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皇帝的皇威为什么那么拽?原因在于决策方式和管理方式的优化,而这种优化实际上就是政治制度的强化。中国封建时代的政治制度统称为“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制度”。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制度自秦朝建立,相权与皇权,地方与中央在对立统一中进行拉锯,为加强皇权削弱相权,加强中央对地方的控制,历代统治者绞尽脑汁,力求达到完美。比如汉代的内外朝制度和刺史制度,唐朝的三省六部制,北宋的二府三司制度等,可以说把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制度雕琢得越来越“精美”。此处,我们对北宋时期专制主义中央集权制度的变化一窥究竟。
一、“根正苗红”,乱世英雄
唐开元末年政治腐败,军事上外重内轻(藩镇割据),中央集权受到严重削弱,酿成安史之乱(755年-763年),朔方节度使郭子仪忠心不二,毅然奉命率兵平乱成功,但唐朝从此一蹶不振。时至唐朝末年纲纪紊乱,地方节度使兼并纷争不断,人民在天灾人祸下无以为生,从而民变迭起,山东王先芝因生活无计,贩卖私盐败露,不愿坐以待捕,举旗“天补均平”,振臂造反,同是山东的黄巢响应,起义军攻入了长安。安微人朱温本为黄巢麾下,黄巢提前任命他为同州(陕西境内)防御使,只不过要他自取同州。朱温攻同州失败,向黄巢请援,但因表章被隐报,黄巢不知,加之黄巢有败象,朱温降唐,唐封其为汴州刺史兼宣武军节度使,于是朱温联络各路唐军收复唐都长安。在农民起义被镇压后,朱温渐控唐朝政权,兼并大小割据势力后,采取了一系列夺权斗争,于907年以“后梁”政权取代了唐朝,并根除掉唐朝末代皇帝李柷(唐哀帝),此后北方先后经历了五个朝代,南方出现了九个政权加上割据太原的北汉十个政权,史称“五代十国”,北方最后一个朝代(后周)经历了三代皇帝:郭威、柴荣、柴宗训。
周恭帝柴宗训少不更事,根基不稳,为赵匡胤夺权创造了机会。赵匡胤于927年(唐天成二年)生于洛阳,其高祖父是唐幽都(北京)县令;曾祖父是唐朝御史中丞(监察机构),官拜四品;祖父历任营州、蓟州、涿州三州刺史(监察);父亲掌管洛阳禁军,死后唐追封为太尉、武清军节度使,膝下三子,长子赵匡济夭折,次子赵匡胤,三子赵光义。赵匡胤文武双全且骁勇善战,曾拜郭威帐下,屡立战功。郭威称帝,后周建立,赵匡胤拜滑州(河南北部)副指挥使(军事长官),953年郭威养子柴荣作为储君任开封府尹(直辖京城)时,赵匡胤转为开封府马直军使(府属骑兵指挥官),为柴荣鞍前马后,南征北战,功勋卓著。954年,柴荣即位,擢升赵匡胤执掌禁军。因北汉、契丹联合南下侵扰,周世宗柴荣积极推行改革,使后周实力增强,亲自统兵北征,收十七个县。在夺北汉太原的战争中赵匡胤被流箭所中,周世宗班师回朝,此后任命赵匡胤为殿前都虞候(地位远低于殿前都检点张永德),领严州(广西来宾)刺史,后又领永州(湖南永州)防御使。959年,周世宗柴荣再次御驾北伐,行军路上审阅各地文书,收到一个皮口袋,内装木板一块,上写“检点作天子”,周世宗觉得问题严重,罢张永德都检点职位,由赵匡胤接任,命其统率亲军,后来北伐途中柴荣感到胸口痛,于是卧病回京,不久蹦。年仅八岁的柴宗训即位,是为周恭帝。赵匡胤改任归德军节度使(领河南商丘)、检校太尉(虚职,给一个名分上上“丞相”),但赵匡胤与禁军高级将领石守信等关系密切,于是完全控制了后周军权(关于张永德被免,周世宗突发疾病而崩,赵匡胤统率亲军等事件,似乎与赵匡胤不无干系)。
二、黄袍加身,成为至尊
960年正月初一,一片新年祥和景象,却有传闻,说契丹南下攻周,宰相范质等未辨真伪,急遣赵匡胤率诸军北上御敌。行军至陈桥驿(河南新乡封丘县),赵匡胤与赵普(归德军节度使掌书,相当于赵匡胤的秘书)等密谋发动兵变,于是有“黄袍加身”的典故。陈桥兵变,里应外合,北宋建立,赵匡胤称太祖皇帝,以开封为都。北宋建立后赵匡胤马上着手统一战争,以“先南后北”为方针,陆续消灭了中原和南方的一些割据势力,但在其有生之年,未完成全国统一,虽然其弟弟赵光义登基后继续干这个事,依然没能统一全国,北宋的统治范围只是原来五代十国的范围,而且边疆少数民族政权逐步与之并立。
三、中央集权,江山稳固
北宋建立后,赵普为宰相。赵匡胤问赵普:自唐朝以来,政权更替,生民涂炭,是什么原因造成的?赵普三句话点醒了赵匡胤。说:“此非他故,方镇太重,君弱臣强”,赵匡胤马上想到自己也是手握重权,兵变夺权。他问赵普该咋办,赵普给出十二方针:“稍夺其权、制其钱谷、收其精兵”,赵匡胤豁然开朗,于是,加强中央集权的系列措施展开了。
(一)收兵权
1.收禁军。为避免二次黄袍加身出现,以达到集中军事权的目的。赵匡胤于酒宴欢乐之中,一番旁敲侧击、咄咄逼人的威胁利诱,禁军将领令石守信等坐如针毡,此等悟性较高之辈,为明哲保身,称病卸甲归田,交出官印,全国军队悉归皇帝,此为“杯酒释兵权”之戏;
2.统调分立。一方面削弱宰相军权,另一方面避免武将专权,设立了多重机构。枢密院(西府)为最高军事机关(执掌调兵权,但调兵必须经皇帝批准),设中书门下(东府)掌管行政大权,而财政权归三司(盐铁、户部、度支)。
枢密院虽有调兵权,但没有统兵权,统兵权在都指挥司(含殿前司、侍卫马军司、侍卫步军司)。若有战事,经皇帝批准后,由枢密院调兵,统兵将领临时确定(战后交出兵权),其间派监军监督。这样一来,统调分离,相互牵制,避免了武将专权。
3.更戍法。或定期调换军队将领,或定期更换军队驻防,使将不识兵,不识将。 4.强干弱枝,守内虚外。把地方精兵抽调出来编入禁军后一半驻防京师,一半分散地方各地驻防,从而大大削弱了地方军事力量。
(二)收行政权
以分化事权为原则,削弱相权和地方长官行政权。中书门下长官本为宰相,宰相之下又设副相若干,于政事堂共同议政,避免宰相一言堂;地方上的行政长官(知州)由文官担任且三年一换,还设置通判监督知州(知州的决定需通判附属签字方可生效,通判可以向皇帝直接汇报)。
(三)制财权
三司计审,分割宰相财权。地方上,取消节度使征税的权力,各州除必要开支以外的其余税收由转运使(中央机构)转归中央。
(四)重文轻武
赵匡胤深知,历史以来武将夺权是常事,所以他认为一百个文臣在这方面不如一个武将。于是从中央到地方的要职他悉由文官担任(包括主持军务),地位高于武将。另外,改革科举,增加取士名额,提高进士地位。
四、大权在握,危机潜伏
赵匡胤加强中央集权的特点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军事上军权首位,统调分离,重文轻武,强干弱枝,守内虚外;政治上分化事权、相互牵制;财政上强上弱下。如此一来皇权加强,中央集权加强,文化教育发展。但是分化事权必然导致机构增多,官俸开支过大,行政效率低下;统调分离导致作战指挥不灵,战斗力不强;强干弱枝必然导致军费开支庞大、守内虚外必然导致边防空虚;强上弱下的财政措施,必然导致地方贫困;重文轻武,必然导致尚武精神退化,作战能力下降。以上种种,“三冗”(冗官、冗兵、冗费)局面出现,难免积贫积弱。可是六官贵戚骄奢淫逸,加之土地兼并盛行,农民起义此伏彼起,还有边疆少数民族虎视眈眈。
五、变法革新,以图富国强兵
1043年(宋仁宗庆历三年),宋仁宗擢升范仲淹为参知政事(副宰相),进行改革,史称“庆历新政”,短短几个月,北宋政治、经济、军事大为好转,但因触犯利益者多,遭到激烈反对和阻挠,范仲淹被迫离京。1069年,宋神宗任用王安石为参知政事,主持变法,内容涉及政治、经济、军事、教育领域。
军事上实行保甲法,有两个以上男子的人家必须出一人当保丁,闲时练兵,农时种田,既控制人民,又稳定秩序和增强军事。
但是王安石变法,又触动了很多大地主,大官僚的利益,比如司马光等。又遭到强烈反对,宋神宗动摇,新法无法推进。宋神宗死后,9岁的宋哲宗即位(太后摄政),倚重司马光,司马光为宰相,新法几乎全部废除。
六、大势已去,覆水难收
北宋富国强兵的目的没有真正实现,大宋江山历经九位皇帝,在农民起义冲击下,在与少数民族的战争中退化,于1127年,靖康之变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