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2号台风就要登陆。拉开窗帘,玻璃窗上散落着些许雨滴。望眼过去,楼下的街道变得比平日更显深色,看来今天的阳光注定躲在了乌云的背后。窝在家里,起床吃个早餐,看看书,这种天气我是喜欢的。
这个城市很久没有大台风了。也可能是我们的楼房越建越坚固的原因,好像再大的台风我只要在家里就能很安全。回想过去,台风却又见证了我曾经摇摇欲坠的岁月,最终也抚平我这些年的人生。
8岁的时候,父亲还经营着一家四层高的小酒楼。在第四层的天台有个木房子,它很小,被隔成了两个小房间,这是我印象里最初的家。
下雨的时候,躺在床上能听到雨水papa敲打的声音,我喜欢听着这种细声入睡。但每当台风天,我们的房子却会变得十分狼狈不堪。雨水会不停地灌进房间里,甚至水度高到了我的膝盖处。这时母亲总会带着我们,用洗衣服的铁盆子,一盆一盆地往外倒。门槛上,要用很多的布条围着,以免水不停地流进来。更严重的台风天,我们甚至不能待在房子里。只能等台风过后,去收拾散落在水里的家具和衣服。
为了预防这种情况,父亲常常在台风前便带着工人们加固房子。用又长又厚的胶带一圈圈地绑住房子,以免屋顶被掀飞。那时我们的家庭是富裕的,但母亲时常回想起来,都会说:“这是命。在有能力买房子的时候偏住着最破的房子。却连买的想法都没有。”
也许是命运,但更多的是时代的变迁。时间太快了,快得改变了我们原有的生活。硬生生地把我们逼上选择的道路。
13岁那年,我们搬进了母亲学校的宿舍里。房子很小,60平方不到,却挤下了一家四口。有时奶奶的到来,我们甚至要挤出更多的空间。父亲和母亲之间,也变得越来越陌生。我们不再可以随意花钱,不再可以想去哪便去哪。花的每一分钱都要经过母亲的同意,连父亲的钱包里都只能有一张百元现金。我知道那几年是家里最难的时间。父亲从一个有声望的生意人变成无事可做的闲人。家庭的负担全落在母亲的身上。仅靠着一份工资,我们就长大了。
父亲外出做生意后很少回家,我们也变得陌生起来。可惜那时的我不能明白他的生活,也不能理解他心里的落差和期望。只记得他们的争吵不休,我们的家庭凌乱破碎。
高考那年的台风天,是这些年来最大的。难得一家人都在一起,却只能挤在小小的客厅里。因为房间的窗边有太多的树,为了安全起见,不能留在里面。
那天晚上的风比任何时候都大,房子在摇晃,客厅的窗户和阳台的窗户都被吹得轰轰响。为了通风,父亲连忙去拉开房间的窗。谁知刚一到门口,窗户的玻璃便碎了,父亲回头就让我们快跑,不要靠近。碎玻璃把他的脚刮出一道道口子。母亲猛地跑过去捂住伤口,父亲大喊着让她走开,她却紧张得一步也挪不动……
我记得我看过的电影《岁月神偷》。在他们家遭遇台风时,夫妻俩用手拉住屋顶,用身体为力量挂在房子上,嘴里喊着一句话:“做人,最重要是保住这个顶!”
生活是个行动派的诡辩者,它把那些情那些日子都混杂了,混杂了就让人理不清了,理不清了岁月就开始了,随后我们一幡然醒悟,与之相伴而来的是一种旷达的悲。
我在影片中看到了自己,看到了我们的家庭,这或许就是影片的魅力。
即使台风天,把我们的家吹得七零八落,门窗都坏了,顶也快吹飞了,但我们努力地把顶留了下来…人生,一步难,一步佳,永远说不清生活的变幻,是人生最大的艺术。
我好像跟岁月做了一场交易,我们每个人的往昔岁月,若时间荏苒,倒流,发昏,且容我偷来时光与你重逢,被我珍重,被我保留,被保留。
做人,总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