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里的山楂片

有没有一种食物，让你看到就立马想到童年的？想到童年的那种场景、那件事儿、那种心理感触？

我的童年味道是酸涩的，说不上苦，更谈不上甜，比起这，手里的山楂倒是香甜了不少。

我生活在一个大家族，人很多，四世同堂，祖父、爷爷奶奶、妈妈、叔叔姑姑、堂叔堂姑、我、弟弟妹妹。这还只是一起生活在一个院里的，还有其他大爷二爷三爷叔叔姑姑弟弟妹妹都已经分家立户了…… 只有我们几个没人要的、老的老小的小聚在一堆儿，里外有个照应。

家里有婆媳肯定争吵不断，奶奶与祖父对着干，妈妈与奶奶对着干，所以祖父和妈妈经常一致对外。爷爷夹在中间也是难为情，好在他已经麻木了，整日喝着那二两小酒、抽两口劣质卷烟，日子也惬意的很。

这天我兴高采烈回家，告诉妈妈我被学校选拔去镇里参加选考，被选的都是各校的尖子生，得到的只是我妈不紧不慢的一声“哦”，然后继续手里和面的活儿，我一脸失望的走开了。一个女人也才二十多，带着三个孩子和婆家一大家子委身在一个屋檐下，丈夫进去之前除了上孝下养的义务还有一大堆债务，其他什么也没有留给她，再加上婆婆的强势不帮衬，她又有多大的心劲来照顾一个孩子的想法呢？她能保证一家老小的基本生活就不错了。但我当时并不太懂，一年级的孩子，也是突然遭遇变故，父亲出事前我也是无忧无虑的公主，对于大人们的担忧我还没有任何感触。只是村里欺负我的孩子变多了，知道自己应该更努力学习了，知道妈妈不容易了，知道身为长女应该分担一点家务了，虽然我当时才七岁，但也不得不学会做饭看孩子提水洗衣服下地干农活等一些琐碎事了，虽然干不好，但大小也算个帮手。尽管我如此懂事，还是会无缘无故成为妈妈的情绪发泄桶，还是不免有孩童幼稚想法，比如这次的邀功请赏，很显然，我妈她拿不出什么钱来给我撑场面。我也早有准备，拿出自己辛苦捕卖金蝉的钱，一毛两毛的满满一铁盒。我把钱都仔仔细细码齐捆好，放在打针用的纸盒子里，等待着明天大显身手。

终于考完了一科，我如释重负地伸了个懒腰，拿出纸盒，小心翼翼地抽出两毛钱想要买个花生味儿的冰块儿，但又迟疑了一下，看着旁边同学大包小包的零食，和香甜欲滴的冰块儿，听着那一口口咔滋咔滋的声音，和那引人唾液的允吸和吸哈声，我忍了忍，又换成一毛的，心想还是算了，反正就休息半小时。我走出教室，趴在栏杆上，偷偷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包着祖父的山楂片（祖父是我们这帮人里最富有零食的人了，晚辈儿去看他稍的鸡蛋糕、桃酥、冰糖、方便面什么的，不少都进了我和弟弟妹妹的肚子）。这次也是听妈妈念叨了我考试的事儿，把他最爱吃的山楂片给我了。奶奶也舍得把她刚捡的半瓶雪碧送给我了（这在当时的农村简直是非常奢侈了）。那日的阳光很刺眼很温暖，对每一片的山楂都记忆犹新，那个味道很甜，我及其享受的细品着每一口山楂片，特别特别甜，特别特别沙，特别特别好吃……

最后我又是全班第一️，对我而言，维持住最优异的成绩，就是对家人最好的回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