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天堂的母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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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下午,呆着没事跟侄女婿喝酒,一喝就是半天,喝得头昏脑胀,没到晚上8点就躺在床上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朦胧之中听到来了一个短信,打开手机一看,是妈妈发来的,再一看内容,什么也没写,急得我一下子就惊醒了,原来是一场梦。

        妈妈去世四年多了,虽然时常在梦中相见,但这一次很奇特,因为老人家一生连一个字都不认识,怎么能会发短信呢?我百思不得其解,心里既憋屈又难受,脑袋一跳一跳的疼。我迷迷糊糊地吃了一片扑热息痛,没多久又睡着了。睡梦里我在大雨中奔跑,边跑边提醒自己千万别跑得太快,否则像盗梦空间里那小子那样,进入第二梦境就惨了。结果怕啥来啥,正满身湿漉漉地狂奔呢,突然眼前的情景变了,变成我和儿时的“小猫儿"呆在一个房间里。屋子很宽阔,她指着摆在眼前的木制方盘告诉我,应该再倾斜一点,这样爹妈卖东西时候拿啥就方便了,另外,挨窗户那边是马路,把墙打开,走道儿的人也可以进来买东西。咱俩正说话间,老妈突然进来了,我惊喜万分,赶忙问她怎么来的。妈妈说是坐火车来的,并抱怨坐得挺累,说下次再来得坐卧铺。妈妈的相貌十分清晰,跟生前没什么两样,穿的很利整、很朴实,腰板挺直,走路很稳。我刚要打听一下老爹的情况,回头一看,老人已不见了踪影。正着急的时候,发现门开了一条缝,我问“小猫儿”之前锁没锁门,她说锁了。我于是战战兢兢地走到门口,开门一看,门口站着好几个穿白大褂的,戴着口罩,手里都拿着家伙,样子很凶,最恐怖的是有一个人手里拿着一米多长的大注射器。我吓得一动动不了,心都要迸出来了,挣扎了很长时间才勉强从睡梦中醒过来,肌肉都抽搐到一块了,浑身直哆嗦。我稍微翻了一下身,用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瞪大眼睛巡视四周,挺长时间才缓过神儿来,然而却再也无法入睡,梦里的情景和妈妈生前的音容笑貌,像电影一样在眼前闪现。

        妈妈生前一天书没念过,一个字都不认识,到了极乐世界居然会用短信了,太不可思议了,难道人死以后真的有灵魂存在吗?我是一个受唯物主义思想影响很深的人,虽然从小在农村长大,听惯了那些神乎其神的鬼故事和灵异事件,却从来不曾相信。然而在父母的问题上,我宁愿信其有,也不信其无。所以如此是有缘由的,最典型的是父亲走丟那次。当年父亲已经70多岁,因为想念儿子和孙子,仅带了2元钱就背着老妈从铁岭乘火车来沈阳,结果走丟了。全家人找了一天一宿也没找到。第二天傍晚,我累的实在不行了,躺在爹妈睡觉的炕上眯着了,睡梦中竟然梦见老爹自己溜达回来了。我醒后赶忙把这一“喜讯”告诉大姐,说咱俩不用找了,一会儿老爹自己就能回来。大姐说,那完了,梦都是反的。我说不可能,我梦见的场景可清晰了。结果,父亲就在当晚天快黑的时候,真真切切、疲惫不堪地自己走进了院子,跟我梦里的情景一模一样。打那以后,我开始怀疑自己以往关于神灵的认知。我甚至想,浩瀚的宇宙奥妙无穷,相比之下,人类几千年的历史太微不足道了,怎么可能认清世界的本源和真相呢?从这种意义上说,未必只有我们亲眼所见的东西才是真的,而那些我们不曾亲眼看到或感知到的领域也未必就不曾存在。就如同这眼前的梦境,老妈先是从遥远的世界给我发来一封短信,见我没回信又乘车瞪门,见面后马上不知不觉地离开,而随后又叫来几个彪形大汉,貌似要挟持我,逻辑那么严谨,形象那么清晰,情节那么真实,所有这一切,能简单地用一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能解释通吗?尤其鬼异的是,这件事竟然发生在阴历七月十五的晚上,如果你非要说这是巧合也可以,但作为当事人,我自己肯定不信。

        小时候常听人说母子连心,当初我曾不以为然,长大后却对此感受颇深。妈妈在世的时候,每当我夜里梦见她老人家或者白天无缘无故心情异常烦燥的时候,都会首先拿起电话,问问哥哥姐姐老人是否安康,而几乎每次都会听到老人生病或腿脚走路不适等不好消息,准确率百分之百。后来我干脆问都不问了,只要稍微感觉心里不得劲,就抽时间回去看看她老人家,而每次只要一见到我,妈妈的病情立刻就会好了一大半儿。只可惜我平日里乱事比较多,而且交通不便,回去看望妈妈的次数太少了,每当回想起来,便心怀愧疚,泪湿衣襟,后悔不已。俗话说,世间只有狠心的儿女,没有狠心的爹娘,儿女再不孝顺,爹妈都时刻牵挂着他们,即使离开这个世界也放心不下。这不,七月十五了,看别的儿女都给送钱送祝福,唯有没看见我,马上就找上门来,问个究竟。据说,对那边人来讲,七月十五是个极其重要的节日,估计爹妈当晚饭都没吃好,见我既不给寄钱,发短信也不回,急冲冲地就赶来了。妈妈一向爱干净,按照惯例,再着急也得洗完碗再走,但老爹发现老儿子没影了哪能受得了,一定像从前一样催促妈妈:“都啥时候了你还顾着洗那几个破碗,赶紧去看看呀!″老妈就这样风尘仆仆地来了,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卧铺票也没顾得上买,尽管进门时气哼哼的,可一看我只是喝多了,没啥大事,就赶忙回去了。

        坐火车来的,还嫌硬座不舒服。一听就是气话。老妈辛苦一生,为了儿女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抱怨。生前她唯一一次出远门是从沈阳坐火车去黑龙江的北安看我三姐。当时,我给她买的卧铺,并专门安排做事周到细心的“小猫儿”去送她。一路上,“小猫儿”像亲女儿一样照顾她,陪她唠嗑儿,给她洗水果,扶她上卫生间,无微不至。没曾想,三姐家闷热潮湿,没住两个月就得了湿疹。回来时也是坐的卧铺,但没人护送,三姐把妈妈送上车,到沈阳以后二姐直接从车站把老人带回农村养病去了,怕我上火,根本就没敢告诉我。老妈生前没坐过飞机,坐火车卧铺是她一生中最奢侈、最舒适的一次旅行。难怪她记的那么深刻,即便到了另一个世界也没忘记。

        妈妈心里另一件始终放心不下的事就是我的病。多少年来这恶魔让老人跟我操碎了心,每次打电话第一句话基本都是问这事,然后才能唠别的。每回看见我都得仔细查看一下病情比以前重了还是轻了。遇到我病重不让她看时,就趁我喝多睡着的时候,偷偷掀开衣服看一看,然后自己坐在一边儿抹眼泪或唉声叹气。晚年的时候妈妈迷上了养生,每天一大早就跟一群老头儿老太太去排队,做免费按摩。为骗取老人们的信任,卖仪器的人送给每位老人一小纸包玉石粉,说身上长个癣疹之类的东西一抹就好。老妈一听喜出望外,如获之宝,小心翼翼地把那小包玉石粉收好,留着给我治病。要是以往,凭我的性格,早就揭穿那不良商家的鬼把戏,让老妈把那玩意扔了,但那次我没有。非但没责怪她,还当着妈妈的面,把那个小纸包放进了包里,拿回来以后存放了很多年,直到搬家清理破烂时才把它扔掉。

        妈妈走了,本以为在另一个世界里她已放下了对儿女的牵挂,但事实并非如此。几年来,她时常在梦里回来探望我们姊妹七个,一个不落,而探望最多的却始终是我。与往日不同的是,以前她老人家总是一个人回来,唯有这次带来几个穿白大褂的。俗话说,虎独不食子。凭老妈生前对我的疼爱,去世后不可能找外人来害我,唯一的解释就是老人家知道我今年病重,专门请几个神医来给我治疗,而我却不解其意,挣扎着从梦境中跑了出来,再一次伤了妈妈的心。

        妈妈,对不起,今夜儿子还在梦里等你,不求你为我治愈那满目疮痍的身躯,只想知道你和老爹在那边是否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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