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剪影】——常河

2021.4.2  星期五  小雨

总公司请他作报告。他推辞说，没啥好讲的，这是我的责任和义务。王总笑了，说你这话就是报告的核心。他无奈地咧咧嘴。

转眼又是一年春节年初二，常河抱着丽蓉到岳父母家拜年，是利国开车接来的。岳父母看到女儿既高兴又揪心。饭后，岳母刘喜芝说，这样长期下去也不是个法子，我和你爸商量好了，你们离婚吧，不能误了你的青春和前途。常河低头不语，眼前晃动着刚荣获不久的大红荣誉证书和上台领奖时热烈的掌声。他长出一口气说，爸妈请放心，我还是那句话，丽蓉是病人也是我的妻子，我会尽最大努力照顾好她。岳母也长叹一声，含着泪说，丽蓉有福，遇到你这样有情有义的好男人。可是，这毕竟不是长法啊，傻孩子。但常河依旧不改初衷。

常河成了名人，头上的光环熠熠生辉。公司也出了名，团总支书记冯威升任总公司办公室副主任，前来辞行时对常河说，你是典型，也是公司的荣誉“名片”，要坚持住。常河没吭声，只是点点头。

又是一年春节年初二，安顿好了丽蓉，岳母刘喜芝将常河唤到外屋，低声说，一会儿来个姑娘叫赵玲，我本家的外甥女，在合资的制衣厂打工，你们见面聊聊。你的情况我简单和她说了，她没说啥。常河犹豫地问，丽蓉怎么办？岳母说，你俩要是对脾气，丽蓉放我这儿我们老两口照顾她，不管怎么说也是亲骨肉。

赵玲来了，梳着马尾辫，粉红色呢大衣，高跟鞋，挺精神也挺养眼。和姨妈打了招呼，就去里屋看望丽蓉。常河从事销售多年，阅人无数。他对姑娘亮出底牌：两人一起照顾丽蓉。通俗的说法，他和丽蓉离婚不离家。赵玲淡然一笑说，我姨妈说得没错，你是个好男人。你的善良令我感动。具体到我自己，很抱歉。但是我会记住你的。说完飘然离去。

回到里屋，常河看见丽蓉眼睛里又流出两滴清泪。那晚，常河几乎没合眼。眼前晃动着丽蓉的眼泪，耳旁回响着赵玲姑娘的声音……久病床前无孝子，那么，久病床前有爱情吗？

常河成了荣誉证书专业户，自从照顾植物人妻子丽蓉那一刻起，公司年年评选先进、模范、标兵等榜上有名。他起初感到光荣感到自豪，到后来每年“评先选优”的荣誉称号、大红证书，你想不要都不行。常河在耀眼的红光和热烈的掌声中感到一种无奈和压力。这时，他明白了，自己已经别无选择，只有华山一条路：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为公司，也为自己。他咬咬后牙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