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原版《道德经》第五章全文如下:
道可道,非亘道。 名可名,非亘名。
无,名万物始。有,名万物母。
亘无,欲以观其眇。亘有,欲以观其徼。
两者同出异名,同谓玄。
之有玄,众眇之门。
本章对应王弼本《道德经》第一章。本章文本以帛书《老子》为底本,并参照楚简《老子》和唐人石刻本及写抄本对底本作了校订。
本章中出现了三个关键字“亘”、“玄”、“眇”,它们都是老子哲学的专用术语,但后人却将它们当成了普通形容词,剥离了其固有的哲学内涵,从而无法正确理解老子本章的主旨所在。
本章的主题是“玄生众眇”。“玄”代表“绝对”,“眇”代表“相对”,它们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深奥或幽微。“玄生众眇”表示“绝对派生一切相对”,解释了一切“相对性”的起源。
“道生万物”和“玄生众眇”是老子哲学本体论的一体两面。前者讲述了物质的起源,后者讲述了观念的起源。“玄生众眇”是“道生万物”的衍生品,从而物质决定了意识。
“绝对派生一切相对”不仅解释了事物的差异从何而来,也是道家“平等”价值观的理论依据。万物同出一宗,故不分贵贱;万念起于一始,故不论是非。因此,道家思想以极其包容的心态面对不同认知。道家的“平等”,不仅是地位和财富的平等,也是思想和观念的平等。
流行的解读完全脱离了上述“相对性的起源”这一哲学命题,而纠结于“道是否说得清”,甚至进一步弱化为“清心寡欲方能合道”,将老子关于物质和意念起源这一本体论的阐述彻底化为乌有。
描绘道的世界需要引进新的语言体系——“亘”
上一章,老子给出了“亘”的定义:“至虚,亘也。”“亘”是老子哲学专用名词,特指道的世界,是实体宇宙的反面,表现出“虚”的特征。
我们生活的宇宙,是“实”的写照,一切事物有形有象,或有名有状。即使是抽象的概念,也可以用形象加以解说。比如,强与弱,概念本身虽是抽象的,但你可以用男人与女人,或大人与小孩来与之对应,赋予抽象以形象的理解。
但什么叫没有大小之分,大就是小?或者没有内外之别,内就是外?你无法将这种抽象的概念形象化,这就是老子所谓的“虚”的内涵,它不是简单的“没有”,而是根本无法想象。
宇宙的反面就是这样一个“虚”的世界。在这个“虚”的世界里,我们已经建立起来的概念被彻底颠覆了。圆就是方,中心就是边缘,过去就是未来,一切相对性消失了。为了表述这样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我们需要一个全新的语言体系,于是老子引进了“亘”的概念。
道可道,非亘道。名可名,非亘名。
这句就是老子在向我们介绍这个全新的语言体系。
老子的方法是将我们“实”的世界的一切概念,投影到“虚”的世界,并将“虚”的世界的“投影”冠之以“亘”字。这样,就创建了一套从“实”转换到“虚”的一整套命名法则。
我们生活中的道路,是用来让人行走的,这路到了道的世界,就成了“亘道”,看不见摸不着,但万物都在上面行走。——“道可道,非亘道。”
推而广之,我们世界的任何概念,可以用语言来表述,但一旦它投射到了道的世界,就变得无法再用语言来表述,只能称之为“亘名”。——“名可名,非亘名。”
“亘”在帛书甲乙本中写作“恒”,在传世本中因避汉文帝刘恒之名讳而改为“常”,两字取的都是“恒常”之意,与老子赋予“亘”的特殊涵义毫不相干,因此,“亘”作“恒”或“常”解是对老子彻头彻尾的误读。
接下来,老子将要向我们展示“亘”的世界又有着怎样奇妙的特征。
什么是老子的“有”、“无”?
无,名万物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上一章我们提到,老子哲学中有三种形式的存在:“有”、“无”、“亘”。所以,“无”不是不存在,而是一种存在形式。
“无,名万物之始。”名,作动词,称为。万物之始,万物的起始。既然是起始,就已经属于万物了,是万物最初的存在形式。那么,为什么老子又称之为“无”呢?
这是因为老子在用“孕育”和“完成”两种形式来界定有无的。比如,怀胎十月是孕育,称为“无”;婴儿呱呱坠地是完成,称为“有”。又比如,饭做好了,桌上四菜一汤,是“有”;饭没做好,正在准备,甚至只做了三菜一汤,都界定为“无”。再举个更抽象例子——思考:我想好了,比如解一道题目,脑子里想出了答案,这就是“有”;正在苦思冥想,还没得道答案,那就是“无”。这时,“有”和“无”都是无形的,但却有“有”、“无”之别。
“有,名万物之母。”正如上述举例,“万物母”表示物已成形,有了自己完整的形态,故而是“有”。推而广之,针对抽象的事物,若事已成形,成败已成定局,便称之为“有”。
可见,老子的“有”、“无”,不是以是否“存在”来定义的,也不是以是否“有形”来区分的,而是以是否开始和是否完成来界定的。“有”、“无”不仅可以用来界定有形的物体,也可以用来界定抽象的事物和所发生的事件。
本句帛书甲乙本的写法是“无,名万物之始也。有,名万物之母也。”王弼等传世本的写法是“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对比可知,后人为了追求文字的华美而将第一句中的“万物”改成了“天地”。老子的“万物”包含“天地”,从义理上讲,两种句式并无实质差异。但“天地之始”的出现却彻底误导了后人,使人们误以为老子是在谈论宇宙的生成,相应地也就把“母”误当作了“道”。其实,老子这里就是在以人们最熟悉的母亲生孩子来诠释“有”、“无”,与宇宙的起源没有丝毫关系。传世本将“万物”改为“天地”,泡制了一个千年乌龙,导致许多人至今仍被蒙在鼓里。
从“有”、“无”到“亘有”、“亘无”,世界发生了突变
亘无,欲以观其眇。亘有,欲以观其徼。
我们知道,老子是以事件是否“完成”来界定有无的。“完成”与“未完成”之间有一道界限,能将两者分开,这叫“切割法”。同理,“未完成”与“完成”是有明显差异的,前者可以通过与后者比较而加以鉴别,这叫“对比法”。
“无”往往表现为无形、难以描述(如没想好),但其对立面“有”往往表现为有形、可以清晰表述(如想好了)。“无,欲观其眇”就是在用“对比法”来界定“无”,“无”是与“有”比出来的。眇,本意少目,双目一好一坏,好坏一比就知道。“欲观其眇”就是有比较便有鉴别。
至于“有”,往往是从“未完成”发展过来的,要跨越一道界限方能被界定为“完成”,这道界线往往是若干要素的组合,比如四菜一汤构成一餐。“有,欲观其徼”就是在用“切割法”来界定“有”。“有”是从“无”中分化出来的。徼(jiào),边界。“欲观其徼”就是找到某一物体的边界。
现实世界的“有”与“无”就用这两种方法区分开了。我们能用同样的方法来区分“亘有”与“亘无”吗?
“欲以”在这里表示“也可以”。“欲”本义将要,这里相当于“也”。“以”作“可、能够”解。《诗经·齐风·猗嗟》:“猗嗟娈兮,清扬婉兮。舞则选兮,射则贯兮。四矢反兮,以御乱兮。”这里,“以”表示能够。
“亘无,欲以观其眇。亘有,欲以观其徼。”意思是,“亘无,也可尝试着观其眇;亘有,也可尝试着观其曒。”
要知道,“亘”就是“虚”。“亘”的世界里,大就是小,园就是方,过去就是未来,不可名状。这意味着什么?
首先来看对比法:“亘无,欲以观其眇。”但此时,无论是“亘有”还是“亘无”都看不见摸不着,你又去哪儿找“亘有”?又如何来与“亘无”进行对照?
其次,再看切割法:“亘有,欲以观其徼。”但同样,“亘有”无形无状,你根本找不到“亘有”的边界,又如何将“亘有”与“亘无”相切割?
显然,在我们真实宇宙中百试不爽的方法,在“亘”的世界里彻底崩溃了。
老子“玄”的确切定义——正反合一
两者同出异名,同谓玄。
原来,在“亘”的世界里,“亘有”和“亘无”根本无法区分!既然分不开,那它们就只能是一回事。这便是“两者同出异名。”
既然“亘有”和“亘无”是一回事,干嘛还要两个名字?一个名字岂不更好?不如就叫它“玄”。为什么叫“玄”?因为,“玄”代表两股绳子打了三个节,两股合成了一股,意思就是正反合一,这正是“同谓玄”。“玄”代表正反合一,相对变成了绝对。
玄生众眇——绝对派生一切相对
之有玄,众眇之门。
之,代词,同“是”,表示“这个”。有,存在,不是无。门,喻指出发点。整句意思是,这个实实在在的“玄(绝对)”,它是一切“眇(相对)”的出发点。换言之,绝对是一切相对的起源,绝对派生一切相对。
玄,不是玄妙的意思,而是我们今天所说的“绝对”。眇,不是妙的通假,而是我们今天所说的“相对”。“玄生众眇”,即一切相对源自绝对。
“玄生众眇”——这才是本章的核心思想。
庄子对老子“玄生有无”的生动再现
《庄子·知北游》开篇以情景剧的形式将“玄生有无”展示在世之人面前:
知北游于玄水。之上,登隐弅之丘,而适遭无为谓焉。
知谓无为谓曰:“予欲有问乎若:何思何虑则知道?何处何服则安道?何从何道则得道?” 三问而无为谓不答也。非不答,不知答也。
知不得问,反于白水之南,登狐阕之上,而睹狂屈焉。知以之言也问乎狂屈。狂屈曰:“唉!予知之,将语若。”中欲言而忘其所欲言。
这三段文字就是庄子对老子本章最完美的诠释。遗憾的是,由于世人不知“玄”为何物,两千年来竟无人破译这段文字的密码。庄子寓言,人名地名都有其深刻喻义,不悟其妙,庄子寓言早已失去了灵魂。
现在我们不妨逐一来拆解这段文字。
先将人名,地名,物名一览表列出,有助于大家对全剧有个概貌:
知——虚拟人物,喻指“道”。道能同时穿越虚、实两个世界。
无为谓——虚拟人物,代表“无”,是“有”的对立面。既为“无”,则无所知、无所言。
狂屈——虚拟人物,代表“有”,但这个“有”正在向自己的对立面“无”转化。
隐弅——虚拟地名,代表虚、实两个世界的分水岭。
狐阕——虚拟物名,象征“有”领地的地标,表达的是“无请止步,这是有的地盘!”
玄水——属于虚的世界,代表老子的“玄”。
白水——属于实的世界,代表“有”与“无”两块领地的分界线。
知北游于玄水。之上,登隐弅之丘,而适遭无为谓焉。
“之”代指“知”,“上”即从“玄水”浮出上岸,意思是从“玄”中显露了出来。
“隐弅”,就是“隐”与“显”的交界。“弅”,读纷,表示用手把东西掰开。不言而喻,这是在暗示“玄”始终处于一种“隐”的状态。
“知”从隐形世界上岸来到了显形世界,迎头撞上“无为谓”。“无为谓”就是那个以“无”自称的家伙!谓,称谓也。
庄子这里强调,“玄”活在“隐”的世界,而“无”虽然看不见,但这位老兄是活在“显”的世界。“隐”和“无”不是一个概念,分属两个不同的世界。
知谓无为谓曰:“予欲有问乎若:何思何虑则知道?何处何服则安道?何从何道则得道?” 三问而无为谓不答也。非不答,不知答也。
予,代表我;若,代表你。
这三问是问如何明道,如何顺道,又如何得道,这里不深究。“无为谓”不作回答,庄子特地追加了一句:“非不答,不知答也。”当然如此,作为“无”,又怎能知?又怎会答呢?
知不得问,反于白水之南,登狐阕之上,而睹狂屈焉。知以之言也问乎狂屈。狂屈曰:“唉!予知之,将语若。”中欲言而忘其所欲言。
“知不得问”就是没有得到答案。
前句“知北游于玄水”说明最初“知”是向北而行,遇见了“无”,没得到答案,于是返身由北向南折回,越过了“白水”。
庄子这里有特别的用意,南北互为对立,北是“无”的领地,而南则是“有”的领地,彼此之间以“白水”为界。“白水”相对于“玄水”是一明一暗,“白水”清晰可见,而“玄水”则不为人知,唯有道的化身“知”可在“玄水”畅游,戏耍。
“知”来到了“有”的领地,何以为证?界边正矗着一座“狐阕”。
“狐”,甲骨文写法为“从亡从犬”,“狐”就是取其“亡”字,“亡”就是老子的“无”,“狐”古音也读作“无”,故“狐”喻比“无”。“阕”,亭也,引申为停止。“狐阕”,就是界碑,上面写作“无请止步,这里是有的地盘!”
“知”抚阕远眺,见“狂屈”向自己走来。“狂”,甲骨文“从犬从之从土”,徐中舒《甲骨文字典》:“狂,读为往。”(“往”取“狂”的构件“之”之义,“之”的本义为“往”。)
“屈”,不是弯曲的意思,金文造字“上尾下出”,指秋天的鸡退去了尾毛,表示无尾,引申为穷尽。
所以,“狂屈”是表示“有”正在向“无”转化,这是老子名言“反者道之动”的生动体现,一切事物都在向其对立面转化,“有”自然也不例外。
于是,有趣的一幕发生了:“知”问了“狂屈”同样的问题,身为“有”,“狂屈”又岂能不知?“唉!予知之,将语若。”“狂屈”信心满满:“当然,我知道,这就向你诉说个明白。”可话到嘴边,“狂屈”突然就忘了,“中欲言而忘其所欲言”。真是典型的庄氏幽默,“狂屈”来到了“有”“无”的边界,这个“有”此时正在向“无”转化,只不过转化的也未免太快了点!
我们再来完整地回顾一下庄子这则寓言。
这世上有三个世界,“虚”、“无”和“有”。“虚”,老子写作“亘”,庄子此处用的是“隐”。
“玄”属于“虚”的世界。“虚”是“实”的反面,翻过“虚”的世界,就是“实”的世界,它由两块领地构成,以”白水“为界,北方是”无“的地盘,南方是”有“的地盘。跨出了”虚“门,脚下就是”无“或”有“的地盘,非此即彼。
——这就是“玄生有无”。“玄”一分为二,“玄”的尽头是有无。
本章勘正说明
“有”、“无”与“有名”、“无名”之辨
无,名万物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本句另一种常见的断句是:“无名,万物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老子这里究竟是在将“有”与“无”作对比,还是在将“有名”与“无名”作对比?
答案是,第二种断句是不成立的。
首先,从逻辑上分析。无论是“万物始”还是“万物母”,都是万物的一种形态,属于某一物。既然属于某一物,物必然已经存在,既然已经存在,必然“有名”。因此,无论是“万物始”还是“万物母”都必然“有名”,不可能“无名”。所以,“无名,万物始”不成立。
其次,从本章的主旨分析。本章的主旨是论证“玄生众眇”。老子的思路是,通过“实”的世界中“有”与“无”的差异来对比“虚”的世界中“亘有”与“亘无”的差异,以此来揭示“亘”所具有的特殊内涵,从而得出“玄生众眇”的结论。所以,“有”、“无”才是老子要考察的对象,而不是“有名”或“无名”。
另外,此句多数传本第一句以“天地”代“万物”,写作“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帛书甲乙本及汉简本均作“无,名万物之始。有,名万物之母。”说明老子原本写作“万物”而非“天地”,还原版从古本。
唐景龙易州《道德经碑》、唐开元易州《御注道德经幢》、以及敦煌唐人写抄本《老子道德经》残卷等均写作“无,名万物始。有,名万物母。”不含“之”字。
2.“亘有”、“亘无”与“有欲”、“无欲”之辨
亘无,欲以观其眇。亘有,欲以观其徼。
本句另一种常见的断句是:“亘无欲,以观其眇。亘有欲,以观其徼。”这种断句将老子本章的主旨导向了“有欲”和“无欲”的探讨。
“欲”在楚简《老子》中有两种写法:1)写作“谷”,作动词或副词,表示“将要”;2)写作“谷+隹”,即“鹆”的异体字,借用的是“鸲鹆来巢”的典故,作名词,表示过度的欲望。后人将两个字都以“欲”代之,写法上没了区别,也造成了含义混淆。我们单从文本上暂时无法判断老子当初用的是哪种写法。
但从文意上分析却显得十分清晰,老子本章是在论道而非说人,“有欲”与“无欲”的探讨完全脱离了老子本体论的范畴,而“亘有”与“亘无”的解读则承上启下,逻辑上一脉相承,义理上紧扣主题,顺理成章。
众所周知,帛书的断句系秦汉后学所为,其理解未必正确。从郭店出土的分析推断,早在战国中期就已经出现了不同版本的《老子》。更为可悲的是,正版《老子》不幸失传,流传下来的恰恰是经后人篡改后的改写本。帛书经历了同样的命运,出现有悖老子思想的落笔也在所难免。
断句的不同,将老子思想的核心引向了不同领域。有欲和无欲的断法,经河上公等后人的发挥,将老子思想演绎成了道教,脱离了原本更为广阔的哲学范畴,失去了老子思想更为深刻的内涵。
此句唐景龙易州《道德经碑》、唐开元易州《御注道德经幢》、以及敦煌唐人写抄本《老子道德经》残卷等均无前后两个“以”字。从文义上理解,“以”在此不可或缺。
3. 关于本章结尾段的断句
两者同出异名,同谓玄。之有玄,众眇之门。
此句出自帛书甲乙本,其中“谓”写作“胃”,乙本“有”写作“又”。因帛书甲本在“胃”之后出现了个后人添加的句号,导致人们将此句断为:“两者同出,异名同胃。玄之有玄,众眇之门。”如此断句,最后一句迎合了传世本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然而,本章的核心思想是“玄生众眇”,“玄”的定义至关重要。“同胃玄”是对“玄”的定义,也是对上文“亘无”与“亘有”无法区分的总结。
脱离老子的思想体系而一味地迎合传世本是将解老引入歧途的一个普遍现象。从老子的整个思想体系分析,“玄”与“眇”在整部《道德经》中始终代表着“绝对”和“相对”,义理贯通,构成了老子哲学本体论的重要组成部分。相反,后人添加的句号则破坏了老子思想体系的完美架构,体现了对老子真义的根本迷失。
而“之有玄,众眇之门”清晰明了地给出了“玄生众眇”的结论,不仅义理准确,而且逻辑顺畅,相较“玄之又玄”,文意更为通达,故取此舍彼。
附录:王弼版《道德经》第一章:
道可道,非常道。 名可名,非常名。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