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r被甜哭了。
盼了好久终于盼到今天。
在疫情期间被积压的两大欲望,一次性得到满足——
美食,旅行。
绝对是此时最爽的大片,一场足不出户却无比奢华的感官盛宴。
克制是什么?
顾不上了。
Sir就是要这么放肆地勾引,挑逗,教唆……
反正大家都吃不到。
来呀,互相伤害呀——
《风味人间》 第二季
一部杀伤力无敌的纪录片。
陈晓卿导演,《舌尖》1、2季团队。
第一季豆瓣评分9.1,总播放量破9亿。
美食纪录片已经够多,还能怎么拍?
《风味》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程度,把吃这件事,拍出了磅礴的史诗感——
“镖旗鱼”,仿佛是人类与海洋的搏斗。
△ 世界名画:《少年与海》
把美味这木讷玄学,拍出直观可见的科学性——
通过超微观摄影,我们就能看到火腿腌制时,盐粒是怎么慢慢渗透进肉里,最后又是怎么风干结晶的。
△ 被化学演示馋哭还是头一次
第一季就大肆放毒。
到了第二季,《风味人间》竟然更过分了……
它寻遍了世间的“罪恶”:
西式的马卡龙,珍珠雪崩蛋糕。
中式的拔丝,蘸糖烤鸭皮。
人间百味,独取一种——
甜。
在全球25个国家和地区,拍摄了超过300种美食。
《风味人间》第二季环球寻味,也是首次全球播出,让风味走遍人间,不管你在世界哪个角落,都会被甜到。
有句话说:你之蜜糖,我之砒霜。
但对于很多人而言,糖比砒霜还毒啊,它是发胖、油腻、疾病的祸源。
糖做错了什么?
其实在古代,糖是一种奢侈品。
种植粮食谷物的耕地都紧张,没多少余力去种植生产糖的经济作物。只有富庶的人家,才能消费得起糖。
季羡林还专门写过一部《糖史》,把糖作为中国社会对外交流的重要标的物。
甜味实在太美妙了。
人类几乎认为,甜大概就是幸福本身了吧。
来之不易的幸福是苦尽甘来,说到心尖上去的话是甜言蜜语,称呼爱人也要叫做honey……
但现在。
由于工业化制糖,甜太容易满足了。
一杯奶茶,一瓶肥宅快乐水,一盒冰淇淋……
我们被引诱摄入了过多的糖,我们的体型与健康,成为了味觉的俘虏。
甜,这种极致的滋味。
失去了它的美妙,成为一种人性的弱点。
我们还能够重新净化、澄澈我们那操劳过度的味觉吗?
《风味人间》第二季不是放毒那么简单。
甜,已经唾手可得。
但《风味》要做的是——
给糖“消毒”。
把甜还原回甜最初的美好。
(哇,好感动。
感觉这样吃完就不会变胖了呢……)
首先打破一个成见——
甜并不是一种俗艳、单一的味道。
只不过我们已经忘记了它的丰富和微妙。
尼泊尔,喜马拉雅南麓。
那里有以最原始方式,采集蜂蜜的人,被称为——
蜂蜜猎人。
世界上。
能让人类不惜历尽千难万险去品尝一口的,或许只有甜这种味道了。
仅借助绳索攀爬,没有任何防护。
而脚下,是百米悬崖。
每年,都有人为这项危险的工作付出生命。
攀岩采蜜,烟雾开路。
考验蜂蜜猎人身手的时候到了。
点燃枝叶产生的烟雾,是对付蜜蜂的绝佳武器,可也极易引燃藤梯。
为了避开喜马拉雅巨蜂的攻击。
猎蜜人既要晃动燃烧物驱赶蜜蜂,又要确保不烧到梯子。
待爬到蜂巢的位置,一系列更惊险的操作开始了——
用一根细绳连接藤梯,将同伴递上来的细竹竿,楔入岩石缝隙。
再借用固定住的竹竿,缩短身体与崖壁的距离。
右脚支撑刀具,仅凭左脚脚尖站立。
一个蜂巢只取一半,确保来年有蜜可采。
胜利的果实,总是分外甘甜。
风险越高,回馈也往往就越丰厚。
晚餐时间。
因蜂蜜的到来,更有仪式感。
只需一勺蜂蜜,平常食物瞬间焕发光彩。
淋在刚出炉的古隆面包上,饼皮的酥脆焦香,配上蜂蜜的甘甜醇厚。
在今天,甜味早已不是稀罕物。
可面对这样一篮全世界获取难度最高的蜂蜜,仔细看,猎蜜小哥眼睛发亮,蜜放在嘴边,却迟迟没有吃。
眼中是淡淡的不舍,和浓浓的珍惜。
在获取甜味更艰难、更原始的地方,在最懂得甜蜜的代价的人们身上。
才格外凸显出,甜的珍贵。
糖是人间至宝,是过去财富和权力的象征。
2000多年前,甘蔗传入中国。
数百年后,随着制糖工艺的成熟,甜味才上了老百姓的餐桌。
从被发现到普及,我们用上千年的时间,才换来——
甜的苏醒。
中国扬州。
天还没亮,白案总厨王猛已经忙活起来。
作为一日的第一餐,扬州早茶讲究的是个甜度适中。
三十年的面点经验,让王猛最熟悉糖的妙用。
取时令蔬菜,撒入大量白糖,铺垫底味。
最后再加入盐和猪油增香。
将馅料放入面皮,团成斗状,再以咸鲜火腿末,点缀顶端。
一道翡翠烧麦出锅。
甜中带咸,咸不压甜。
隔着面皮,甜的温润已似隐若现,呼之欲出。
而另一道面点,只有功力深厚的内家高手才能驾驭。
(因内功太深,动作迅猛,Sir特意做了慢速图)
将面团充分发酵,松软,而又不易成型。
2公斤面粉,铺上1公斤糖。
再撒入糖渍数日的猪板油丁。
将糖和油封裹、擀后,放入蒸屉。
高温下,糖和油充分溶解,快速渗透,糖已消弭于无形。
加之水蒸气作用,油糕不断膨胀,呈半透明的芙蓉色。
一道千层油糕,绵软甜润,可达惊人的64层。
千层油糕与翡翠烧麦,并称“扬州双绝”。
“绝”在——
糖无从找寻,而甜却无处不在。
温婉细腻的口感,融入日常生活。
而在亚洲另一端,不约而同地,也被糖一发入魂。
伊斯坦布尔。
早在13世纪,这里的甜点就闻名于世。
其中一道来头最大,被称为“土耳其甜点皇冠上的明珠”——果仁蜜饼。
当地也叫“巴克拉瓦”。
看卖相,酷似我们常吃的那种起酥。
但制作难度极高。
成为一名巴克拉瓦糕点师,要磨炼上至少十数年。
十八岁的萨哈特,已经学了七年擀面皮。
擀面皮是制作巴克拉瓦的第一步,却绝非最简单的一步。
将十几张面皮同时擀压。
近看,每张都薄如纸,绵如缎。
厚度不超过0.1毫米,吹弹可破。
薄到什么程度?
一个动作最直观展现。
注意看,面皮不是被揭下来,是被吹下来的。
再加入奶酪,撒开心果碎,上下覆盖20层面皮。
还没完。
决定巴克拉瓦成色的关键一步,是对糖的运用。
将白砂糖倒入热水中,熬糖时,加入柠檬汁。
柠檬汁让甜度更高,黏度却变低,不易结块。
温度、酸度、水和时间,都能给糖液带来色泽、黏度、拉丝长短的微妙变化。
连方程式都难以计算的平衡,一个多年的巴克拉瓦面点师,凭手感即可精准拿捏。
是多年的经验打造出,生手中的行家,凡人中的匠人。
经过焙烤起酥的甜点,出炉后再浇上这层糖浆。
甜蜜与油脂交相呼应的一瞬间。
甜被唤醒。
酥皮在口腔中坍塌,浓郁的香气,紧随酥脆的口感而来。
扬州双绝和巴克拉瓦,都是人类用极致的创造力,把入口即化的糖,作出无穷的层次。
从最深处唤醒你的多巴胺。
糖可以唱主角。
也可以点化平凡的食物。
甜得不动声色。
川菜,讲究糖与调味料协同。
诸如荔枝口的宫保鸡丁,鱼香味的鱼香肉丝,都创造出多层次的味觉体验。
糖还有更妙的用法。
四川青城山,自家院子邀请亲友聚餐,称作“坝坝宴”。
别看环境简陋,乡厨做的都是最道地的家乡味。
一道压轴大菜起锅。
大锅烧热,猪肉煮至八分熟,切连刀薄片。
九成肥,一成瘦,在层与层间嵌入红砂糖,错落置于土碗中。
水中调油,加入红糖,旺火熬成糖油,给猪肉涂上重彩。
糯米煮到半熟,再经过糖油洗礼,与猪肉紧密贴合。
便是象征着吉庆的,甜烧白。
白肉的油脂瘫软在清甜的糯米上,口感沙糯缠绵。
糖已经融入肉的醇香,绝不喧宾夺主。
必须得打破你的一个常规思维:
甜,不一定是糖。
有些天然物质同样具有甜味,它们是甜中“高级脸”。
比如六到八成熟的鸡头米。
品相最好、甜味最足的,苏州人称之为“大丹”。
其质地娇柔,只需朴实的烹饪,就能还原它的甘甜。
吃鸡头米的时节,一年不过一个多月。
人们费时耗力,就为尝到这一口甜。
汪曾祺:鸡头米老了,夏天就快过去了。
再比如,鲜甜的海胆。
值得为它“上穷碧落下黄泉”。
世界上最后一支海洋民族,巴瑶族。
为了适应水下的水压,从小把耳孔穿洞,以自由潜的姿势,在海底行走,五分钟不戴任何设备。
他们的饮食所需,基本都来自海洋。
海胆黄富含游离氨基酸,颗粒细腻的脂肪,具有细腻的甜味。
甜得不显山露水,低调馥郁。
甜,也是世界上最流行、最共通的味道。
人有趋甜的本能。
也不惧于站在甜的相反面——
苦。
比如苦瓜排骨汤。
像是一场少儿不宜的……
味蕾SM。
我们用尝苦头的方式,到达快乐的彼岸。(据说人是年纪越大才越爱吃苦瓜的)
一阵清苦过后,袅袅升起回甘,口舌生津,余韵绵长。
那感觉,仿佛是尝到了哲理之味。
所有的悲喜起落,经历过漫长的隐忍与坚守,终成万千滋味。
只有经过苦的提炼,才能真正懂得,触手可及的甜,已是最朴实无华的幸福。
甜的意义,归终不过“味道”二字。
口舌之欢背后,是无数藏于味觉体验中的生活、情感细节。
穿越茫茫山海,或珍而重之地收藏,或悄无声息地融汇。
喜马拉雅的崖蜜,扬州的“双绝”,苏州的鸡头米,塔塔甘岛的海胆……
甜到世界的尽头。
甜入你的心底。
你只有知道了人生的五味杂陈,才更在乎甜的安慰。
无论经历如何的酸楚苦涩,也始终相信能迎来生命的甘醇。
那才是我们尝遍人间,最珍贵的一味。
确定。
你不来仔细品一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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