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醉欲眠卿可去(5)

上次讲到陶渊明没酒时会到东篱采把菊花,然后在田埂上痴痴地坐着。

还真巧!那天坐着,远远地就瞧见一个穿白衣的人走了过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当初吩咐手下帮他做过鞋子的那位刺史王弘,给他送酒来了。陶渊明当即小酌一番,大醉而归。

醉了,当然要写诗。

就这样,这位公元365年出生于九江的字元亮、又名潜,世称靖节先生的陶渊明,留下了传世诗作125首、文12篇的《陶渊明集》(后人所编)。其中大部分,都是他归隐田园后所作。

就这样,田园,不仅是成就他“隐逸诗人之宗”、“田园诗派之鼻祖”的载体,也成了他现实世界中毕生追求的理想。

但,既然只是现实世界中的理想,就毫不例外地会受到世俗的影响和社会的制约甚至冲击。

何况,陶渊明开始慢慢病老,田园即将荒芜破败,日子越来越过不下去了。不得已中,他将视线从田园收回,无奈看向别处。突然,在他眼中,依稀出现了一片美丽的桃花林。

陶渊明,没有犹豫,拔腿就朝那边快步走了过去。走近一看: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桃林尽头,赫然现一山,山有小洞,隐约有光。

陶渊明决定入洞一探究竟。

谁知他刚到洞口,却迎面碰上了一位渔夫。陶问洞内情形,后者答曰: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见到我,他们惊讶万分,问所从来。具答之。便要还家,设酒杀鸡作食。村人得知消息,咸来问讯。自云先世避秦时乱,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遂与外人间隔。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无论魏晋。我遂将现实世情一一相告,众皆叹惋。余人各复延至其家,皆出酒食。盘桓了数日,正待辞别,有人叮嘱我:“不足为外人道也。”

可,你却辜负了叮咛,食言告诉了我。陶渊明说。

我都作了标记,要不你顺着我的标记,也进去看看?渔夫意兴正浓,嘚瑟道。

不必了。既然桃花源那么祥和安适,既然村人想保持空间独立,不想被外界发现打扰,我们就不能再随意去打破这种宁静。

话虽这样说,陶渊明其实内心比渔夫更激动欣喜。今天的奇遇,让他终于在纷扰的现世外找到了理想社会的生活图景,这也应该是人类最悠然神往的“彼岸理想”吧。

没想到的是,那位渔夫还把这个秘密报告了当地的郡守。太守立即派人循着标记找寻,却迷了路。更有趣的是,一位道恩不浅的隐士闻讯后也去寻找,同样无果。随后,再也无人踏足寻访了。

请善良而宽容的读者原谅我对原文的增删和改动,我只是为了叙述的方便稍稍展开演绎。

我想,陶渊明之所以写下这篇文章,是想表明:理想的蓝图确实存在,但它拒绝世俗的哄闹和喧哗,容不得半点异质介入。任凭你权位再高、名望再大、姿态再低,都不允许随意踏入。

他突然觉得内心深处也开起了一片桃花林,精神层面再次得到了升华。于是,热情与冷冽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的统一,此岸和彼岸间架起了一座坚实的桥梁。

现在,他就是“桃花源”,孤独得热闹,丰富得安静,却将寂寞这个标签远远地抛给了自以为了解他的那些后人。

但,后人忍受不了孤独和寂寞。

不是吗?几千年来,每当人失意之时,都会想到陶渊明,然后在“桃花源”中几度梦回。不过,外面一旦有风吹草动,他们立马能警觉地从梦中醒来,然后睁大了血红的双眼,炯炯有神地看向熙攘的世界,接着翻身上马扬鞭奋蹄,不顾一切地逐利奔名去了。

几年后,一些落败者蹒跚着双脚垂头丧气又回来了,嘴里自嘲道:归去来兮。

坦率地说,我,不幸也是其中之一。我口口声声说,要安享孤独,杜绝名利,但骨子里的贪欲,直到花甲之岁,仍不时涌动,偶尔还会张牙舞爪,面目狰狞。说穿了,我只是把“桃花源”当作一种临时的精神填补而已。

好在我选择了宽恕自己,因为我毕竟是芸芸众生中最不起眼的一个普通人。

突然感觉我有点随意,明明是非常严肃的诗词解析,到我这里,成了杂烩似的随笔,往往兴之所至,胡言乱语。

那,下次言归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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