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达宾小酱
《出师表》中一段名句:“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讲述了封建王朝更迭的历史规律,自古圣君重用贤臣,比如商汤与伊尹、齐桓公与管仲、汉高祖与萧何、唐太宗与魏徵等等(有兴趣的可是看看我写的《中华十宰辅》),而昏君偏信小人,而其中一位很出名的皇帝就是北宋皇帝宋徽宗,重用奸臣结果国破家亡、身陷北地、惨不忍睹。而百姓们把他重用的六名奸臣叫做“六贼”,就是说这几个人和贼一样,偷取国家财富,中饱私囊,生动形象。这六个人分别是蔡京、童贯、王黼、梁师成、朱勔、李彦,都是宋徽宗时期重要的大臣。
小酱带大家看看这“六贼”都干了哪些伤天害理之事,又是以怎样的结局收场。
01 “公相”蔡京
蔡京是福建仙游人,年纪轻轻中了进士,在五十多年的仕途生涯中先后四次任宰相,前前后后加起来有17年时间,四起四落堪称古今第一人。可是他为人凶狠狡诈,喜欢玩弄权术。在皇帝面前,蔡丞相是体贴入微的知心大哥,他细心观察窥探他的喜好,想尽办法满足,他还经常向皇帝灌输一种思想:人生在世,快乐最重要,既然在皇位上,就应该及时行乐。他还对宋徽宗说,现今国库充裕,钱币多达五千万缗,于是就为喜欢道教的宋徽宗铸造九鼎,建造明堂,修建方泽,设立道观,甚至还专门写了一篇《大晟乐》歌颂徽宗。
有一次,他无意间听说徽宗对宫殿有些想法,于是就想主持扩建皇宫来邀功,于是他就和他的心腹大臣商量,让他们上书说宫中狭窄简陋应该重修扩建,徽宗欣喜答应,于是征数万劳役修建延福宫、景龙江,以及规模宏大的艮岳寿山(也称万岁山)。
而蔡京媚上最出名的手段就是“花石纲”了。宋徽宗酷爱花石,开始蔡京只是从江浙地区搜集花石进呈,后来,规模越来越大,他就主持开办了苏杭应奉局,专门找奇花异石送给徽宗。整船整车的从江南沿大运河一线运到东京(开封)来,络绎不绝,这些运送花石的船只每十船编为一纲,所以称花石纲(“纲”是运输团队的意思)。两淮、江南地区的百姓家中,只要有木头、石头、花卉、盆栽等可以玩赏的,应奉局就派人封装,居民还要派人看着,万一照顾不周还要获“大不敬”之罪。只要是应奉局看上的,无论花石大小,都不计民力千方百计搬运出来,可苦了老百姓。
虽然宋徽宗也知道他奸诈,所以经常有言官弹劾,他就顺势罢免蔡京,但是又喜欢蔡京的“聪明”和“体贴”,所以又屡次起用他,而蔡京每次要被免职时,就去向皇帝哀求,跪地磕头,毫无读书人的廉耻。
到了晚年,蔡京更是很少上朝,在家办公,他家里门槛都要被求官的人踏破了,当时,只要输钱纳货,就是奴隶也可当上大官,丢弃国家纲纪法度,使它们如同虚设。处处患得患失,培植个人势力,盘根错节,牢不可破,最终导致国家祸乱。
蔡京在被贬儋州的路上,虽然车上带着无数金银,可是百姓对他极度反感,用再多的钱也不卖东西给他,最终,80岁的蔡京在潭州(今湖南长沙)的崇教寺中被活活饿死。
02 “媪相”童贯
河南开封人,从小进宫当了太监,可是他与传统的权宦不同,他走的是军事路线。
童贯性格谄媚,很会讨好上级,刚开始担任供奉官,在杭州为宋徽宗搜刮书画奇石。
后来,在蔡京的帮助下,他走上监军岗位,执掌兵权二十年。俗话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在他一个人说了算的西北,他的权势甚至超过皇帝。可是这老哥会做人,他大方地把财宝送给宫内的同志们,所以后宫中没人不说他好话的,
在小说《水浒传》中,童贯担任枢密使,曾统领八十万大军去梁山泊镇压宋江起义军的时候,却中了十面埋伏,被杀得只身逃回了汴京。而据史书记载,镇压方腊起义的不是梁山好汉,而是童贯。
而童贯最让世人诟病的就是他的临阵脱逃,也就是逃兵。话说童贯负责在太原监军,金朝名将完颜宗翰率军南下,童贯二话不说,直接开启“走为上计”,太原守将张孝纯谴责他说:“金朝这些混蛋背信弃义,违背盟约,郡王(童贯因收复失地有功被封为广阳郡王)你应该号令天下兵马全民抗战啊,怎么能跑呢?”童贯也生气了:“滚犊子,我是监军,你才是守将,要把我留下来,还要你何用?”张孝纯叹气:“童太师你这一世英名,如今当了逃兵,有什么脸面再见圣上?”童贯当然不会听他的,小命要紧。
可是他跑到开封之后,宋钦宗即位,一而再贬他这个逃兵的官职,最后不解气,下诏历数他十大罪状,还让监察御史张澄在他必经之路上截杀他,最终在南雄斩了童贯,还把他的头被带回京城悬首示众。
试问童太师,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03 王黼
王黼是河南开封人,崇宁年间考中进士。他这人能说会道,可是肚子里也没多少墨水,可是架不住王进士献媚的本事高啊。
王黼上书帮助蔡京重新成为宰相,二人互相勾结,他也很快由通议大夫超升八阶,被任命为宰相,这可是大宋开国以来前所未有的。登上相位后,王丞相开始发挥他的绝技:媚上大法。
徽宗让蔡京辞官回家,王黼就立即上书废除蔡京提出的改革措施,“凡是蔡京支持的都应该废除,凡是蔡京反对的都应该起用”,一下子得了皇帝的欢心。他当宰相时,诱惑并抢夺另一位大臣邓之纲的妾,反而诬陷邓之纲,导致他流放岭南。
徽宗喜欢花石,他就请求设应奉局,自己兼任提领,中外钱财允许他随便用,竭天下财力供应奉局的费用。官吏推测宋徽宗和王黼的意思,凡是四方水土所产的珍奇之物,都苛取于百姓,但进奉给宋徽宗的珍品不到十分之一,其余的全归王黼。
方腊起义消息传到京城,王黼故意压着不报,后来童贯反映方腊起义是因为花石纲,王丞相又站出来替皇帝辩解,“方腊反叛的原因是茶盐法,而童贯献奸言,归罪陛下。”
付出也有回报。宋徽宗这位大哥就对王黼十分厚待,把他的住所叫“得贤治定”,为他题写九处亭、堂的牌额。王黼家中的堂柱上长出玉芝,宋徽宗还亲自上门观看。
可是金兵打入汴京时,他贪生怕死,不等诏命就带着一家妻儿老小逃跑,宋钦宗下诏贬他为崇信军节度副使、籍没他家。吴敏、李纲请求杀王黼,此事交由开封尹聂山处理,聂山与王黼是老对头了,正是仇家见面,分外眼红,聂山就派人将其杀死。
04 “隐相”梁师成
梁师成也是从小进宫,可能因为太小,所以到现在大家都不知道他是哪里人。因为宋徽宗对他十分喜爱,所以他没参加科举,皇帝特意赐他进士出身。
宋徽宗本来只是看他顺眼,让他做个贴身侍从,可耐不住梁公公会来事,又是拍马屁,又是送字画,又是替皇帝修建明堂,皇上一高兴,就提拔他为近臣。这官虽然不大,可是所有皇帝诏书都出自他手,而他还有一个绝技,模仿别人字体,而且模仿的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帝,再加上他胆子大,梁公公的权势真正盖过所有人。所以当时称他为“隐相”。
而且他和宋徽宗形影不离,大臣上奏时除了看皇上脸色,还要注意他的态度,万一梁公公中间插一句话,可能就会改变他们的命运啊。有一次,一个大臣面奏徽宗,说宦官李彦在京城强占民田,而且特别嚣张跋扈,连郡守都不放在眼里。梁公公在旁边一听就生气了,厉声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皇上的仆人难道地位就比郡守低吗?他这点过失也能说成罪过吗?”吓得那位大臣不敢说话了。
梁公公口才一般,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可是一肚子坏水,一有机会就会害人。可是恶人有恶报。梁师成与王黼是邻居,宋徽宗到王黼家,见他们交往十分密切,十分生气,你们这是里通外合啊;朱勔又因应奉局的事与王黼有矛盾,于是趁机攻击王黼。宋徽宗罢去王黼相位,梁师成也因此遭贬。
后来宋钦宗即位,大臣们一个接一个地上奏弹劾他,虽然他有拥立之功,钦宗也只得顺应人心,下令贬谪,在路上就被衙役给勒死了,衙役回去报告说他暴死,钦宗还把他家抄了,结局也算惨的。
05 朱勔
江苏苏州人,从小就跟着他爹混迹于社会,也没读过什么书,也许是小时候吃了些苦头,造成心理扭曲,所以他这辈子都在疯狂敛财。
他爹也是聪明人,父子俩因为拍蔡京、童贯马屁,再加上送了些抢来的奇石花木,都升官发财了。拍完宰相马屁就开始筹划怎么拍皇上马屁了。徽宗喜欢奇石花木,蔡京让朱勔在苏杭应奉局主办“花石纲”,有了尚方宝剑,曾经的混混使用国家机器,开始大展身手。
当时苏州、杭州百姓家中只要有一木一石稍微能看得上眼的,朱勔就率领士兵直接冲进他们家里,在花石贴上黄封条,表示这个已经是皇上的东西了。如果发现老百姓稍加阻拦或是敢说几句怨言,他就以对皇上“大不敬”之罪把人抓起来,然后借机敲诈勒索,普通人家往往被逼得卖儿鬻女,倾家荡产,朱勔却大发横财。
他以采办花石的名义,让地方政府从财政中拿出钱来,“每取以数十百万计”,可是他的东西基本都是抢来的,运输也是征发地方的杂役,顶多出个人工费,这一进一出,朱混混的腰包鼓得不能再鼓了。但进贡到东京的却都是“豪夺渔取于民,毫发不少偿”。
除了这些,他还干了不少缺德事,像挖人祖坟、拆人房屋、贪赃受贿等等,可以说是穷凶极恶。所以当时民间有句俗语“金腰带,银腰带,赵家世界朱家坏。”
朱勔搜刮民脂民膏在苏州建了一个同乐园,名字取得好,同乐同乐,可是就只有他一家人能享受。据称园林之大,湖石之奇,堪称江南第一。不仅如此,朱家还召集一帮混混,不是一帮,是数千人,当他的私人卫队,其中还有不少人在他的推荐下,当了郡守、刺使,朱家在江南俨然是“东南小朝廷”。
老百姓实在受不了了,走投无路只能造反,终于导致以“诛朱勔”为名的方腊起义,起义军活动范围不断扩张,声势浩大,涉及北宋两浙路、江南东路、淮南西路 18 个州郡,攻占县城 60 多个,一时威镇东南,“声摇汴都”。苏州城的石生也曾起兵响应。可是毕竟力量有限,在遭受童贯所率的皇家卫戍部队和驻守西北边防的骑兵军团的联合镇压下,方腊起义失败了。而朱勔也官复原职,继续搜刮,甚至是变本加厉了。
几年后,金兵攻入京城,把徽宗吓坏了,匆匆忙忙让儿子赵桓继位,自己带着蔡京、朱勔父子逃到镇江,本来想去苏州的享乐园继续享乐的,可钦宗争气,金兵没有攻克开封,而且还退兵了。这下跟着钦宗的大臣就开始反攻了,上书要除“六贼”,钦宗也早就看不惯朱家的作派,把朱家父子流放,然后又下诏在途中秘密将他们处死。消息传到苏州,苏州城的老百姓冲进朱家,把同乐园抢砸一空。现在,同乐园虽早已销声匿迹,但还是留下了一个朱家园,千载白云悠悠,一任后人凭吊。
06 “浪子宰相”李彦
河南沁阳人,他属于大家认识中传统的宦官人物,从小在宫中当差,因为踢足球(当时叫蹴鞠)技术高超,深得宋徽宗的喜爱,就这样一步步爬上了大内总管的位置,靠着皇上的喜爱,在宫外大肆敛财,强占民田,巧取豪夺。
他的前任,大内总管杨戬活着的时候,就喜欢在外面抢地,而继任的李公公更是过之而无不及,不仅把杨戬抢占的田地全部收入囊中,还不断扩张,强占百姓田地。
老百姓没了田地也就没了生计,只能流离失所。有的人家,几代人辛辛苦苦置办下一些田地,被他一下全部抢走,直接让他们一夜回到解放前,从富农变成乞丐。更气人的是,李公公心狠手辣,有些人家想反抗强占,都被他杀得家破人亡。李彦这种天怒人怨的做法,各地看不下去的豪强、无家可归的平民纷纷起义反抗。
宋钦宗继位后,大臣上书弹劾他,钦宗立即下令赐死李彦,还把他强占的土地还给农民们,最终也是一场空。
总结
“六贼”之说,最早起源于太学生陈东上奏的奏折中:“今日之事,蔡京坏乱于前,梁师成阴谋于后,李彦结怨于西北,朱勔结怨于东南,王黼、童贯又结怨于辽、金,创开边衅。宜诛六贼,传首四方,以谢天下”。
六个奸臣全是宋徽宗时期的大臣,因为巴结徽宗而走上重要岗位,而宋徽宗这个不称职的皇帝,爱好笔墨、丹青、骑马、射箭、蹴鞠,对奇花异石、飞禽走兽有着浓厚的兴趣,却唯独对治国没有责任心。这些奸臣正是利用这点,执掌朝政,蒙蔽皇帝,贪赃枉法,无恶不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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