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个槐花香

前几天念叨想吃槐花包子,可苦于爬树的技能丢回老家,且没有跳广场舞大妈的装备,只能望树兴叹。没想到昨天一大早,隔壁老太太给送来一大包槐花,个个花朵含苞待放、清香扑鼻,真是心想事成啊。

中午外出,嘱咐我妈晚上吃槐花馅的包子,等晚上七点钟回家,热气腾腾的包子已经出锅了,于是赶快摸起来就吃。发面的包子皮松松软软,一口就咬到馅料,槐花那特有的清香立马弥漫口腔,一嚼一咽之间,整个人都清爽起来。还是乡野之物最能催发人的食欲,虽上不了大雅之堂,但能够激活人最本真的味蕾和记忆。

一个人能够融入陌生的环境,莫过于从吃开始了。比如槐花的吃法,在老家时只有两种吃法,到了这里才学会用槐花蒸包子。

老家槐花的吃法之一就是生吃,基本限于小孩子,大人是不会这么无聊的。在我的小时候环境污染还没有这么严重,山泉的水捧起来直接喝,野果、槐花摘下来不洗就吃,从没有闹过肚子。每年到了5月初,槐花开的漫山遍野,我们一群小屁孩一人守着一棵槐树,噌噌几下就爬到枝丫上,拽下触手可及的花串张嘴就吃。槐花的花瓣没有全部开放,只是鼓起一个个小包的时候最好吃,花瓣特别嫩,花蕾部分还会有一点点甜,嚼一下就回味无穷。如果在树上吃腻了,就扯下一根长满槐花的枝条带着呼啦啦疯跑,仿佛自己身上开了花。跑累了,顺手又摘槐花吃,槐花简直成了“行军打仗”的干粮。现在回想起来颇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是不是神仙都这样?

另一种吃法我是不爱的,但是大人爱吃,因为既能当饭又能当菜。一般先是把摘下的花朵用开水烫一下,再沥干水,然后和着磨细的豆面清煮,细火之下直到把水煮干。这是绝对的素食,豆面充分吸收了水分变得容易咀嚼,与槐花混合后,各自保留了原有的味道,非常清淡可口。我不爱的原因就是因为它是素食,小孩子还是爱吃肉的。

来到现在的城市学会槐花包子的做法,其实没有多长时间,这也说明我才刚刚开始融入到当地的社会。我的老家没有槐花包子的吃饭,我想是由于这种槐树传入的时间晚,影响了食物开发周期的缘故。5月花期的槐树是刺槐,1870年左右才由德国传入到青岛,胶东半岛地区肯定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最早对各种吃法进行了尝试,所以有了这槐花包子。

槐花包子的做法和传统包子没什么区别,面要用发面。槐花做馅的时候要先用开水烫一下,沥干水后用刀切细,然后加入肉丁、植物油、食盐,再充分的搅拌就成了。至于花椒、葱、姜之类大料是不放的,大料的味道过于强烈,容易掩盖住槐花的清香。肉丁选用瘦肉为宜,蒸煮熟透之后的瘦肉不会出油,这样包子的味道不油腻,清爽可口。昨晚吃到如此配料的包子,真是一年一次的味觉盛宴。我一口气吃掉6个包子,口齿留香,全身毛孔都舒畅。

十多年前读古清生先生的《漂泊者的晚宴》,羡慕他的经历,陶醉于各种食物的做法。现如今也经历了一段漂泊,才明白食物之于每个人,不仅因为味美而念念不忘,往往还因为与自身的经历亲密契合,才会留下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槐花与我,是童年忘我的奔跑,是山居的清闲自由,是新生活的入口,是对山野的向往。这将成为一个精神印记,深植在我所有走过的路程,漂泊过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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