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龟息大法谈起

是日和K君打羽毛球，因动作过于轻慢，被其指责“扭捏，毫无生气！”我本知自己动作不够利索，平日教人说说倒也无碍，难耐K君言语中多有戏谑，一时难掩气愤。灵机一动反击道“这叫龟息大法，懂不懂？活得长久。”听见“龟息大法”，大概联想到武功秘籍又或者是想借机理清我的行为方式的深层原因，K君便不再追究我的动作，还饶有兴致地出题，要我详细谈谈所谓的龟息大法。这才有了下面的内容。

金庸小说里的武林高手，大约有很多都能使这门武功。单以电视剧中的武功而论，《天龙八部》里慕容博算是一号，他在少林一战中亲口向众人承认，自己迫于仇家追杀，用龟息功假装过世，由此瞒天过海。而另外一位能使此功的人就是《倚天屠龙记》里的周芷若，那时候的她已经得到了藏在倚天剑屠龙刀里的武功秘籍，趁大伙睡着了暗自在山洞里修炼。金毛狮王谢逊听见山洞有异样前去打探，却扑了个空，第二天他跟张无忌谈起来，说那是一个会龟息大法的高手。

以慕容博的言语分析，龟息功是一门藏匿气息，以致别人都无法察觉使用者生死的武功。而从谢逊的经历来看，龟息大法具有类似于现代社会雷达的功能，即能感知到接近施术者的物体并发出提醒。综合两者的功效，又不禁让人联想到潜水艇，这个近代军事史上才出现的武器，竟然综合了隐匿和探索的功能，可说的上是龟息大法的集大成者了。又其在水下行事，当与龟属同宗，实在是巧合得有趣。

文学作品固然多是出自想象，无法考证真伪。然而确有一门受当代科学推崇的修炼方法，能实现部分龟息大法的功效——瑜伽。据称达到一定高度的瑜伽宗师，能够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生存数日之久，岂不是与慕容博的例子类似？不过龟息大法是通过控制气息达到掩人耳目的目的，而瑜伽据说是通过缩小身子的空间，控制内部脏器的活动，从而减少身体所需的氧气消耗。

武功修炼暂且告一段落，再来说一说所谓的龟性。把人的性格与动物的习性联系起来的做法由来已久，比如俗语里面“母老虎”说的多是脾气凶猛似虎的有夫之妇，“胆小如鼠”说的是像老鼠那样胆小的人，而“动若脱兔”则指一个人像兔子那样敏捷。再如年轻人酷爱的“属相学”“星相学”，属牛的稳重有耐心，属狗的讲义气够朋友；射手座的人直截了当，金牛座的人喜欢钱财。各种论断不一而足，而动物的脾性与人的性格是否有共通之处，亦或者只是高高在上的人类把他们往人固有的成见里照搬乱套，各人有各人的观点，设若两者可以击穿种种迷雾联系起来看，那么龟的性格是什么？

首先龟的民间形象并不好，不然K君听到我说龟的时候也不至于陡然来了兴致。龟又叫王八，中国人都熟悉的骂人话，不仅仅王八自己要挨骂，后代们王八蛋也和父辈受到同等的污蔑。龟又叫鳖，普通话的发音在某些方言念起来跟女性生殖器官发音类似，而男性生殖器官的说法更是有官方认证与跟龟相关，旧时候谈及生殖器官多是遮遮掩掩甚至被认以脏、不详的地方，龟与他们联系起来名声自然好不到哪去了。其他词如“缩头乌龟”“千年王八，万年龟”也都带着贬义。

而实际上龟有传统的优良形象。龟壳在商代被用来占卜，预测祥瑞，同时是书写工具，把文字刻在龟壳上才有了甲骨文。龟因长寿，被当做吉祥动物供奉以及印在官服上。且龟较难捕获，很早就被当做名贵中药材，具有滋阴潜阳、养血补心的作用。当代的龟苓膏虽然很少有龟的成分，却不影响龟在其中扮演的重要作用。龟同时是宝石，玳瑁的称谓既是一种龟也是一种宝石的意思。现代影视作品里，诸如龟仙人、杰尼龟和龟丞相，也都是和善的代表。

抛去固有成见，从龟的生活习性而言，龟性大致有三，其一曰慢，大部分龟的脚短小，龟壳的重量甚至占了总体重的一半以上，自然是快不起来了。其二曰守，或曰受。龟壳在增加了负担的同时，提供了一道坚固的保障，因此在遇到危险的时候，龟通常是采取防守态势——往龟壳里一缩，敌人打不破又进不了龟壳，只能悻悻而去。因两方对峙中采取守势，龟给人以逆来顺受的印象，守又意味不主动出击，最终落下个被动的口实。其三曰静，待在池塘的时候就潜入水底和淤泥为伍，养鱼的人有经验，池塘里若有龟是很难逮住的，即便放干了水，他还是躲在淤泥里边一动不动。要是出来水面晒太阳，龟也是呆在一个地方纹丝不动，不小心被踩到了却叫人以为是块石头！

最后，我所谓的龟息大法是什么？神功护体之类的自然不在我的掌握之内，虽然偶有幻想武功秘籍，却未曾想起过龟息大法。那么我的性情与龟同？实际上我属马——勤劳肯干，3月中出生双鱼座——游移不定，这些描述都与我的性情相符，甚至龟性中的“慢、受、静”也与我贴近非常。所以我是马，又是鱼，还是龟？万般无奈只得这样想：鱼和龟在水下生活，而如果这匹马恰好是只海马的话，那我就是一个熟习“水性”的存在了。孔夫子言“仁者乐水，智者乐山”，所以人（仁）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