩尤怎么走过那漫长阶梯的，他伤势不重，可气息已十分微弱。苏皓和风琴看过买买提的情况，没想到他带着蚩尤跑了出来，看样子也已经历一战，猜测买买提凶多吉少。
蚩尤双眼盯紧正中那口鼎，除此以外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似的。双斧被握成空拳的左右手请出，末路的首领摆动双臂，带着沉闷的“咚咚咚咚”声响，朝自己认定的唯一希望发起最后冲刺。
注：此章开头参考了《中国历代战争史》的第一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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