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第六十七章）：有所为

小明很缺钱，负债累累，所以小明很爱钱，偶尔会买一支彩票，然后幻想着自己中奖后可以还清债务，把小书屋重新开启，然后开启幸福的生活，像童话故事的结尾一样，但小明在三分憧憬里带着七分自嘲，难免会哼起一首歌“钱是王八蛋，但它长得真好看。”

“你财务自由后想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下雨天，小红撑着伞来接小明。

“想和你就这样在雨中漫步，但换一个心境。”小明说。

“你觉着现在的心境很糟糕？”小红问。

“总被人拽着，凡事都似乎只有五分的力气，总想着一条回旋之路、一条稳妥之路。”小明答。

“你觉着财务自由之后心境会好吗？”小红问。

“也许会好，但人生总会迎来新的烦恼。”小明最近膝盖隐隐作痛，每次蹲起起立时都很是费劲，平常不会当作一件要紧事的小伤现在成了缠着小明的蜘蛛丝，挥之不去。

“也许我们那个时候又会回想这个时候的好？”小红问。

“听起来人生像是不断的跌向悬崖的过程，回望时才能暂时忘记坠亡的恐惧。”小明说。

“但落到谷底我们都是一死，又是如此出奇的公平。”小红说。

“有没有可能我们其实是在向天上飞？”小明问。

“可是并不会有天堂之门敞开迎接我们。”小红说。

“所以其实还是坠亡更加现实？”小明问。

“生命也好，生活也好，本质来说就是现实的，而现实本就带着残酷，因为现实不理人的七情六欲，不理人的祈祷哀求。”小红说。

“那我们活着的动力是什么呢？”小明问。

“虽然人生看起来像是一出悲剧，但是这出悲剧却可以爆发出力量，一种对抗者的姿态，面对人生残酷勇于挑战的姿态。”小红说。

“我们挑战的是什么？”小明问。

“挑战人生荒诞，让一个‘我’在立于天地之间，傲然挺拔。”小红说。

“所以其实还是要‘自救’？”小明问。

“‘他救’之路如此便捷，非大丈夫所为。”小红说。

“所以大丈夫要有所为？”小明问。

“知其不可为而为之，这是勇气，是即便面对未知都保持冲锋的勇气，这份勇气带着人类成为万物之灵，也带着人类不断探知。那些在‘自救’之路碰壁而转向‘他救’者，皆是人生的懦夫——无论使用多么委婉的称谓亦是如此。”小红说。

“所以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小明问。

“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是勇气，有所不为是自知，一个人最大的智慧不是知道自己知道什么，而是知道自己不知道什么。”小红说。

“所以‘认识你自己’这句箴言还将继续指引我们前行千年。”小明说。

天桥上的积水反射着城市的灯光，霓虹闪烁，伞里撑着的小明、小红吻在一起，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稀稀落落的雨滴，小红和小明是浪漫的，因为它们在桥上，小红和小明是浪漫的，因为他们在雨中，雨滴顺着伞沿滴落，顺着小红赤裸的身体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