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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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禾出现在菜场,手里挎着个布袋,脸上没施脂粉,松弛的眼袋耷拉在惺忪的眼睛下,像半个凸起的鸡蛋,惨白的嘴唇没有血色,干枯的头发蓬松披散在脑后,似乎还没有完全从梦中醒来,模样憔悴。这个下楼取快递都要化妆的女人,现在就这样逢头垢面地出现在人声鼎沸的菜市场。

她挤过人群,来到卖鱼的摊位前,正踯躅不前,鱼贩拎起一条称好重量的活鱼用力摔在地上,那鱼蹦跳几下,不动弹了,地上血水横流,到处是鱼鳞跟内脏,一阵阵刺鼻的腥臭味让她无处躲藏。她逃也似地离开了鱼摊,茫然无措地站在偌大的菜场,四处张望,惶惑着不知道应该去向何方。

1

秀禾出生在一个贫寒的普通农家,老实巴交的父母都没文化,为了让女儿跳出农门,不再重走自己的老路,咬牙让秀禾读完了高中,又出钱上了三年护理专科学校。

打小秀禾就不爱学习,成天跟村里的男孩子打打杀杀,一做作业就喊头痛,她说是遗传了父母没文化的的基因。可长相却吸收了父母双方的优点,皮肤白皙,鹅蛋脸,柳叶眉,大眼睛,樱桃小嘴,性格活泼, 做事麻利,风风火火,为人豪爽大方。

父母劝慰她“大了,应该秀气点!”她双手一摊说,“谁让你们从小把我当男孩子带?”

卫校毕业,父母托关系找熟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花光了家里仅存的六万块钱,终于在市里的医院当了护士。

不用再读书考试,不用再伸手向家里要钱花,秀禾很开心。尽管新护士上班总招病人的呼唤责骂,还有老护士的呵斥埋怨,超负荷的体力透支,她依然干得很开心。无论病人还是老护士怎么刁难她,她都是笑呵呵得虚心接受,然后一如既往高兴地满楼层飞舞。

她的青春靓丽,她的开朗乐观,引起了妇产科张主任的注意。

张主任已经五十多了,正在发愁着家里独身子王苗的婚事。当初给儿子取名王苗,是因为他是王家的一棵独苗,也希望他象小树苗一样茁壮成长,谁知他现在真象棵长不大的小苗,除了按部就班的工作,下班就是宅在家里打游戏,成天两耳不闻窗外事。眼看着奔三了,还是单身,一点不急。父母唠叨多了,他就说,人也可以不结婚过一辈子的。听了这话,张主任吓得不清。

当初坚持让儿子学医学,就是为了毕业把他安排在自己医院,在自己眼皮底下,好有个照应。现在王苗在门诊影像科,上班两年了,业务上没有一点突出表现,下班只知道玩游戏,学术上不进取,也不主动参加社会活动。父母劝他多学习多运动,不要总宅在家里,他说,“你们不是已经安排好了我的路吗?就这样平常过一辈子也挺好的,我还要追求什么?”让父母无言以对。

王苗的父亲是医院里外科著名的一把刀,很有权威性,他本想儿子学成归来,青出于蓝胜于蓝,让他扬眉吐气一番,谁知现在是这个现状,不免暗暗摇头。

张主任自己也在医院工作了一辈子,就等着儿子快快结婚退休在家抱孙子了。现在儿子迟迟不谈女朋友,安排的相亲也常中途跑掉,实在让母亲操透了心。

现在科室里来了嘻嘻哈哈的小姑娘秀禾,她的单纯善良,幽默风趣,给科室繁重的工作带来了快乐,很快深得大家的喜欢。张主任从侧面打听到她的情况,知道她来自农村,父母都是老实本份人。心里暗暗下了决心,马上让她跟自己儿子见一面,再深入细谈。

这天王苗又忘记带家门钥匙,上三楼妇产科找张主任取钥匙。张主任正在办公室跟一个病人家属谈话,王苗就坐到隔壁会议室里,掏出手机来玩。此时秀禾给病人换完药水,提着一个空输液瓶哼着欢快的歌曲从办公室门前经过,张主任叫住了她。她从口袋里掏出家门钥匙递给秀禾,让她交给隔壁等着的王苗,并嘱咐他,说自己下班了就回去。秀禾接过钥匙风一样旋走了。

张主任谈完话出来,看见护士站只有秀禾一个人在那儿忙着,她走过去严肃地问“怎么就你一个人?”秀禾告诉她,同事去订午餐了,她们马上回来。然后又告诉张主任,她吩咐的话都转告了王苗。

张主任点点头对秀禾说,“我家王苗是不是像个姑娘?你对他印象如何?”秀禾忍不住抿嘴笑起来,快言快语地说,“挺好啊,一看就是有学问的人,好有书生气,我妈老说我一点都不沉稳,疯疯癫癫像个男孩子呢。”

张主任满意地点点头,连连说着,“嗯,挺好就好,挺好就好。”说着就走开了。秀禾转动着她的大眼睛,莫名其妙地望着张主任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偷偷嘘了口气坐了下来。

回到家里,王苗正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张主任走过来问他,“今天给你拿钥匙的那姑娘如何?”王苗头也不抬地说,“就那样吧,我又没盯着别人仔细看。妈,你是不是又准备乱点鸳鸯谱?”张主任拍了拍儿子的头说,“傻小子,我才没乱点呢,她就是我的儿媳妇了。”王苗依然拨弄着手机,冲着张主任往厨房去的背影喊到,“你看哪个年轻姑娘都像是你儿媳妇。”

2

以后的日子,在张主任的精心安排下,秀禾就经常出入张主任家里了。张主任就住在医院旁边的职工小区,三五分钟就可以走到。逢到秀禾休息,还常把她接到家里吃饭,跟她一块儿逛街,探讨流行时尚服饰,寻找共同话题。渐渐秀禾也喜欢上了这个工作之外和蔼可亲的老太太。同事们都看出了张主任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有呆萌的秀禾傻愣愣地认为她确实碰上了个好领导。

那天在主任家吃过饭回来上班,跟她一起入职的小护士萍儿把她拉到会议室神秘兮兮对她说,“秀禾,主任每次请你吃饭是不是都有王苗在一起,她们没跟你说什么吗?”

“是啊,他肯定在家啊,说什么?没有什么特别值得说的事啊?”秀禾莫名其妙地看着萍儿。

“她们,她们都说主任看上你,让你做她们家儿媳妇,你马上就飞到枝头变凤凰了。”萍儿凑近她耳边悄悄说。“啊?”秀禾的脸霎时红了,萍儿向她挤挤眼睛快步走出去了。

其实这样的风言风语秀禾早就听说过了,只是她从没这样想过,也不敢这样想。她知道自己出生农村,家境贫寒,又不是正规大学毕业,也没有什么社会关系,门不当户不对,主任怎么会看上她这样的人呢。她对自己好,也许只是喜欢她大大咧咧,不计较得失的性格或者是出于同情而已。她没想到现在大家都这么认为了。

接下来几天主任再叫她去家里吃饭,她就借故推脱,她怕同事误会她想攀高枝。主任也看出了秀禾的踌躇为难。

这天秀禾跟萍儿值夜班,晚上十点多了,张主任突然出现在护士站,手里还拎着袋水果。她把水果放在桌子上对她俩说,“姑娘们,多吃点水果,对皮肤好还补充营养。”说完指着秀禾说,“你来我办公室一下。”秀禾侧头看了看萍儿,萍儿正对她诡秘一笑。

关上办公室的大门,主任跟秀禾并肩坐在沙发上。她拉着秀禾的手亲切地说,“秀禾啊,你是不是听到了一些什么议论?”秀禾一下子脸红了,不敢回答,低下头去。“秀禾,今天我来找你,是认真考虑了很久的,我就开门见山跟你说吧,我儿子王苗你们也接触过了,我跟他谈过,他对你也没什么意见,我是真的准备让你当我儿媳妇的。”她三言两语说完,让秀禾愣在那里,半天不知道该怎么搭腔。

秀禾觉得头变大了。真的?这些同事的玩笑现在成了真的?说自己没这样想过那是骗别人,谁不想过上好生活?电视上那些作秀的节目不也这样说吗?宁愿坐在宝马车里哭,也不要坐在自行车后笑。可自己毕竟出生这么卑微,虽说长相还可以,也还没到那种闭月羞花的程度,王苗是本硕连读的大学生,王医生也是院里数一数二的著名外科专家,我父母是什么?两人,两个家庭悬殊太大了,太不现实了,这太不可能了。她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可还是被张主任看见了。

张主任继续说,“你不要想很多,什么关系啦,门第啦,这些都不重要,现在什么年代,我们看重的是你这个人,你善良淳朴,活泼可爱,你的性格正好跟内向的王苗互补,我认为你们很合适!我们还决定等你跟王苗结婚后,就把你调到门诊体检中心上班,那里工作比较轻松,也不用上夜班。”张主任把一系列事都安排好了,以后的幸福生活已经在不远处向秀禾招手。

秀禾想到王苗,他长得不帅,也不能算丑,很普通的一个人,很随和也有礼貌,不像那些富家子弟吊儿郎当的,她们在一起没说过很多话,大多时候都是她在叽叽喳喳说,他边玩游戏边附和两句,性格很好很安静,秀禾对他不反感,但也没有脸红心跳的感觉。张主任看秀禾陷入沉思,半天不搭话,用力捏捏她的肩膀,走了。

秀禾坐在沙发上,她不知道应该想什么,应该怎么想。

3

元旦,秀禾结婚了。

在市里的高级酒店,来了许多宾客,除了医院的同事朋友,还有市里的好多领导都来参加了。热闹欢腾的气氛,一度让秀禾误以为在参加别人的婚礼。

叩拜父母的时候,秀禾看着已经不再年轻的父母局促地坐在主任夫妇的旁边,尽管父母比公婆她们年纪小却比她们苍老许多,看着父母沟壑纵横的脸上,双眼噙泪,笑得合不拢嘴,又回头看着站在身边温文尔雅的王苗,她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她是幸福的。

婚后没多久,秀禾调去了门诊体检科。这里不用上夜班,也不用没日没夜加班,人一下子清闲下来。家里大事小情都是主任作主,买菜做饭也不让秀禾动手,对秀禾是一如既往的好。

放假在家主任就让秀禾跟王苗出去逛街旅游,或是去看电影,让他们培养感情,过自己年轻人的生活。在这一点上,秀禾特别感谢婆婆,觉得她真的很体贴自己,对自己很好。王苗对她也不错,她要做什么都听她的,从不跟她吵闹,每逢过节都要提醒自己给乡下的父母买礼物,尽管他自己很少回去。

她们的生活,没有那种特别的刻骨铭心的激情,也没有过多的亲亲我我,但生活不是就这样平淡如水吗?

春节过后秀禾怀孕了,张主任也正式退休,开始照顾她。家里在到处物色优秀的保姆,说要提前找好保姆培养她尽快适应照顾即将到来的宝宝。

秀禾更是像熊猫一样被保护起来,饮食起居严格按主任制定的标准来。王苗被指定睡在客房,减少夫妻的同居生活。王苗很高兴,这样他又可以随心所欲地玩游戏到深夜没人管束了。秀禾却呆在房间无所事事,电脑要少玩,手机要少看,婆婆还常去卧室突袭检查以免她偷偷长时间玩电脑,手机。

终于熬过那漫长的十月,儿子出生了。

孩子一满月,在秀禾坚定的态度下,第二天她就上班去了。她实在忍受不了那种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吃完睡,睡完再吃的生活。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她会疯的。萍儿来看过她几次,她讲给萍儿听,萍儿还说她不知足,这样的阔太太生活,是别人修几辈子也想不到的福,你还身在福中不知福。

下班了,秀禾不想立刻就回去,家里孩子有人抢着抱,王苗有游戏玩,她回去就是等着吃饭,看电视玩手机。

她自己一个人在街上闲逛,无意中走到一家美发店门口。看见明晃晃的玻璃门上自己百无聊奈的面容,愣了会神,随手推开了大门。“欢迎光临”门口两个帅哥热情地弯下腰,伸出手把她请进了里面。

洗好头发,秀禾被带到胸前挂着总监标牌的一个男生面前。总监很年轻,很帅,对她微笑点点头,示意她坐下来,用修长的手指解开头上的毛巾,拨弄着她的头发,开始对着镜子里的她讲话,“你皮肤很白,很漂亮,要是发型改变一下,再做个颜色就更衬你的气质了。”秀禾知道他们这行的推销,也不说破,爽快地对他说,“好,那我现在交给你了,你给我设计一个最完美的发型呗!”总监开心地点头说,“你放心,包你满意。”

两个小时在谈笑风生中很快过去了,聊天中总监知道了秀禾的职业,优渥的家庭情况,秀禾也了解到总监来自农村,18岁就奋斗到了总监职位,不觉对他很是崇拜。

看着镜子中变了发型的自己,亚麻色微卷的短发,慵懒地蓬松在耳边,高挑的身材琳珑有致,室内的热气熏得两颊绯红,秀禾觉得自己变得风情万种,顾盼生辉。她很是满意,对总监的手艺赞不绝口,当下掏钱办了金卡会员。为了下次护理头发方便预约,两人互加了微信。

秀禾高高兴兴回家去,家里已经吃过晚饭,保姆还在厨房忙碌,张主任抱着孩子在逗乐,听见秀禾回来,头也没抬地对她叫道,“秀禾快来,宝宝都会笑了,他今天对我笑了几次。”秀禾走进婆婆,准备伸手接孩子,张主任一闪,抬头看见她说,“哟,你剪头发啦?你刚回来都没洗手,有细菌,头上有气味别熏着宝宝,去洗手吃饭吧,给你留饭了。”秀禾乖乖走去卫生间洗手,保姆已经把她的饭菜端到了餐厅里。

吃过饭,秀禾回到卧室看见王苗躺在床上玩电脑,晃着脑袋凑近他说“看,我有没有什么变化?”“走开,你别挡着我,这局就快赢了。”王苗推开秀禾,眼睛始终没离开电脑屏幕。秀禾怏怏不乐地走进浴室去洗涑了。

对着浴室的镜子秀禾孤寂地看了很久,值到听见王苗在叫她。她知道王苗的游戏过关了。她走出来,王苗热情地掀开被子把她一把拉了过去,急吼吼地把她压在身下,口中含混地说,“你磨蹭什么呢?总算今天能跟你做正事了,这一个月憋坏我了。”

“我的发型好不好看?”秀禾扭动身体追着问他,“好看,好看,你什么都好看。”王苗手忙脚乱地剥她的睡衣,都没抬头看她一眼。

秀禾静静地躺着,扭过头去,眼角无声地划过两滴泪珠。

4

转眼是2017年,宝宝已经上幼儿园大班了。三年的幼儿园,除去老师强调必须是父母亲自参加的亲子活动,她都不会有机会进到儿子幼儿园的班级,以至于秀禾都不记得儿子的教室在哪一个楼层。

秀禾已经适应了这种生活。下班找一帮小姐妹逛街美容做头发,放假跟一些朋友到处旅游玩乐,看山看水看天。

美发店的总监已经跟她很熟悉了。有时候她做头发误了饭点,就常请他们一起出去吃饭,宵夜,每次都秀禾抢着买单。店里的小伙子都喜欢秀禾的大方爽快,常常拿她们两戏谑调笑。

这天,宵夜回来,路上秀禾幽幽地告诉总监,现在二胎政策开放了,婆婆想让她再生一个,而她自己不想再生了。

“再生就跟我生!”走在前面的总监突然转身一把搂住了她,“我克制很久了,我才是爱你的,你知道的,你能感觉到的。”

她喘不过气来。“你喝醉了!”秀禾使劲推他“放开我,大街上呢。”

总监拉着秀禾一路狂奔,很快到了他租房的公寓楼下,他拉着她奔进了电梯,把她按在电梯里狂吻起来,起初秀禾还抵抗,慢慢就放弃了无谓的挣扎,贪婪回应。秀禾压抑在心底的激情彻底释放了,她觉得她从来没有如此疯狂过,从来没有这么好好爱过,她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很久…

有了第一次就有接下来的无数次。秀禾开始编各种借口跟他在一起,自己的城市不方便,就开车去周边的城市,去遥远的云南,大理,新疆西藏…纸终是包不住火,主任最先察觉了秀禾的反常。

主任把秀禾叫进了自己的卧室,她关上房门轻言细语对她说,“秀禾,你嫁进我们家这么多年了,我们对你都不错吧?”

秀禾点点头,她知道到了摊牌的时候了。

“我跟你爸爸都把你当自己的闺女看待的,你爸爸现在虽说是被医院返聘回去上班,我们毕竟年纪都大了,过不了几年都还是要靠你们两个过日子的,王苗不成器,成天就知道玩游戏,什么事都做不来,也不懂人情世故,当初我看中你,是看你老实本分,你的家庭情况,我们的家庭情况你都知道的,把你调到体检科这么轻松的岗位,不是哪个随便就能办成的咧。指望着你们结婚后好好过日子,你管束王苗,督促他成材的,你不能在外面搞些不清不楚的事被人说三道四呢!”

婆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说完盯着她的脸审视着她。

“妈,我对不起王苗,我准备跟他离婚!”秀禾低声说。

“什么?离婚?”婆婆提高嗓门,拖长声音,惊讶地站起来睁圆眼睛牢牢地盯着她,要把她的话掰碎了再看。

“是的,我爱上别人了,”秀禾嗫嚅地说“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秀禾低下头不敢抬起来看婆婆。

“你,你,”婆婆指着秀禾,脸色苍白,“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你,你,出去”婆婆无力地垂下手,慢慢捂着胸口缓缓挪到床边坐下来。

秀禾恐怖地看着婆婆,轻声问,“妈,你没事吧?”

婆婆没抬头看她,向她摆手,让她赶快出去。

秀禾轻轻掩上房门退了出来,她告诉保姆说,估计婆婆身体有点不舒服,让她听着点婆婆房里的动静,然后她回到自己房间简单收拾了行李,迅速离开了家。

站在楼下,她长长得舒了口气,离开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家,她居然没有留念,反而觉得很轻松。她义无反顾地走了,没有回头。

当天她向医院递交了辞职报告。

第二天,婆婆跟她打了个很长的电话,问她有没有回旋的余地,只要她愿意回头,她们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秀禾沉默良久说“谢谢妈,我对不起你!”然后挂了电话。

很快秀禾离婚了,不久,她跟着总监去了河北雄安。

总监说,雄安新区是继深圳经济特区和上海浦东新区之后又一具有全国意义的新区,也是她们人生的新起点,她们一定会在那边大展宏图,会生活的很幸福。

一个月后,秀禾拖着疲惫的步伐回来了。

………

2018年,秀禾依然跟总监同居着。总监还是那么年轻,帅气,他重新找了个美发店继续着总监的生活,只是再没说过娶她的话,秀禾忙碌着到处找工作,四处投递简历。

秀禾开始学着买菜做饭,学着跟小贩讨价还价。今天她拖着刚流产的身体来到了菜场,在熙熙攘攘的早市,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身边的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仿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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