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难的日子里,我们想过放弃吗?

电影海报

我很长一段时间对社会的边缘群体特别感兴趣,比如妓女、瘾君子、同性恋,可能是带着一种偷窥的心理,我既想知道他们不同于“常人”的人生经历,也想知道在最初的地方是什么样的机缘导致他们迈出了覆水难收的那一步,以及在后来的日子里他们是否有过挣扎,在挣扎的过程中又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我了解他们不是为了批判他们或者探讨一种解决方案,而是为了理解他们,从他们的行为中找到一丝合理性。这点理解可能成为对方人生中的一束光,让他有勇气对抗深植于内心的恐惧,重新从生活的泥淖中站起来,就像Bob之于James,只是Bob是一只猫。

James是一个瘾君子,在街头做流浪歌手,没有固定的住所,吃了上顿没有下顿,自己的父亲在街头偶遇他却避而远走、不屑相认,身边最亲近的朋友是一个瘾君子,他的处境真可谓是众叛亲离,孤身一人了。失去了了生而为人的尊严和价值,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境遇吗?如果有的话,那估计就是死亡给予他们最后的一记拳击,但死亡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何尝又不是一种解脱呢。我们通常讲,人要有“自决”的能力,不管是吸毒沉沦还是认真生活,都只是个人的选择,只要做出选择的个人能够承担起相应的后果,同时又不给社会带来危害,他人是无权干涉的。影片中的James由于家庭的变故染上毒瘾,生活每况愈下,除了他的救助医生Val仍对他抱有希望,苍茫四顾,他真的是一无所有,但即使如此,他仍然希望be clean,重新成为一个社会人,“以前我一个人的时候,被世人嫌弃,但是当我现在和鲍勃站在一起卖杂志的时候,别人开始叫我‘先生’,他们主动过来和我合影,这一切都是鲍勃给我的。”作为观影的我既能感受他的脆弱,也能感受他希望得到别人认可的渴望。身处绝境的他需要一个契机,“每个人都该有第二次机会,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抓住,我很幸运,有些陪伴帮助我抓住了机会。”Bob的出现恰好给了他这个契机。

纵观整个影片, James成功戒毒前,一帧一帧的画面潮湿灰暗,伦敦街头的行人行色匆匆,满脸的冷漠、麻木,根本无暇顾及一个街头卖艺人的落魄,即使是James和Bob一起唱歌和卖报的时候,整个画面仍然让人感觉到紧张。而在James成功戒毒后的那个早晨,明媚的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床上,James醒来将睡在他身旁的Bob拥入怀中,整个画面开始变得缓慢、柔和、明媚起来,观影的我心情也轻松起来。

Bob在James戒毒的过程中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或者说如果没有Bob,James能成功戒毒吗?佛教讲因果,但不是用一件事情的结果来推导出原因,这难免会有马后炮的嫌疑,佛教的因果是指为了得到这个结果,我们可以通过自主行动来促成,也就是因上努力。放在James的身上,他能成功戒毒的原因是他内心有一种深刻的渴望——to be clean,他希望过上一种正常人的生活,他希望得到别人的尊重,别人称他为“Sr.”,个人以为这才是他走上戒毒之路的驱动力。而Bob无声的陪伴让他感受到了信任和责任,这一方面证明James内心的良善和柔软,另外一方面也说明生而为人,我们需要被别人需要,我们的心需要有所寄托,需要去展现我们的价值,在让自己变得“有用”的过程中让自己变得更好。而Bob作为一股推力,让James "to be clean"的渴望变得真实可触摸,这也就是James的第二次机会,显然他抓住了。

这是一部治愈的电影,真实而又温暖,看完之后心情特别明快,全然不同于电影前半部分的压抑阴暗。出了电影院之后,我忍不住想,我们一部分人在生命中的某一段日子里,出于某些原因犯了一些致命的错误,生命开始急转直下,当初的选择变成了一个沉疴宿疾,对抗它需要极大的勇气和心力。而身边的“正常人”也会陷在各自的trap里,对你的伤痛和遭遇无法感同身受,取而代之的是无所谓,这也是在影片前半部分行人所表现出来的那种冷漠,正如尼采所说“我们有时对别人的冷漠态度,通常被解释为我们的冷酷无情或性格缺陷,其实,它常常只不过是我们精神疲乏的表现。在精神疲乏时,别人对于我们来说,就像我们对于自己来说一样,都是无所谓的,甚至是令人厌烦的。”在我们身处的这个时代(每个时代),似乎每个人都活得很累,人与人之间的温情稀薄易碎,这样想起来难免会容易灰心丧气,面对自身的孤独愈发无能为力。当我这样想的时候,我发现我在替别人的冷漠做解释的时候,也将自己放在了一个被拯救的位置上。而片中的James显然不是这样的,他收养Bob,而后戒毒都是成全他内心的渴望——这也是作为个人可以有所作为的地方。至少我们可以成为the people who make others feel alive.

以本片的主题曲作为结尾。

Who are the people that make you feel alive

Are any of them standing by your side

Are you chasing every sunset

Are you facing every fear

Are you reaching even higher

When your dreams all disappear

Cause all our lives are just satellite

Here and gone like satellite

Satellite moments light up the sky

Satellite moments just passing by

One truth bare repeating simple solemn phrase

Everything is fleeting everything will change

Cause all our lives are just satelli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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