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红与阿淳(2)

阿淳

阿淳晚上加班了，领导又请他去吃烧烤，他不想去，可是又不好拒绝，他天生就不是会拒绝的人。

吃饭的时候，阿红一直在打电话，他烦了，虽然知道这样关机后，回家一定会有一场情绪上的对战，但他还是选择了长按了电源键。

回家的时候，出租房里面的其他人都睡了，阿红可能也是，他想。

他用拇指熟练的点击房间的密码锁。

901011。

阿红的生日。

901011。

他又按了一遍。

锁没开。

里面传出来了一声冷漠的熟悉的声音，别进来了。

阿红生气了，他勉强的笑笑，老婆，开门。

没有声音。

老婆，开门。

没有声音。

他独自站在门外，一天的疲惫让他想依着门坐下，甚至想抽一根烟，他已经戒烟很久了。

但他没有坐下，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自己斗气，反正觉得靠着门坐下就像是认输了一样。

阿淳看着黑夜里天花板，被零星的路灯的光打出一个个条纹，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很美好，从脚底而上的热流，他想抬起头，再抬起头。

他脱下外套，抬起头。

他放下书包，抬起头。

阿红

真是够了，阿红想。

打第4遍电话的时候，她其实已经不想打了，但是她就是要跟自己过不去，她就是想试试那个男人到底敢不接她多少次电话。

第5遍，

第6遍，

..

第9遍的时候，终于不再提示，用户正忙，而是更冰冷，用户已关机。

她笑了，这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放下手机，看着窗帘，褶皱怎么那么烦，窗帘的颜色怎么那么烦，流苏怎么那么烦。

男人就这样，他要工作，她跟自己说。

男人就这样，从来不想他的女人的感受。

她决定自己先睡，屋子并不冷，但是被窝也并不暖和。她闭上眼睛，睡觉。

睡觉，她闭上眼对自己说。

她要睡觉，她睁开眼对自己说。

她穿上拖鞋走到门口，密码锁，901011，她生日。换掉。

回床上，睡觉，她安静了。

密码锁的开密码的声音，她冷笑，别进来了，她说。

老婆，开门。门外的男人声音冷漠而熟悉。

她蒙上头。

老婆，开门。

她听不见。

她有些窃喜，他知道外面还有其他租客，他不敢大声敲门。电话关机，她知道他一定会打，她要报复。

外面安静了，一个小时。

她又睁开眼，她根本没睡着。脑袋里面瞎想让她烦躁。

她想象门外那个站着或蹲着的男人疲惫的被生活压得有点佝偻但是夜晚依然温暖的身体。

她想起大连时寒冷冬天里他温暖的羽绒服内衬。

她想起那个男人下雨天一把伞时每次都会淋湿的肩膀。

她想起那个午后营口海边那条自在的飞鱼。

她想哭，她觉得自己任性，觉得自己不好。

她打开被子，抬起头。

她坐直身子，抬起头。

130320，她对着门外说了一句。

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日子。