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3 谋董卓屈身事敌 （《三国演义》精华缩编本 全40章）

前    情

责豪贵名动京城

       曹操，字孟德，小字阿瞒，沛国谯郡(qiáo jùn，今安徽亳bó州)人，身长七尺，细眼长。曹操幼时，游荡无度，恣（zì，放纵）意放荡。及到青年，志大才高、正义、敢担当、以天下为己任。许多名士都看好他，认为他有济世安民之才。汝南许劭（shào），善于阅人。曹操往见之，问曰：“我何如人？”许劭不答。曹操再三询问，许劭称曹操乃“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曹操闻言大喜。年二十，举孝廉，任洛阳北部尉。初到任，即于县之四门设十余条五色棒，责打犯禁者，不避豪贵。于是威名震动京城，内外莫敢犯。后为顿丘县令，因剿灭黄巾之乱有功，受到封赏，官拜骑都尉。

怀贰心董卓乱国  

       灵帝病死，国舅何进扶太子刘辩即位，得委重任。何进屠户出身，既无谋略，也无决断。何进欲与宦官争斗，不听主薄陈琳与曹操的极力反对，反而听从司隶校尉袁绍之计，暗中差使赍（jī，拿着）密诏星夜往各地，召四方英雄，引兵来京诛杀宦官。西凉刺史董卓，面善心狠，人中豺狼，常有不臣之心。董卓得诏，大喜，提兵便望洛阳进发。何进不听群臣忠谏，使人去迎董卓。朝廷大臣因此弃官而去者大半。不久，引兵计划泄露，十常侍先发制人，诱杀何进。袁绍、袁术等对宦官及其家属大开杀戒。内廷混乱，少帝刘辩及陈留王刘协被连夜劫奔北邙山（máng，今洛阳市北），半路得逃，遇董卓人马旌旗蔽日、尘土遮天而来。董卓于是引少帝还宫。袁绍引兵入京之计，终于引狼入室，生出大乱：董卓废少帝、转立陈留王，是为汉献帝，时年九岁。董卓自封为相国，出入僭（jiàn，超越本分）天子仪仗，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lǚ）上殿（皇帝给予重要大臣的一种特殊礼遇：臣子朝拜，赞礼官不直呼其姓名，只称官职；不用急步而走；可以不解剑，不脱鞋），权倾朝野，威福无人能比。董卓横行无忌，专政乱国，令绞死唐妃，以毒酒灌杀少帝。又秽乱（huì luàn，淫乱）后宫。又引军出城，滥杀百姓，掠妇女财物，装载车上，悬头千余颗于车下，扬言杀贼大胜而回；于城门外焚烧人头，以妇女财物分散众军。洛阳萧条，民生疾苦，百姓愤恨。

名段品读

曹孟德屈身谋敌

（董卓欺天废主，摄君害民。许多人都想伺机杀掉董卓。越骑校尉伍孚，于朝堂行刺董卓不成，被牵出剖剐（pōu guǎ，古代一种酷刑）。伍孚豪气冲天，至死骂不绝口。董卓自此出入常带甲士护卫。司徒王允，有心杀贼报国，苦于无计。一日，王允于侍班阁子内见旧臣俱在，遂以过寿为名，邀众旧臣于晚间小聚：）

       当晚王允设宴后堂，公卿皆至。酒行数巡，王允忽然掩面大哭。众官惊问曰：“司徒贵诞，何故发悲？”允曰：“今日并非贱降（自己生日的谦称），因欲与众位一叙，恐董卓见疑，故托言耳。董卓欺主弄权，社稷旦夕难保。想高皇（汉代开国皇帝，高祖刘邦）诛秦灭楚，奄（yǎn，覆盖）有天下；谁想传至今日，乃丧于董卓之手：此吾所以哭也。”于是众官皆哭。

       坐中一人抚掌大笑曰：“满朝公卿，夜哭到明，明哭到夜，还能哭死董卓否？”允视之，乃骁（xiāo勇猛、 勇健）骑校尉曹操也。允怒曰：“汝祖宗亦食禄汉朝，今不思报国而反笑耶？”操曰：“吾非笑别事，笑众位无一计杀董卓耳。操虽不才，愿即断董卓头，悬之都门，以谢天下。”允避席问曰：“孟德有何高见？”操曰：“近日操屈身以事卓者，实欲乘间（乘jiàn，利用机会）图（谋划）之耳。今卓颇信操，操因得时近卓。闻司徒有七宝刀一口，愿借与操入相府刺杀之，虽死不恨！”允曰：“孟德果有是心，天下幸甚！”遂亲自酌酒奉操。操沥酒设誓，允随取宝刀与之。操藏刀，饮酒毕，即起身辞别众官而去。众官又坐了一回，亦俱散讫。

　　次日，曹操佩着宝刀，来至相府，问：“丞相何在？”从人云：“在小阁中。”操径入。见董卓坐于床上，吕布侍立于侧。卓曰：“孟德来何迟？”操曰：“马羸（léi，瘦弱）行迟耳。”卓顾（回头看）谓布曰：“吾有西凉进来好马，奉先可亲去拣一骑赐与孟德。”布领令而出。操暗忖曰：“此贼合死！”即欲拔刀刺之，惧卓力大，未敢轻动。卓胖大不耐久坐，遂倒身而卧，转面向内。操又思曰：“此贼当休矣！”急掣（chè，.拉，拽）宝刀在手，恰待要刺，不想董卓仰面看衣镜中，照见曹操在背后拔刀，急回身问曰：“孟德何为？”时吕布已牵马至阁外。操惶遽（惶jù，惊恐慌张），乃持刀跪下曰：“操有宝刀一口，献上恩相。”卓接视之，见其刀长尺余，七宝嵌饰，极其锋利，果宝刀也；遂递与吕布收了。操解鞘付布。卓引操出阁看马，操谢曰：“愿借试一骑。”卓就教与鞍辔（pèi驾驭牲口的嚼子、缰绳）。操牵马出相府，加鞭望东南而去。

　　布对卓曰：“适来曹操似有行刺之状，及被喝破，故推献刀。”卓曰：“吾亦疑之。”正说话间，适（刚巧）李儒至，卓以其事告之。儒曰：“操无妻小在京，只独居寓所。今差人往召，如彼无疑而便来，则是献刀；如推托不来，则必是行刺，便可擒而问也。”卓然其说，即差狱卒四人往唤操。去了良久，回报曰：“操不曾回寓，乘马飞出东门。门吏问之，操曰‘丞相差我有紧急公事’，纵马而去矣。”儒曰：“操贼心虚逃窜，行刺无疑矣。”卓大怒曰：“我如此重用，反欲害我！”儒曰：“此必有同谋者，待拿住曹操便可知矣。”卓遂令遍行文书，画影图形，捉拿曹操：擒献者，赏千金，封万户侯；窝藏者同罪。

后    续

绝后患杀恩负义

       曹操飞逃出城，路经中牟县（在今河南省中部），为守关军士所获，擒见县令陈宫。当夜，陈宫令暗地取出曹操，直至后院中审问究竟。问及曹操因何故致祸，曹操讽曰：“燕雀安知鸿鹄（hóng hú ，天鹅，常用来比喻志向高远的人）志哉！”陈宫本非俗吏，奈何怀才未遇明主。又感佩曹操忠义，于是连夜收拾盘费，更衣易服，弃官随曹操而逃。曹操欲归乡里，矫诏（jiǎo诏，假托皇帝诏书）天下诸侯，兴兵共诛董卓。行了三日，逃至成皋（chéng gāo，今河南荥阳汜水镇），天色向晚，二人投宿吕伯奢（shē）家。吕伯奢乃曹父结义弟兄。吕老拜谢陈宫，请宽怀安坐，下榻。说罢，起身入内，良久乃出，谓曰家无好酒，欲往西村沽酒相待。言讫，匆匆上驴而去。二人坐久，忽闻庄后有磨刀之声。曹操起疑。二人潜步入草堂后，但闻人语曰：“缚（fù，捆绑）而杀之，何如？”曹操决意先下杀手，乃与陈宫拔剑直入，不问男女，皆杀之，一连杀死八口。搜至厨下，见缚一猪，方知误杀好人。急出庄上马而行，路遇吕伯奢骑驴携酒水果菜而来。曹操为绝后患，狠心挥剑，砍杀吕伯奢。陈宫大惊，责曹操知而故杀，是大不义。曹操答曰：“宁教我负天下人，休叫天下人负我。”陈宫默然。当夜，二人于月明中投宿客店。曹操先睡。陈宫寻思弃官随曹操,不想也是个狼心之徒。便欲拔剑杀之，以除后患。忽转念想，今为国跟他到此，杀之不义。于是趁了夜色，弃曹操而去。

一章一得：

舍生取义英雄汉，

屈身谋敌更豪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