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一声高呼,整个食堂里,好似点燃了一捆爆竹,口哨、起哄声,此起彼伏,瞬间就炸了。
“......李美路......刘稀玉......”
食堂里高呼起我和李美路的名字。
我惊慌失色,急忙坐下来闷头吃饭,大伙儿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一齐向我“姐夫姐夫”的叫着。直到维持食堂秩序的老师来了,周围才变得一片肃静。
我被他们弄得脸红心跳,啼笑皆非,这个食堂感觉一分钟都待不下去。匆匆吃过饭后,我拉起“火星人”,二话不说便往教室跑。
回到教室,我大汗淋漓,闭起眼睛,花了很长的时间去整理出一个思绪,然后做了一个深呼吸。
“这事儿闹大了!”我和“火星人”说。
“火星人”惊诧地说:“早恋不应该偷偷摸摸的吗?你和李美路谈个恋爱,弄得像一场动员大会。”
“喂喂喂!我什么时候和她谈恋爱了,准确的说,我今天才算认识她。”说完这句话我又觉得不准确,接着说:“我根本就不认识她,我都不知道她什么样子,更别提牵手拥抱亲嘴,这算什么谈恋爱?”
“你懂个屁,知道什么叫柏拉图式恋爱吗?那是一种高境界的恋爱方式,追求心灵沟通!”
“呸!我就是再高尚,也得先知道她什么样子吧。你还是回到火星上去吧,我们人类还没进化到不需要感官交流。你说的柏拉图那叫羊肉没吃着,惹了一身骚嘛,看着干着急。”
“没准,是个绝色大美女呢。”他兴致勃勃地说道。
“嗯......”这着实让我费了一番心思,“要是真的长得像......”我突然将说了一半的话又咽了回去,其实我想说要是真的长得像“冰山女神”一样惊艳,又哪会轮到我这个闷葫芦。
随即又是一连串奇怪的问题萦绕在我的脑子里,便问:“这事儿真的连校长都知道了吗?”
“火星人”一脸肯定地说:“那还有假!你可不知道那个李美路的在咱们学校影响力有多大,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整个学校。那可是个众星捧月的主儿,一直都活在掌声和鲜花当中。你是沾了她的光,这才成为咱们学校的名人。”
我向他“呸”了一口。
说到这里,他摆出一副感慨万千的模样,接着说:“学习好,连早恋的待遇都不一样!要不怎么孔子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其实,我和“火星人”的学习成绩也算差不多,都属于班里的中上等,即算不上出类拔萃,但也不是拖班级后腿的古惑仔。在那时我们眼中的世界里,三好学生和校园古惑仔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而我们却属于默默无闻的普通人。
后来我到社会上,发现这条定律依旧是真理,人生在世,要不流芳千古,要不遗臭万年,中间段的都是老实人和平凡的人。
不过听他提到“早恋”两个字,我还是觉得忐忑,隐隐中又有一丝青春期的兴奋。
我陷入沉思,今天下午,我要不要去赴约?又会引发怎样的后果,会不会出现牵手拥抱亲嘴的情景?场面会不会很尴尬?如果被发现,我会不会被老师叫去谈话?老师知道了会不会请家长?我知道必须好好想一想,但却毫无头绪。
说实在的,我是个比较脸皮薄心肠软的人,可能男女思维的不同,我并不想断然拒绝李美路。虽然我心里很明确,自己并不喜欢她,但是,总是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新奇感。
一瞬间,我又想到还要和杨洁学法语。如果我告诉杨洁,她会让我去吗?
我站起来,站在窗旁,出神地眺望院子里的升旗台片刻。外边弥漫着春的香气,校园的广播,循环地播放着萧亚轩的歌曲《蔷薇》:不知谁,昨夜没有睡,叫醒了,那一朵红蔷薇,短短的,就在这一夜之间,全然盛开,是如此灿烂,如此绝对,难道它,也在想念着谁,莫非它,也能体会我的眼泪,想起你,我还会心碎,鲜红的好像我心中那道旧伤口流的血......
我听得出神之间,蓦然看见了杨洁的身影。
她正站在教学楼的角落边,拿着手机打电话。春天懒洋洋的光线折射在她的脸上,我却看见她的眼睛像是喝醉似的布满红丝。她擦了擦眼角,挂掉电话,盘着胳膊,蹲在墙角落边。隐隐间,我似乎能看见她颤抖的双手。
“她在和谁通电话?是谁欺负她了吗?”我的心里登时充满了疑问,在那个角落里,我看见了另一个杨洁,一个我从没有见过的杨洁。她好似置身在一个狭小又不可思议的世界里,被黑暗所包围。
紧接着,我的心头涌上一股子青春热血,很想冲上前为她做点什么。
“还没想明白吗?在看什么呢?”
“火星人”冲了上去,一把拍了拍我的肩头,接着说:“一个大老爷们,别这么墨迹。我告诉你实话,李美路长得还算不错,不难看,别听那帮人起哄。他们都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你听我的,晚饭后你就大大方方的去赴约!她一个女孩还能把你怎样?”
当我惶惑之间,他的一席话将我拉了回来,再抬头一望,杨洁已经不见了。
没一会儿,吃完饭的同学们都回到了教室,教室里瞬间又变得闹哄哄的。不出所料,很多好事份子纷纷围到了我周围,开始议论起李美路事件。
我却一下子因为杨洁变得心神不宁,恍恍惚惚,根本没听清他们说的是什么。
“下午有英语课吗?”我忽然抬高嗓音问道。
大伙儿嘿嘿一笑,“谈了女朋友,连今天下午什么课都不知道了!哈哈哈!下午哪有英语课......”同学们和我笑道。
下午一到课间,我便跑出教室,悄悄来到教师办公室,偷偷往里面眺望。
可是,杨洁的办公桌一直是空着的。这让我更加的惶惑,心里嘀咕着,“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今天晚饭后,她还会不会去操场?”
每当我进退维谷时,我的性格总会驱使我脚踩西瓜皮,遛到哪儿算哪儿。我暗暗决定,晚饭后去操场,不管是见杨洁还是李美路,见到谁算谁。
下午有堂体育课,我操场上来回跑了三圈。做过激烈运动的关系,心情舒畅了些。食欲也有了。我到餐厅大吃了一顿,又飞速跑回宿舍洗漱一番,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便奔向操场。
黄昏时际的操场正在上演一场足球赛,在春末的阳光中,白烟更显迷蒙,树林里沙沙吹出来一股子恼人的春风。
我环顾一番周围的每一个人影,突然,一个细微的声音在我身后说:“你好!我没有打扰到你吧?”
我猛一回头,只见一个瘦小的女孩向我姗姗走来。她看上去相当显眼,梳着马尾辫的头发上别着一根粉色发卡,圆圆的脸上长着一对儿“小燕子”似的的大眼睛,隐隐可见几颗青春痘。她蓝色校服里套着一件粉色羊绒衣,我不禁感觉有点热。
我愣了一下,连忙说:“你好。”
她低着头说:“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