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请你帮我打开洗发水吗

原创/细雨梧桐001

        在超市选好东西后来到收银台排队。排在我前面的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中等个子，偏胖，身上满是尘土，“也许是在工地工作的”，我想，现在市区大造地铁，到处是工地。

        前方还有三、四个人等候结账。中年男将选好的东西放在旁边空着的收银台上，一条毛巾、一块洗衣皂，外加一个750毫升的按压式洗发水。区区三个小物件，和其他顾客的大宗商品比起来，显得单薄又寂寞。

        中年男不时向左右和后面望着，黝黑的脸庞带着和善和本分。难道他还有同伴？

        一会儿，一位超市工作人员走过来。中年男叫住她，拿起洗发水，说：“能请你帮我打开洗发水吗？”工作人员盯了他一眼，亳无表情地说“等付了钱才能打开”，然后走了过去。

        中年男无奈，将洗发水放回原处。

        终于该他结账了，他先是问了收银员同样的话，收银员同样回答。中年男无声地付好账，拿起三件商品走了。

        等我付好钱正要离开时，中年男又折了回来，又对收银员说“能请你帮我把它打开吗？”

        我忍不住了，说：“你还是回去再打开吧，否则路上不小心会洒出来的”。

      中年男看下我，没说什么，还是执意请收银员打开。收银员将洗发水按压头一旋一按，按压头弹了起来，然后将洗发水交给中年男。他道谢后离开了。

        周围的人都一边无声地笑着一边摇着头，彼此配合默契。

        洗发水都不会开吗？我也这样想着。

        突然我明白了——确实不会开，因为他以前没用过！这一定是他第一次买给自己这样大一瓶洗发水！也许等这大瓶洗发水用完了，他就能回家了！

        家里，有年迈的双亲，有贤慧的妻子，有听话的儿女，也许还有牙牙学语的第三代。

        而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在工地上辛苦劳作所得是全家人最大的收入来源。

        这位顶梁柱，在外面省吃俭用，将一切生活开销压缩到最低限度，看着今天买的东西就能知道，都是必需品，即使象一颗小话梅、一盒饼干、一包烟都没有。从年轻时候出来闯荡，至今该有二十多年，竟然没有给自己买过一大瓶洗发水。

        这次买这么大一瓶，也许，仅仅是因为觉得大瓶更划算；也许，真的就是给自己一个期盼，一个念想——洗发水用完了，就能回家了！

      抬眼，再去寻找那个满是尘土的背影，却早已不见。

                                        （20190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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