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member me--回忆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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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母亲最初的记忆,大概就是她温暖的怀抱。而且是记忆中唯一的一次。

大概随着我年龄的渐长,母亲家务和劳作的辛苦,又加之我们都不善表达的个性,这种拥抱的亲昵几乎就不再出现在我们的相处之中,我一直以为这也是很多中国传统家庭的相处模式,所以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和与众不同,也不觉得是我们这一生母女缘分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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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每次回忆与母亲有关的细节,我总会想起的第一件,就是,那个夏日的晚上,在我们小学校的操场上,也是生产队队部前的空地上,更是我们队露天电影院的电影场,我和母亲一起看露天电影,一起去的应该还有爷爷、奶奶、姐姐,但我确实记不太清楚他们是否在那个晚上同样出现在那片时空了,关于那个时空我唯一的永远抹不去的记忆,就是一张不知道演了什么的宽大的幕布,还有母亲。

那天,也许是白天的我玩耍的有些累了,坐下看电影的时候,我就坐在母亲前面,母亲坐了一个小板凳,而我,好像是坐的用玉米皮手工编织的坐垫,困了的我,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等我醒来,发现自己就靠在母亲的怀里,母亲一手揽住我的身体,一手轻摇着蒲扇,为我扇凉。母亲的怀抱,干燥、温暖,安全,宽厚,那是我记忆里最温暖的晚上,最香甜的一次睡眠,即便之后的这么多年,我都没有主动或被动的再与她这样相拥,有了这一个晚上的回忆,于我已是非常满足。

母亲不是很喜欢肢体的接触,她后来生病多次住院,我的两位姐姐和弟弟贴身照顾的多些,而我几乎都是在节假日去看她、陪她,每次我想为她捶捶背、做做按摩,她都非常排斥,说不舒服。也许,只有在不得不需要别人帮助她的时候她才会无奈的接受那份碰触吧。

记得夏天的时候,我们姐妹想为她洗澡,她再三抗拒,说自己每天都擦拭,身上不脏,可我们觉得她自己怎么也不会弄得多仔细,既然我们都在,那就一起给她好好洗一下。给她洗澡的时候,看着母亲日渐苍老的身体,我们一边逗她开心,说着我们小时候的趣事,一边感慨,带大我们姐弟四人是多么的不容易,我们大了,而母亲老了。在说笑的时候,我有意无意间不敢去看母亲的眼睛,我怕看到她哪怕一丝一毫的难堪和羞涩。

我想,如果未来的某一天我也垂垂老矣,需要别人帮助我整理我的身体的时候,即便是最亲近的人,我也会挣扎、无奈吧。我总觉得我和母亲是一样的,我是她性格的另一个翻版。在这个深夜,码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试图与母亲融合,并确信,在母亲生命倒计时的最后的这几年,她的尊严,在那些无能为力面前,一点点消耗,直至夺走她继续抗争的勇气。

今晚,是个雨夜,外面雨声淅沥,室内一片安静。

回忆就如那一串串连绵的雨滴,一旦开始,就弥漫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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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我最爱吃的母亲的饭,她的拿手的手艺;想起她农活回来,从田地里为我们抓来的野物;想起她灯下做新衣、补旧衣的身影;想起她冬天一大清早从窗外拿进来的冻好的冰块;想起她早晨为我扎起的羊角辫,辫梢上亲手为我戴上的刺玫花;想起她带我去干农活,让我在一边玩耍;想起她带着生病的我披星戴月的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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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些她为我们准备早饭的清晨;想起宁静的午后,我坐在过道写作业,她在屋内哼唱“一条大河波浪宽”;想起那个天空一片火烧云的黄昏,我们站在低矮的斜坡上与人聊天;想起院门前青石板上我们仰头看星空的夜晚,繁星璀璨、流星划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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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春天杏花树下,在洒满一片片花瓣的小院里一起播下菜籽;想起夏天湿漉漉的连雨天滴水的屋檐,她给我戴上竹编的斗笠;想起我们穿过秋天那片金黄色的稻田,看远处漂亮的翠鸟掠过水面;想起冬日大雪过后,爬到屋顶眺望远方白茫茫的田野……

今年奥斯卡最佳动画片,获奖影片是《寻梦环游记》(Remember Me),我非常喜欢。

我相信,必然有什么我们看不见、触不到、听不见的,但我们可以感知到的逝者的力量,牵引着我们。

我想,那就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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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爱的记忆消失以前,请记住我。

真正的死亡是世界上再没有一个人记得你。

死亡不是诀别,遗忘才是。

Nothing is important than fami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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