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面烫过的青春

晴朗就读于沙溪市第一中学,此时的她站在校门外,叹了一口气,走进了学校。一阵风吹来,肥大的校服鼓了起来,配上她圆圆的脸,显得她像个笨拙的气球。

晴朗不喜欢学校,不喜欢教室,不喜欢上课,不喜欢同学。她讨厌学校的那一套套死板的规则;讨厌教室里那浑浊的低压的空气;讨厌上课时老师故意刁难她;讨厌同学们联合起来起哄她。

晴朗站在风中,看着死气沉沉的教室,她有一瞬间想让这所学校爆炸,想要这个世界爆炸。她一直盯着教室的方向,目光越发的深沉,直到她对上另外一个目光,那个眼神清澈、明亮,与她的目光截然不同,使得晴朗一下子低下了头。她羡慕那个眼神同时又厌恶那个眼神,她知道她永远都不会有那样的眼神。

人就是这样,越得不到的越喜欢,在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喜欢就会变成厌恶,甚至,想毁掉它。

那个眼神的主人叫川,是刚来的转学生,就在晴朗的班上。他的性格就像春天的风一样,让人感到惬意与舒服,所以他很快就和班上的同学打成一片,受到与晴朗截然不同的待遇。晴朗在班上经常能听到他的爽朗的笑声,不过,她很讨厌。

晴朗拖着慢慢的脚步走到教室,她发现川还站在栏杆外面,保持着向下俯视的姿态。可是当她走近的时候,川突然转过头,对她笑了笑,说:“你叫晴朗是吗?刚才你在下面干嘛?”晴朗盯着他的笑容,没有说话,匆匆走进了教室。她听见后面的川向旁边的同学打听她的消息,也听到那位同学说:“你不用理她,她这个人就是这么奇怪。”

不过川并没有放弃,放学后,他走到晴朗的位置,晴朗匆忙收拾好东西便往外走,川追上来,一边走一边说:“嘿,我叫川,你应该知道吧,我上台介绍过我自己的,你今早为什么不理我?我们可以做朋友吗?”面对川的一连串问题,晴朗只回答了两个字:“不想。”川接着问:“为什么?”晴朗站住了,转过头,眼神尖锐地看着川:“那,你为什么想要和我做朋友?”川被晴朗尖锐的眼神吓到了,他在想一个女生的眼神怎么可以这样尖锐甚至有点……有点绝望!他忘记了回答,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晴朗走进了学校的饭堂,他连忙跟进去。他看见晴朗点了一碗面,坐在饭堂的角落,他坐在了她的对面。

川看到了晴朗吃面时脸上露出了与之前不同的神情,他在她的脸上好像看到了一丝丝的幸福。

川问:“你喜欢吃面吗?”

晴朗好像对面的问题挺感兴趣的,但是也只回答了两个字:“喜欢。”

“那你为什么喜欢吃面?”

“因为很像我妈做的。”

“那你妈妈呢?”

“死了。”晴朗抬起头,淡漠地说。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川懊恼地看着晴朗,晴朗没有理他,低下头继续吃面,不过心里却莫名有种胜利了的兴奋感,她要的就是川的尴尬与窘迫。

自此之后,每次放学川都会和晴朗来到饭堂吃一碗面,准确来说是川跟着晴朗,晴朗还是不怎么搭理他。

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着,不过之后发生了一件晴朗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事情。

那天,一个学校的恶霸与晴朗迎面擦肩而过,晴朗厌恶地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烟,岂料恶霸突然转过头,恶狠狠地说:“你看什么看,死胖子。”晴朗也转过身,用阴鸷的眼神看着他,恶霸受不了这眼神,一个巴掌就打到了晴朗的脸上,晴朗一下子就被甩在了地上,恶霸冲过来,撕扯着晴朗的衣服,此时,晴朗才感觉到害怕,她大声的呼喊着。被刚好经过的川听见了,川一个健步冲了过来,与恶霸打了起来。

晴朗害怕地缩到了一旁,在厮打的过程中,川被恶霸推了一把,眼睛直直地往一块石头上撞,就在差点撞上的时候,晴朗推了川一把,川的头碰到了另一块石头,鲜血直流。晴朗慌了,看着川头上的鲜红的血汩汩地流着,她感到一阵眩晕,然而恶霸早已逃跑了。

川被送到了医院,经过治疗已无大碍,只不过要在医院修养几天,晴朗去医院看望他,对他说:“对不起。”川笑了笑说:“没关系,你又不是故意的。”可是晴朗却哭着跑开了。

她就是故意的!她想起那天在川与恶霸厮打的时候,她悄悄地把一块石头放在了那里,还把尖锐的一面对准了川,她想,或许川那漂亮的眼睛会对上这块尖锐的石头。可是,当愿望即将要实现的那一刻,她后悔了,她慌忙地把川推开……

川出院后,在饭堂的门口找到了晴朗,川说:“我就要走了,因为我爸工作的地方又换了,这几年我一直都是这样,我爸爸的工作换到哪个地方,我就在哪个地方上学,很高兴认识你,晴朗,希望你以后能够像你的名字一样,变得晴朗起来。”川走了,不过后来又转过头来对晴朗说了一句话。

晴朗转过身走进了饭堂,她平静地点了一碗面。忽然她的手抖了一下,滚烫的汤溅到了她的手上,她的眼泪刷刷地就掉了下来,一滴一滴地掉进那碗滚烫的面中。

若干年后,晴朗的梦中时常出现一个场景,一个少年站在风中,转过头来对她说:“其实,你的眼睛很美,像浩瀚宇宙中的一颗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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